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婚外有情
14.婚外有情
麥迪又安慰自己:你不用個自法律,法律現在忙得很,法律正瞪大眼睛在找經濟犯罪和刑事犯罪,法律在忙著處理事關全局的大案要案,法律正忙著和國際法律接軌,法律沒有時間來過問這些小小的民事糾紛。像這樣家庭婚姻夫妻男女的雞毛小事,只要民不舉,官是不會糾的。
那麼民會舉嗎?
不不,一般老百姓誰管這事?現代中國人的最大特點就是「只掃自家門前雪,不管他人瓦上霜。」
「雞犬相聞,老死不相往來」。一個單元對門住著都不知道誰是誰,4樓住的人死了好幾天,3樓的人都不知道。和自己沒有關係的事誰願意多插嘴。
再說,東北和深圳相隔幾千里,這生活的空間里有幾千萬幾億男人和女人,有幾百萬幾千萬人家,誰會注意到有個叫麥迪的男人和兩個女人同時存在婚姻關係呢?除非顏妤和姍姍這兩個女人中有一個告發。
但是,這種可能性極小極小,兩個女人一南一北,互不相識,顏妤這一輩子也不會有機會到深圳來。姍姍也一輩子不會有機會到東北去。只要自己平施恩澤,謹慎小心,就不會出事。
退一步說,即使兩個女人知道了重婚的事實,誰也不會去告發,哪個女人願意家醜外揚。不是有不少女人被人強姦了也打掉牙齒往肚子里咽嗎?
而且,為了孩子麥迪也要這樣做。顏妤不生孩子,就全當自己養活了一隻不下蛋的母雞。再和姍姍結婚,讓她給自己生個孩子,當然最好是兒子,這樣一來,自己的繼承人問題也解決了。
僥倖和慎重容易成為人性的天敵。
僥倖時常比慎重更有誘惑力。
一個大膽的重婚的決定就這樣產生了。
從海邊回到家裡,麥迪對姍姍說:「我明天就回去,到單位開介紹信,你在這邊準備一下,一下飛機我們就結婚。」
再一次到深圳時,麥迪果然開來一張單位的結婚介紹信。這並不是什麼難事,蓋有單位公章的空白介紹信他有一本,以前是為了出門辦公事方便,現在辦私事也方便了。
麥迪和姍姍在深圳結婚了。
他們是在街道辦事處登記的。
婚禮是在教堂舉行的,這也是姍姍的意見,姍姍說最近很多年輕人都興這個。改革開放引進了西方的先進技術,也引進了西方的婚禮形式。年輕人開始討厭中國傳統的那種吃吃喝喝、鬧鬧哄哄、馬拉松式的婚禮,他們說中國的那種傳統的婚禮儀式沒有西方教堂婚禮儀式神聖*的氣氛。
麥迪身穿西服,姍姍身穿白紗婚禮服雙雙步入教堂。
在教堂舉行的婚禮果然有一種*神聖的氣氛,但是,麥迪的內心卻閃爍著一種與這神聖*的氣氛所不和諧的音律。當麥迪挽住姍姍的手來到聖像前宣誓的時候,當風琴奏起了神聖的婚禮進行曲的時時候,當他們開始交換戒指時,當牧師為他和她祝福的時候,麥迪抬不起頭來,他看見了教堂正中的神像,十字架上的神像在流血,那血殷紅殷紅的,彷彿溢滿了即使來臨的災難。
那時,麥迪的內心裡充滿了一種莫名其妙的恐懼。
他看著身邊的姍姍,姍姍的臉上有一種幸福聖潔的光澤。
他知道自己欺騙了姍姍,這是在神聖的地方的欺騙。是對神靈的褻瀆。
他的大腦中曾經閃過:
如果姍姍知道了這種欺騙會怎麼樣呢?
如果顏妤知道了這種欺騙會怎麼辦?
站在教堂上的麥迪忽然意識到自己這是在進行雙重欺騙,而這種雙重欺騙一旦被揭穿,他必然要受到雙重的譴責,雙重的報復,雙重的災難!
