生死曲（5）
君以明坐在檢察官辦公室的沙發上，一邊把玩著他的手錶，一邊說道:「『走私案』的關鍵在於那顆子彈，說不定它就是決定性證據。」
「想法不錯。」謝雲安說道，「那關於子彈的去處，你有頭緒嗎？」
君以明笑道:「現在沒有。不過謝檢事的辦公室中有股讓人頭腦清醒的清香，我坐一會兒說不定就有想法了呢。」
謝雲安無奈地看著這個傢伙。敢在檢察官辦公室中明目張胆調戲檢察官的，估計就他一個吧。
君以明沉思了一會兒，突然叫了一聲:「啊……」
「有想法了？」謝雲安看向他。
君以明伸手在空中比劃了一下，「局長手中不是有一把打了兩發子彈的手槍嗎？還有一顆子彈下落不明，說不定那就是『走私案』的決定性證據。」
「可是，」謝雲安皺了皺眉，「失蹤了一個多月的子彈，還有找回來的可能嗎？」
「……」君以明深吸一口氣，「如果我猜的沒錯，局長抓住的關鍵性證據就是這顆子彈，局長找到了這個子彈，才會被兇手盯上的。」
「那你的意思是局長把子彈藏了起來？」謝雲安說道。
「嗯，他把這個決定性證據藏起來讓我們去找，然後擊潰兇手。」君以明微眯著眼，腦子開始飛速運轉。雖然這些基本上都是他的假設，但抓住了這個點，君以明就要假設到底。
過去他的大部分假設都得到了證實，小時候考試二選一大部分都能蒙中，說明他盲猜，哦不，對真相的嗅覺還是可以的嘛！況且假設是要有的，說不定就猜中了呢？
他開始整理這幾個案件的證物。一件件證物從他腦海中閃過，連綴起案件的真相，直到最後，所有的證物都已派上了用場。
但這不行。君以明心想。
真的所有證物都用過了嗎？
突然，君以明睜開眼睛，眼中閃著光彩。除非把那個東西也當做證物……
他很快地驗證了一下自己的猜想。嘴角掛上一絲微笑，他走到陷入沉思、眼神迷離的謝雲安面前，緊握的右拳在她眼前晃了晃，然後打開。
謝雲安嚇了一跳，回過神來，赫然發現躺在君以明掌心中的子彈。
「這……你在哪兒找到的？」謝雲安看了看這個憑著盲猜的本領幾次震驚到自己的傢伙。
君以明抬起戴著手錶的左手甩了甩——警察局長送給他的禮物。
兩人將沉睡了一個月的子彈帶到了刑警科，進行了膛痕線的鑒定。結果顯示，這顆子彈正是出自警察局長手中的左輪手槍。
「兇手真是同一個人……」謝雲安小聲嘀咕。
「為什麼兇手的手槍……在局長手中呢？」君以明有些疑惑。
「兇手嫁禍給局長？」一旁的謝平插嘴道。
「我覺得更有可能是局長搶過來的。」謝雲安說道。
「嗯？」君以明愣了一下，隨機反應過來。
恐怕兇手自己還不知道，這把手槍也是關鍵證據之一吧。
謝雲安遲疑了一下，低聲說道:「其實我心中有一個兇手人選了……」
「誰？」君以明好奇地問道。
「不說。」謝雲安眨了眨眼，「說出來就不準了。」
君以明:「……」
「安安，別賣關子了，這裡可是刑事科。」謝平壞笑著湊上來，「有很多辦法可以把你的話逼出來的。」
謝雲安毫不客氣地給謝平遞上一個白眼，轉向君以明，「現在談談『局長案』吧。」
「好。」君以明端正神態，「那麼謝檢事調查到了什麼？」
謝雲安說道:「我重新去現場調查了一下，找到幾位聽見槍聲的證人聊了幾句，還詢問了小區管理監控的人。」
「有什麼發現嗎？」君以明問道。
謝雲安聳了聳肩，「一點點吧，關於監控。小區里的監控平日不對外開放，但業主若是有特殊需求，是可以進入監控室的。我翻了一下這周的記錄，發現警察局長在案發當天申請過進入監控室。」
「局長本人？」君以明吃了一驚。
謝雲安繼續道:「應該不是局長自己申請的。時間是案發前幾分鐘，應該是兇手冒充了局長。」
「申請進入需要什麼？」君以明皺眉。
「身份證和房產證。都確定過，是局長的沒錯。」謝雲安說道。
「兇手能弄到這種東西？」君以明像是想到了什麼。
「嗯。」謝雲安點點頭，「所以我推測，兇手很可能是局長的親戚。」
「這……」君以明倒吸一口涼氣。
怪不得局長那麼小心翼翼……是不敢相信嗎？
謝雲安看著君以明不敢置信的表情，輕輕嘆了一口氣，低下頭翻看著資料。
突然，謝雲安抽出一個文件夾，「對了，這是老師從國外寄回來的證物和資料，我看了一下，從中可以推測出『走私案』的前因後果。」
