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你不能這樣對我
“候爺夫人有在信中問及你下落。”焚夜又道,“她還說,如若不是為了候爺和她自己,定然不會做出那等無德之事,現在悔不當初,隻希望找到你後,當麵與你道歉,到時任打任罵,她都絕無怨言。”
離雪的筆尖懸在半空,聽焚夜這樣說,才知道墨如月已將所有實情都說了出來。任打任罵?她苦笑了一下,當時她確實心如刀絞,如果當時墨如月在自己眼前,自己說不定真會衝上去抓拉撕扯一番,但這兩個月時間一過去,不知真是因為改了姓氏還是因為麵貌複原成離氏族人的模樣,現在回想起來,初初時的那股恨意早就蕩然無存。
出嫁從夫,曾經離雪都將這四字奉為準旨。一旦嫁人,再獨立的女人也會對枕邊人抱有期待,然後不由自主化作春水,想要傾盡溫柔,換枕邊人真心相待。畢竟人窮其這一生,相伴攜老的,不就是那個他麽?
她還真的不怪墨如月,現在反而能體諒她這番舉動。
而現在,焚夜知道當初事實真相,便來找回自己,她又該如何?就此原諒嗎?她覺得自己做不到,他削發割袍時的情形曆曆在目,光是想一下,她便痛得心髒縮成一團,她不敢也不想再見到這樣的焚夜。
這時,身後一道熱源靠近,離雪心中正是一團亂麻,還未出聲嗬斥,就聽見門邊有丫環走動的聲音,便隻能不悅皺眉,全身僵硬,任由身後的人已經將她半摟在懷。焚夜雙臂圈著她的雙臂,手掌合在她的掌背上,沉沉問道:“準備畫什麽?”
離雪扭了扭脖子,他靠得太近,說話的氣息都噴在脖子側,癢得讓她莫名心慌遲疑,現在他知道當時真相,又這樣對自己,一時之間,她還真拿不準他葫蘆裏賣的什麽藥,卻還是知道,起碼要和這人保持距離。
焚夜卻偏不給她這個機會,雙臂居然收緊了些,他的身體與她的背部緊緊相貼,她再稍微動一下,都能感受到他高熱的皮膚,跳動的胸膛,甚至,還有他下腹位置,某些部位崛起的勢頭,這一下,離雪終是嚇得一動不動,全身僵得更加厲害,生怕焚夜真的衝動起來,在這光天白日的太子私府裏強要了她。
“我們已經割袍斷義,恩斷義絕了。”反正是看不清身後人的神色,害怕轉成了離雪胸口的火苗,並騰得漲起來晃了一下。那天誰高高在上,頭也不回的棄她而去?誰當初為了把長刀還給她下月蝕?誰在新婚之夜就移情別戀,還冷冷對了自己?一件接一件,越多不滿的事情從她與他初見,都出現在她胸海裏,剛剛對他的氣惱還隻是火苗大小,現在一回想,以往委屈都化作火油,往那火苗上一淋,便成了熊熊大火。“所以門主若是方便,不如就此我們寫個休書,真正一拍兩散了。”
這句話一半是出於真心,一半卻是出於試探。離雪說完,就不由得咬著下唇,感受到身後人的呼吸似乎都頓了一頓,接著,手背上的手拿走,背後溫暖離開,她的心陡得沉了下去。如果真是今天寫了休書,她是情願還是不情願?
