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錯
「我出去這麼久，京城沒什麼事故吧？」曹青陽一步走上了欽天監的觀星台，坐到老監正的身邊，拿起酒壺吸了一口。
「能有什麼事情？天下太平。」監正並沒有看曹青陽一眼，只是平靜地看著遠處的星星，似乎正在梳理那些星象之間的脈絡。
「真的嗎？可我總覺得，不太舒服。」曹青陽伸了伸胳膊腿兒，總覺得不是特別舒服，可是要讓他說明是哪裡不舒服，他也說不上來。
「不舒服？可是覺得，自己的修為好像突然不是自己的助力，反而成了一種束縛？」監正笑了一聲，轉頭看向曹青陽。
曹青陽鄭重地點了點頭，問題很大，他可是意散境界巔峰，即將晉陞的鍊氣士，怎麼可能會有這種遲滯感。
凡夫俗子還有可能會生病，會遭什麼鬼神導致自己渾身難受，可是意散境界的神仙不會，他本來就不該有這種感覺。
「這個事情，要從很久很久以前說起，很複雜，要聽？」監正從口袋裡拿出來一個玉扳指，笑著看著曹青陽。
「聽啊，監正。」曹青陽鬆散地躺了下去，然後兩個手交叉枕在腦後，仰望星空。
「你可知道，曹正為什麼沒有做魏王做到現在？」
「好傢夥，連一聲武帝也不尊了，治你殺頭！」曹青陽隨手拍了監正一巴掌，卻是沒有拍到。
「別搗亂，當年他跟我一起的時候我都直叫他名字的，可是，我活到了現在，他呢？他在哪裡？南元山？」監正看了看遠處星辰，突然翻看一下手中掌紋，然後隨手拎出來一根筆，在空中寫下幾個字，直接記錄在了欽天監的記錄上。
「他？誰知道呢？我一直以為南元山裡的他是個假的，他那時候多少是個地仙了吧？怎麼可能還會死？」曹青陽淡然道，並不覺得曹正真的就在墳墓之中，而是覺得可能是功成名就，讓位給自己兒子以後就離開了。
「地仙又如何？即便是天仙，同樣也是一場空。」監正嘆了口氣道：「只是因為得氣運者，不得長生。」
「得氣運不得長生？」
「沒錯，若是你只是一個練體境界的武者，亦或者化氣境界，延年益壽強身健體還好。但你現在已經有意散境界，放任不管至少有萬年壽元，但你這一萬年，恐怕連三十年也活不了。」
「這是因為什麼？」
「因為氣運，像你這樣，地位越高，修鍊之路走的越遠，就越能夠聚集氣運，這氣運越來越多，更會影響到你的生存。」
「可我之前，並沒有覺得氣運會多影響到我。」
「凡有氣運，都會碰見大戰，大戰之後，殺的人越多，氣運反噬越重，氣運仍然是你的，只是這氣運會讓你再難以動用絲毫修為。」
「也就是說……」
「這一場戰爭，不論是誰殺的人，都算在你的頭上，你只有兩條路，要麼就是放棄抵抗，任由唐國吞了你的潑天氣運，另一種則是一場苦戰，苦戰之後，氣運越發變成你的負擔。你修為越高，氣運越多，氣運越重，壽元越短。」
曹青陽躺著一言不吭，過了很久才開口道：「還有多長時間？」
「誰知道呢？或許有個三年？四年？反正你會被氣運壓制到和常人相同，沒有任何神奇之處，到時候也就差不多了。」
「好難啊，當年讓我修鍊的時候，你怎麼不教給我？」曹青陽似笑似哭，眼角似乎掉下來幾滴淚水。
「當年也沒有想過你竟然會修鍊到這個地步，如果說當年知道你終將到意散境界，別說意散境界，即便是煉神境界，也不會讓你修鍊了。」
「是啊，誰知道能夠走到這一步呢？」曹青陽看著某一顆明星，然後看著它，似乎越過時光慢慢看到了這顆明星走到最明亮的時刻，然後又走向消亡與毀滅，迅速化作塵埃。
「回去吧，回去準備準備接下來會發生的一切，或許你也會有所不同，或許，你也會像武帝一樣。」監正說著，酒杯瞬間變空，然後曹青陽再一次看向周圍，已經到了王宮之中。
伸出手仔細看了看，體會了一下體內靈氣的運行，越來越凝滯不說，靈氣也在慢慢減少，這些都在預示著，自己終將變成凡人。
會習慣么？不知道啊，也許會，也許不會，一般人覺得自己很難從一個很高的地方掉到谷底，但是曹青陽更加在意的不是這個，而是南魏的一切。
自己終將拋下這個國家，拋下自己喜歡的姐姐，最終走向末路。
「得氣運，不得長生。」曹青陽口中呢喃著，突然抬起一隻手，將一股黃紫色的氣運在手中，如同一片星光下的汪洋大海。
「如果不要這氣運了呢……？」
……
「真的，我聽說他們佛身寺，有好多厲害的法寶。」一個拿著長刀的大漢擦了擦手中刀鞘，然後抬頭看向另一邊的一個壯漢。
兩個人都是從邯鄲城過來的，拿刀的是一個江湖遊俠兒，另一個則是在邯鄲城小有名氣的屠戶，因為比較兇悍，也算是一個狠人。
「有沒有的，一進去看一看就全部都知道了。我的刀呢？我不是給你了么？」
邯鄲城是不許普通人隨意攜帶刀具進出城門，屠戶的大刀還是給遊俠兒帶出來的，現在兩個人也是把自己的武器給分了一分。
「一進去，我先吸引老禪師的注意力，然後你趕快去制伏那個小禪師，你比較兇悍，更能夠嚇到他，然後我們盡量不影響周圍的人，免得他們誰醒了，然後喧鬧起來。」
「嗯。」
屠戶的聲音沉悶，說話也短暫，兩個人迅速走到牆邊，遊俠兒給屠戶墊了一手，屠戶迅速翻牆過去。
遊俠兒看了一眼周圍，握緊手中長刀然後直接起身翻過去，迅速落地以後調整平衡。
「就是這裡啊，看起來委實不像有什麼好東西的樣子，也沒什麼珠光寶氣。」
屠戶開始小聲嘀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