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冊:風蕭蕭兮易水寒
「青衣師姐,這俗世之中很是熱鬧啊!還有很多好玩的東西,青衣師姐,你看那是什麼?糖葫蘆!」
東土。
傲風城裡,牧遙和洛青衣兩人都是掩著面容,輕步的走在街道上。牧遙睜大了一雙好奇的雙眸,左顧右盼間,在洛青衣的身旁活蹦亂跳著,只要牧遙看見了什麼新奇的玩意兒,便會驚呼一聲,頓時引來了路人們的回眸。
若不是洛青衣在一旁壓著,牧遙就會似是一匹脫韁的野馬,栓之不住。
「牧遙,你是否忘記了師傅囑託?」
見牧遙邁步就要跑去道路一旁的攤位上,洛青衣卻是伸手把她按了下來,語氣之中有著些許的不悅。
俗世紅塵之中,很是喧鬧,那世間的百態,卻是能讓留戀其中。
「我知道了,青衣師姐。」
牧遙見洛青衣有些生氣了,就像是一個做錯事的孩子一般,低著頭,雙手捏著衣角,安靜的站立在了洛青衣的身旁。
只是她的眸子之中,掛著霧氣,我見猶憐著。
「你啊。師傅把你交於我,我若是不好好的約束於你,回去之後,我又如何向師傅交待!」
洛青衣的語氣緩和了下來,她伸出右手,輕撫著牧遙的髮絲,雙眸之中有著一絲的溺愛。「等我們到了中洲,我便許諾,讓你好好的玩一次。」
見牧遙垂頭喪氣的模樣,洛青衣的心裡也有些於心不忍。她們很是難得的踏進俗世一次,洛青衣也不想在牧遙的心裡留下太多的遺憾。
這亂花漸欲迷人眼啊!
「青衣師姐,你說的是真的嗎?」
牧遙伸出雙手,緊拉著洛青衣的衣衫,開心的說道。她的雙眸彎曲成了一個很好看的弧度。「青衣師姐,那我們趕緊動身吧。」
牧遙的話語一落,便拉著洛青衣的手,加快了腳下的步伐。
「你啊。」
洛青衣的雙眸也有些彎曲,她無奈的搖了搖頭,便任由著牧遙拉著她的手,走在這街道上。
兩襲白衫,飄飄的擺動著,穿梭在街道上,人群里。
「風蕭蕭兮易水寒。」
傲風城的城門外,洛青衣和牧遙兩人駐足遙望著。而在她們的身旁,聚集著一群老百姓和一些江湖俠客們,他們在交頭接耳,竊竊私語著。
在離城門的不遠處,東土在集軍,戰鼓擂動著,那一身身的甲胄,在陽光的照射下,泛著些許的寒芒。在那一張張面孔之上,有著一抹的視死如歸。
空中戰旗迎風飛舞,獵獵作響。他們手握著腰間的兵器,傲立著身軀,去迎接著那血與火的戰爭洗禮。
「壯士一去兮,不復返!」
洛青衣搖了搖頭,留下了一聲嘆息,便拉著有些被驚住的牧遙,走向了在城門口不遠處的馬棚。她們需要買下兩匹的駿馬,儘早的趕至中洲。
戰爭很是無情無義,它是王權之人手中緊握的一柄雙刃劍,不僅能傷敵,卻也能傷到自己。
夜晚。
中洲王庭。
諾大的萬年宮內,在文武百官們上朝站立的地方,此時已經擺上了一個完全由金絲楠木製作而成的餐桌,而在餐桌上,擺滿了美酒和佳肴。
只是宮內寬闊,卻是人影蕭條,只有寥寥數人。
「侄兒,這二十餘年未曾見過了,本王卻是太少的關注於你,這也是我作為一個長輩的失職,若是侄兒想要打罵一番,本王絕無任何的怨言。」
餐桌前,塗天統肥胖的身影端坐於木椅之上,他高舉著酒杯,神態之中很是愧疚。
「我這些年,過的很是逍遙。只是讓攝政王記掛於心,卻是讓我有些受寵若驚了。」
塗陌把雙手放於腿間,神色如常的看著惺惺作態的攝政王。桌上的美酒佳肴,色香味俱全,塗陌卻是索然無味。
對酒當歌,人生幾何。若是老友,喝上千杯又何妨!若是那無趣之人,就是淺泯一口,也是難以下咽。
星辰子和陳有才兩人垂著雙手,站立在塗陌的兩旁,他們的眼眸轉動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嘲諷便落在了攝政王的身上。只是這份嘲諷之意,卻是很難讓人察覺到。
在攝政王的身後,就只是站立著一個有些遲暮的老人。老人身著一襲灰衣,閉著雙眸,就這麼靜靜的站立著。
塗陌看了一眼那遲暮的老人,對於高手而言,一人便就足以了。只是對於王權之人來說,手握千軍萬馬,才能讓他安心。
塗陌別有用意的看著塗天統,只是他滿臉的笑意,一雙眸子卻是早已眯成了一條縫。
「侄兒這是哪裡話!我們本就是一家人,若不是這紅塵俗事纏身,我和王兄便早早的去崑崙墟接你回中洲了。又何須讓你流落在外這麼多年,受苦於今,這讓的本王更是於心不忍。」
塗天統一飲而盡杯中之美酒,他把酒杯放在了桌上了,卻是趕緊起身,伸手拿起了筷子,給塗陌的碗里夾了一塊鮮美的嫩肉。盡顯關懷。
