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冊:清風徐來
「南荒,北武王的千金,金枝玉葉,配侄兒你,也算得上是門當戶對。」
塗天統面龐紅潤,酒醉之意顯露,口齒有些吐字不清,不過他在搖頭晃腦中,那一堆小眼中的寒芒,卻是未曾逃過塗陌的眼底。
以出兵為由,來穩固了軍心,實屬有些打亂了塗天統的步伐。這聯姻,雖是下策,卻是能起到一些很特別的作用。
「王爺可曾忘記了,十年之前,先王聯姻南荒,並未阻止南荒的出兵!」
虎蟒上將放下了指尖握著的筷子,他圓睜著雙目,話語之中很是不喜。
「南荒狼子野心,實屬財狼一般,王爺主政,在批閱的那些摺子上面,有多少是關於南荒的?」
軍,政分開之後,便就不會再相容。虎蟒上將的威言喝語,讓塗天統有些哽咽住了喉。
「王爺若是想要聯姻,我倒是十分的贊同,中洲數十萬的兒郎,誰不是那如意的郎君。」
塗陌夾了一塊嫩肉,放於了口中,仔細的咀嚼了起來。喉結的翻動,他的嘴邊勾勒出了一抹笑意。
想必那塗芷晴,聯姻南荒,也是不得已而為之。如今,他們又想故技重施,這其中的萬般之變化,只是不知是塗天統所為,還是那幕後之人所為。
「胡鬧。這尋常百姓家,又如何配得上北武王的千金。只是這聯姻之下,本王好讓那北武王周旋於其中,可讓南荒不對中洲出兵。」
虎蟒上將手握三軍,現在又是火氣上來,塗天統不敢招惹。他轉動著一雙小眼,對著塗陌苦口婆心,又拍著胸脯保證道。
「可否讓我考慮一番。」
見虎蟒上將欲要開口,塗陌趕緊用眼神制止了他。塗天統的話語所指,卻是剛好指向了塗陌如今最缺少的地方。
內憂外患!內憂若是沒有摒除掉,又要如何的去消除那外患。若是直接拒絕,也就只會面臨著腹背受敵,疲於應對著。
中洲的局面,塗天統布置多年,想要破除,卻不是那麼容易啊。塗陌心裡也唯有一嘆。
或許,身為敵人的荒天笑,會給塗陌帶來驚喜,這也不一定。
「此事不能操之過急,是要好生的斟酌一番。只不過這時間嘛,不要太長,本王怕南荒等不了。」
塗天統笑眯眯的,撥動著筷子,吃著佳肴,喝著美酒。
夜深了,吃飽喝足的塗天統,便起身,親自的把塗陌和虎蟒上將送出了齊王府。一扇暗紅色的大門,也就隨之關上了。
「不知少主為何要答應塗天統!」
虎蟒上將來了脾氣,也不在委婉了,便就直呼了攝政王的名諱。
「上將軍,我若是不答應,我們幾日後之後,便就出不了兵。」
塗陌腳步輕緩,他搖了搖頭,目光幽幽。
「少主,為何會如此說?」
虎蟒上將疑惑了。
「明日午時時分,上將軍便會知曉了。」
塗陌背負著雙手,在一條交叉而過的路口,和虎蟒上將分道而行。黑暗的籠罩,三人的身後沒有影子的跟隨。
齊王府,距離中洲王庭不遠,夜深,塗陌也並不著急趕回。
「少主。剛才在用膳之時,老奴匆忙一瞥,在齊王府內,看見了一個本就不應該存在的人。」
星辰子緊隨在塗陌的身後,他的臉色有些難以置信。
「何人?」
齊王府不簡單,江湖上的一流高手,便有十數位之多,亦和塗陌同等境界的武道宗師,也有著一兩名。
塗陌的目光一凝,這攝政王在布置後手,想必他也並未太過於相信他身後之人。
如履薄冰!