「兇手也是走私集團的一份子，在與被害者碰面交易時發生了一些矛盾。」謝雲安說道，「於是兇手便傷害了他，但兇手沒想到槍聲引來了路人便先躲了起來，在路人去報案后拿走了紙幣離開了現場。這些都是從走私犯頭目手機直播中得到的信息。」
「兇手也是走私犯……」君以明揉了揉太陽穴，被一下子衝過來的大量信息弄得有些頭暈，「所以去『亡靈橋』也是輕車熟路？」
「嗯。」謝雲安點點頭，「這就像是銷毀證據的一出好戲。」
君以明心中升起一個念頭，一個難以相信的念頭。
謝雲安不等他細想，遞給他一份報告，「這是『局長案』現場手槍的指紋鑒定結果你看看吧。現場的子彈膛痕線也已經測過了，是那把左輪射出的。」
君以明接過報告看了看。
現在，他的心中也有兇手人選了……
只是……
這時，謝平遞過來一個盤子和一雙筷子，一股香味飄入君以明的鼻子，「別客氣，阿蘭做的鍋貼，趁熱吃吧。」
君以明這才想起現在已經是中午了，他看了看手中的一雙筷子，將它遞給了謝雲安，「謝檢事，你吃吧，我不餓。」
謝雲安看了他一眼，擺擺手向外走去，「算了吧，我點了外賣。還有，『餓』都已經寫在你的臉上了。」
「有嗎？」君以明愣愣地拍了拍臉，隨後聽見肚子「咕咕」地叫了兩聲。
謝平憋不住笑了兩聲，隨後招呼辦公室的刑警都來吃鍋貼。突然，他看見了小木手腕上的繃帶，問道:「小木，你的手腕怎麼了？不要緊吧？」
君以明抬眼望去，小木正把鍋貼送入口中，淡淡地說道:「沒事，不小心扭傷了而已。」
可是，在他說這句話時，君以明從他的眼中捕捉到了一閃而過的慌亂。
腦中的猜想已經成型。他說道:「小木，你是『局長案』的第一發現者，能再跟我說說當時的情況嗎？」
謝平急忙阻止他，「以明，你別掃大家的興嘛，鍋貼不是吃的挺開心的嗎？不要對那個案件著魔了，凡事都要慢慢來。」
真是佛系啊，君以明心想，這就是『走私案』一個月了都還沒解決的原因之一嗎？
「沒事，我樂意效勞。」小木微笑道，將當時的情況又說了一遍。
「你說你聽見槍響是在附近，具體是哪兒？」君以明問道，不想放過任何一個細節。
「需要知道的這麼詳細嗎？」小木微微皺了皺眉，隨即舒展開來，「就在小區內，去拜訪好友。」
「那你聽見槍聲后直接跑過去了嗎？」君以明一邊問道，一邊在腦中構思好了一個圈套。
小木停頓了一下，說道:「是啊，任誰聽見槍聲就會下意識地跑過去吧。」
「你沒帶左輪手槍吧？」君以明說道，「我看你那天穿的是便裝。」
「沒帶。」小木點了點頭。
至此，君以明微笑道:「小木，你就是兇手吧。」
「誒誒誒！」謝平在一旁聽著，突然被君以明這麼一句話嚇到了。
小木也吃了一驚，皺眉道:「君以明，不要隨便誣衊別人。」
「是么？」君以明站起身，「你還沒有發現自己的矛盾嗎？如果你在聽到槍聲后，從小區內可以聽到的地方直接跑過去，兇手會有把持槍的局長殺掉后再亂翻房間的時間嗎？」
「……」
「除非，你就在局長家中。那天剛見到你還沒感覺，現在想想，一身便裝未帶手槍、右手插在口袋裡掩飾傷痕……這是疑點重重啊。」
「……」
「局長手中的左輪手槍是你的吧？你說你那天並沒有帶槍，可是那把左輪手槍上去檢驗出了你的指紋，槍身上都有，這恐怕不是巧合吧？」君以明步步緊逼。
「有指紋又能證明什麼？局長是我舅舅，我平時經常有去他家做客。碰碰手槍什麼的，很正常吧？」
「要的就是你的這句話。」君以明露出得逞的笑容，「只有你才有關監控的能力。」
小木見勢不妙倒退幾步，避開了刑警轉頭跑出刑事科。君以明示意了一下謝平，一個人追了出去。
君以明在小木身後窮追不捨，逐漸拉近了兩個人之間的距離。這時，君以明看見了敞開的後門。
不好！如果讓小木逃出後門，再追可就難了！
君以明咬了咬牙，再次加快速度。就在他伸手要抓到小木的衣領時，耳邊響起了一聲槍聲。瞬間，君以明感到右肩傳來劇痛，人也被掀飛撞到後面的牆壁，無力地滑了下來。
「哥，這邊，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