在一旁恭候的一名侍女見狀,趕緊抬手握著酒壺,給塗天統的酒杯倒滿了美酒之後,便退在了一旁。
「他,留下的遺願,我們至當遵守。只是不知攝政王又怎會對虎蟒上將出手?」
塗陌端坐在木椅之上,不曾抬手,嘴角露出了一抹笑意的看著塗天統。對於此事,塗陌需要一個說法,一個給中洲數十萬兒郎們的說法。
亦或許和塗陌心中所想一般。
「上將軍為中洲鞠躬盡瘁,不敢說功高蓋主,卻也是中洲三軍的定海之柱。此事,都怪本王疏忽,竟被敵方隱藏在我身旁之人,暗中出謀劃策,去伏殺上將軍。」
塗天統有些深痛惡絕。「此事發生之後,我本欲去看望上將軍,卻奈何王庭被兒郎們圍住,我卻是出之不去。只是那暗中出謀劃策之人,已經被壓送了兵部,等候著上將軍的發落。」
「唉。樹欲靜而風不止啊!」
塗天統背靠著木椅,他的神情之中有著些許的落寞。
「不知這伏殺上將軍之人,是哪一方的人?」
塗陌問道,他的手指指尖在腿上輕輕的撥動著。
「北漠!」
塗天統說道,一雙小眼中卻是暴怒出了一抹的仇恨。「當真是狼子野心啊!」
「果然。」
這北漠想要在中洲得利,用中洲牽制住南荒。殊不知,這中洲早已成為了眾矢之的,都想在中洲分一杯羹,他們不能讓南荒,或者北漠獨佔了鰲頭。
這攝政王如今把矛頭指向了北漠,讓中洲三軍敵視北漠,恨食其肉,恨吸其血!
只是白畫此人,不簡單。他又該如何去做,亦或者是,暴露北漠,是他故意為之,只為了抱住這攝政王。
明知是推脫,明知是借口,卻也只有讓攝政王借刀殺人。沒人會去點破,只因時機未到而已。
「上將軍一事因北漠而起,卻是不知攝政王又如何應對這一事?」
塗陌伸出右手,指尖握著有些小巧的酒杯,放於身前,指尖波動著,把玩著手中的酒杯。只是塗陌臉上的笑意,卻是不減分毫。
「既然侄兒已回到中洲,軍權自然會落到侄兒的手中。依本王之打算,侄兒手握三軍,必要出兵伐北漠,給上將軍一個交待啊!上將軍一家,世代為中洲拋頭顱,灑熱血,屢建奇功。就是上將軍的二子,都戰死在了沙場。如若我們不作為,那豈不是寒了上將軍的心。」
塗天統臉上的肥肉顫抖著,越說神情越是激憤,他眼中的仇恨,更是宛若實質了一般。
「此事,等候上將軍回來再議。」
如今中洲面臨南荒,若是再兵發北漠,無疑是紙上談兵,自取滅亡罷了。如若不發兵北漠,中洲三軍便交代不了,軍心若是失去了,那中洲便就失去了盤踞天下的傲骨了。
這軍心,當真是不能失!
這攝政王和他身後之人,當真是好算計!殺人是其次,重要與否,便是那誅心。
「這一路走來,有些困頓疲乏,我就先行一步了。」
塗陌把杯中之酒,一飲而盡后,便站起了身,對著攝政王說道。這晚宴雖是食之乏味,卻也是得知了這攝政王和他幕後之人的步步緊逼,不會讓塗陌安坐於他們的身側。
虎,只要一頭就夠了。
「是本王考慮不周全。那侄兒便先行去休息吧。過幾日,等本王把一些事物處理好了之後,便再尋侄兒閑聊,好訴訴本王這多年的相思之苦啊!」
攝政王起身,挪動著肥胖的身體,把塗陌幾人送到了萬年宮的門口之後,便目送著塗陌一行人的離開。
「為何不殺了這塗陌?」
站立於塗天統身後的灰衣老人,睜開了雙眸,慢悠悠的說道。
「這塗陌背後站立的勢力交錯複雜,不能殺!」
攝政王轉過身體,向著餐桌走去,只是他的一雙眸子中,卻是陰狠異常。這塗陌不死,他便一日都不得安生。
逍遙殿。這是中洲先王特意為塗陌準備的寢宮。宮殿里的布局,都是從簡,意欲逍遙。
「少主。我們該如何做?」
殿內,陳有才站立於塗陌的身側,一副道士模樣打扮的他,卻很是看不慣那攝政王的嘴臉。「要不要直接把攝政王給殺了?這當真是中洲的一顆毒瘤。」
陳有才說完,抬手在自己的脖頸間劃了一下。
「妄語。若是殺了攝政王,我們都活不過明天。」
星辰子在一旁開口說道,他是謀士,這裡面的蜿蜒曲折,他心裡至是清楚。
「那又該如何是好。要不要我占卜一卦,推測一下吉凶禍福?」
陳有才為蒙恬將軍的後人,秉性直率,沒有那麼多的花花的腸子。
「星辰子,此事依你之見,該做出如何的布局。」
塗陌背負著雙手,站立於窗邊,看著月下的中洲王庭。塗陌一開口,星辰子和陳友才兩人便安靜了下來,垂著雙手,站在塗陌的身側。
「等。拖。緩。」
星辰子目露精光道道,他彎了彎腰,便開口說了三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