葉無央低著頭,緊隨著,似是沒有聽見一般。
「先王的貼身護衛,七劍!」
星辰子語氣之中,有些顫抖。
「關於七劍,老奴所知並不多,老奴也就只知七劍,是先王手裡的一柄血腥之劍,他殺伐之果決,手段之狠棘,但凡落入他手裡之人,絕無完好之身,斷頭,分屍為輕。」
「八年前,在先王遭遇刺殺之時,七劍用身軀抵擋住了那驚天一劍,也就是一劍之後,七劍魂斷,中洲先王毫髮無損。」
「七劍被厚葬了,先王也許諾其後代,衣食無憂,世代為官。八年後,齊王府內,不改存在的人,卻是出現了。」
星辰子娓娓道來,時隔許久,他心底還是免不了對七劍的恐懼。
聽聞后,葉無央也終是抬起了頭,目泛異彩。可以為他,占卜一卦。
「七劍,就只是一枚棋子而已。」
塗陌笑著說道。
「少主,知道七劍?」
星辰子驚愕了。
「不錯。他生前,看得清。死後,算得明。」
衣擺飄飄,晚間的風,有些微涼。王庭高鑄的城牆,也映入了眼帘。
翌日。
天灰濛濛的,天際也剛亮起了一抹的魚肚白。一輛馬車便從食為仙呼嘯而過,此時的街道上,行人不多,馬車行駛的速度很快,轉眼之間,便就出了中洲王城。
「少主,雪如煙已經啟程,回東土而去了。」
馬兒的嘶吼之下,睡眼惺忪的小葵便穿著整起的來到了白畫的客房內,稟報了一番。
用過早膳之後,白畫手握摺扇,一副風度翩翩俏公子的模樣,面露微笑的走出了食為仙。
清風徐來,一間不一樣的酒館。
這間酒館沒有跑堂的小二,白畫和小葵便就自行的走進了酒館內。環顧了一下周圍,木桌木椅,三三兩兩,隨意的擺放。酒館之內,沒有酒香,卻是瀰漫著一股別樣的茶香,沁人心脾。
「老闆,來一壺醉卧笑。」
白畫來到一處靠窗的位置上,伸手扶了一下身後的衣擺,便坐了下去。
小葵招呼了一聲老闆之後,便站立在了白畫的身側。
清風徐來,不賣酒,只賣用酒熬煮的茶。
「好嘞。公子,小姐,麻煩稍作歇息。」
老闆回應了一聲。
「少主,等見過塗陌之後,我們是否也要動身返回北漠了?」
小葵降低了口中的音調。
「在北漠,和在中洲都一樣。」
白畫合上了手中的摺扇,放在了木桌之上,他抬眼,望著窗外,街道的行人也漸漸的多了起來,空氣之中,也多了一絲的灼熱。
「少主是想,觀戰塗陌的行軍布陣!」
小葵眸間轉動著,明了了。
「鬼谷子兵法,只存於傳說。塗陌既然親自帶兵,收復中洲已失的土地,必定會使出一些的手段來,這可是讓我好奇的緊啊!」
戰爭,謀略,兵法,缺一不可。這鬼谷子兵法的盛譽滿天下,白畫對塗陌如此的看中,無非就兩點。其一,淡漠紅塵名和利的淡然道心。其二,便是那鬼谷子兵法。
若是此行,能了解其一二,白畫的布局,運用的就會更加的得心應手。說是信手拈來,也不為過。他,有這份自傲。
「少主。依照目前的局勢來看,塗陌出兵不過是拖延那攝政王的步伐。失地要收,時間恐怕會被無限的拉長。而南荒,也應該會配合於其中,畢竟,給塗陌時間,也就是給南荒的時間。」
白畫的心思,小葵琢磨不透。
「南荒如今的目光,已經沒放在中洲了。塗陌如此著急的出兵,也正中了南荒的下懷,而攝政王,已經失去了他存在於中洲應該有的作用,作為一個被遺棄的人,攝政王的所作所為,不過是在自保而已。」
白畫的嘴角邊禽著笑意。他就像是一名置身事外之人,手握摺扇,笑看著這天下的風雲涌動。
盞茶的時辰。
「公子,小姐,久等了。這是你們點的醉卧笑。」
酒館老闆吆喝了一聲,彎著腰,雙手舉著托盤,把一壺酒,兩個酒杯放於木桌之上后,便躬著腰,退了下去,動作行雲流水。
「少主,若是南荒放棄了中洲,那中洲我們是否就勢在必得了。」
小葵腳步輕移,來到了木桌前,雙手拿起酒壺,給白畫身前的酒杯之中,倒滿了酒壺之中,乳白色的液體。茶香之濃郁,瞬間便就鑽進了口鼻,振奮心神。
「中洲,就還是中洲。沒有任何一方會來奪取中洲的。若是奪下了中洲,塗陌死了,便就少了一方的牽制,這是任何一方都不願意看見的。」
白畫搖了搖頭,伸手拿起酒杯,放於鼻下,輕輕的嗅了嗅,便又把酒杯放在了木桌之上。
「他們要的是塗陌,而不是中洲。」
窗外的吆喝聲,此起彼伏,紅塵滾滾,這人間之熱鬧。
白畫微眯著雙眼,不遠處,人群之中,一襲素衣在擺動著,他身後背負著雙劍,身側跟隨著兩人。
「塗陌,至荊古大道一別之後,我似乎感覺到你改變了分毫。」
白畫定住了雙眸,看著那一襲素衣,還是一如既往的淡然,遇事不變,處變不驚。只是那跟隨的兩人,卻是讓白畫的心底,閃過一絲不好的感覺。
一人,一劍,便無敵於天下!
如今,他的身側有人的跟隨,無敵與否,那就要另當別論了。
「你知道了寡不敵眾,孤掌難鳴,孤木難支了嗎!」
白畫輕笑著,他的雙眸彎曲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