他有一種預感,正是這種預感使他恐懼。但他仍然僥倖地希望預感只是預感,相信預感不會變成現實……。
一陣向下俯衝的慣性使麥迪從自己的回憶中驚醒過來。飛機已經到達了深圳上空,透過舷窗可以看見海和大地之間那條彎彎曲曲的的連接線,可以看見深圳的建築群以及深圳對面香港的繁華了。
飛機在尋找機場,準備降落。
機艙里響起空中小姐柔和如夢的聲音:
「深圳機場就要到了,飛機馬上要降落了,請您系好安全帶……」
姍姍眼看著那隻銀色的空中大鳥在跑道上停了下來。
她摘下太陽鏡,以便看得更清楚一些。
她看到旅客們開始從飛機舷梯上下來,一個接一個的,魚貫而行,像小時候看到的螞蟻下蛋。
姍姍的心情便激動起來……不不,這樣形容不準確,因為姍姍今天來機場迎接麥迪的心情和以往不一樣。
如果以往姍姍的心情僅僅是激動的話,那麼,姍姍現在起碼又多了兩種感情——
一種是緊張,她在緊張地等待麥迪從東北可能給她帶回來的一個秘密。
另一種是急不可待,她要急不可待地告訴麥迪另外一個秘密。
產生那兩種新感情的原因是兩個秘密,這兩個秘密的性質完全不同,一個可以使她的家庭毀滅,另一個可以使她的家庭永生。
麥迪在機艙口出現了,雖然隔得遠遠的,但姍姍也能看出他高大的身影。雖然他不會看見她,但她仍然激動地招招手。
麥迪在出場口出現了。
遠遠地姍姍就看到麥迪比上次離開深圳的時候白凈了些,這是東北寒冷天的結果,他總是生活在東北的冰雪和南方的烈日交替之間,在他們分別的這段時間裡,東北的冰雪暫時戰勝了南方的烈日。
姍姍飛跑著迎上去,即使在人多眾廣的場所,她也無所顧忌地把自己投入心愛的男人的懷抱。她緊緊地擁抱著麥迪,好像一鬆手他就會消失似的。現代人的表現形式又一次矛盾地出現在這個具有傳統心理的女人的身上了。
「真想你。」她說。
「我也想你。」他說。
「我們回家。」
「回家。」
到家了。
麥迪是這個家理所當然的男主人,沒有客套和寒喧,直接脫得光光的,奔衛生間去了。姍姍早就預備好了洗澡水。姍姍是這個家的女主人,自然要為丈夫收拾皮箱。
接機。回家。洗澡。收拾皮箱。這一套程序和在東北那個家一模一樣,只是女主人由換成了姍姍。
姍姍今天收拾丈夫皮箱時格外小心,因為她的心情和以往也不一樣了,一打開皮箱,她的心就跳,就緊張,她既想發現那個秘密,又怕發現那個秘密。
是的,姍姍懷疑麥迪有問題,所以,在上次麥迪回東北時,她在麥迪的皮箱里放了一根自己的長頭髮做為「試探氣球。」
姍姍懷疑麥迪在東北有隱情是從工作調動上引起的。
兩個人結婚以後,解決長期兩地分居問題就成了主要矛盾。雖然已經結婚了,但是,不能總是夫妻兩地生活呀!還是應該早一點兒到一起生活。在這個問題上姍姍很大度,
「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姍姍願意調到東北去,或者麥迪調到深圳來,一切全看麥迪方便。
但是,麥迪口頭上雖然答應了,行動上總是落實不了,不管往東北調或者往深圳調總是紙上談兵,現實是麥迪仍然這樣三月兩月地飛來飛去,生活在東北和深圳兩地。理由當然也有不少,沒找到接收單位呀,工作沒人接呀,機構改革人事凍結呀,跨省調動要時間打開更高層次的人事部門關係呀……等竹寸。
時間長了,姍姍自然產生了懷疑了。
但是,她只是懷疑麥迪不誠心為她辦工作調轉的事情,並沒有想到麥迪在東北可能還有一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