這股失落還未真正升上來,離雪卻陡得被人抱著撞向在書案,她驚呼一聲,焚夜卻隻手捂住了她的嘴,此時,他從背後緊緊將她的身子擠在書案與他的身體之間,不留一點活動空隙給她,另一隻手卻直接就伸過來,將她身子扳過去,讓她麵對著他。
“好個一拍兩散?你這麽說倒是提醒我了,你現在還是我快刀門門主夫人,我焚夜的妻子,相信你還記得妻子的本份裏含括哪些事項,不用我一一說明了。”一麵對他,離雪就心驚得睜大了雙眼,焚夜陰沉的臉色和低沉冷漠的話語都將她嚇了一跳,從初始至今,已有半年多時間,她還是第一次見到他如此怒氣衝衝的模樣。以往他生氣時,嘴角都會帶股輕笑,似是惹他生氣的事情是不屑的。而現在,他的雙眼裏冒著火星,薄唇抿得死死的,劍眉幾乎成倒豎狀緊皺在了一起,臉側那道疤痕此時微微扭曲,顯得萬分猙獰。
更別提他的臉色,陰沉如同風雨欲來前的滿天烏雲,光是看著,就不敢想像等會還有多大的狂風暴雨。
焚夜隻手就將離雪的雙手輕易禁錮在了頭頂,“不要!”離雪拚命扭頭,扭動著身子,卻不想他分開她的雙腿,將她擠在書案與他之間,讓她動彈不得。“不要。”她哀聲驚呼著,見到他另一隻手已經毫不猶豫地一把抓著領口,然後將她的衣服一把撕開。
“你都要和我一拍兩散了,那我何必讓自己少一天為人夫的樂趣?”焚夜冷冷笑了一聲,即便他全身如火,周身外卻罩了一層無形的森冷之意,他比她高出一個頭,此時身高的差距因為貼身站立更加明顯,他自上冷睨著撕開的衣衫下,呼之欲出的春光,因為掙紮,離雪白得幾近透明的皮膚泛著點點紅痕,滑下半肩的衣衫掛在膊頭上,他的視線自她纖細的肩慢慢滑至精致微凹鎖骨,暗沉得像黑得不見底的千年深潭。
“焚夜,你不能這樣對我。”突然,身子壓製住的人停了一切動作,千年深潭裏閃過星光,他鬆開手,將視線落在微低著頭,留著頭頂銀發對著他的離雪。“你憑什麽這樣對我?”她緩緩說道。
“我嫁給你的當晚你取笑我長得不出眾,然後看中了我姐姐。後來逼我為你造兵器,換我留在快刀門。再後來,你不問青紅皂白,就認定我下毒害你比武失利。你說我是你妻子,你是我丈夫,我自認自己盡到了一個妻子的本份,你呢,你可有盡到一個丈夫的責任?”離雪每句話都說得清清楚楚,聲音明亮,說到了後麵,卻陡得提高了聲音,她猛得抬起頭,“我知道我不夠好,所以所有人都不喜歡我,所有人都利用我,我知道我不夠聰明,可我不是傻子,我也是個會心痛,會受傷的普通女人!”
焚夜眼睛微眯,對上她的視線,往日柔順的人眼裏少有的倔強,如同道紫金色的光芒,十分刺眼,卻很漂亮。
一席話說完,離雪見他不言不語卻一臉深思盯著自己,眼睛一眨,一顆晶瑩淚珠就從眼眶內滑了出來,在她白如蒼雪的皮膚上,緩緩下滑。臉上的涼意讓她一怔,旋即拎起素白的袖口輕輕拭去,“你我二人的婚事本就是皇上強加於你頭上的,你先娶了我再休了我,也不算是違抗皇命。”也許是剛剛一番掙紮,現在離雪竟像耗盡力氣了似的,一番話說得沒了剛剛的氣勢,卻不容置疑,“隻要你寫下休書,從此我們就天涯陌路,你還是逍遙的快刀門門主,愛娶誰搶誰爭誰都更方便,不必被我這種人拖累。”
“哼,天涯陌路?”焚夜重複她話中詞句,“是我愛娶誰搶誰爭誰方便,還是你可以無後顧之憂,高攀龍門,成為太子殿下的暖床人?”
“不可理喻!”離雪被他的話中字眼氣得漲紅了臉,一隻手揚在半空中,又硬生生握成拳頭,任指甲刺到了手心肉,那股痛才隱隱提醒她要理智,不可與這種冷血無情,無法交流的人一般見識,“就算我要高攀龍門,也煩請門主閣下網開一麵,把我像個什麽一樣,放了就好。”隻是,再怎麽忍耐,近二十年的沉靜如水都被打破,從未說過這些粗口之語都從嘴裏冒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