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食色性也
慕容雪把慕容暉的披風整理好，並送到聽雪園的大門前。
慕容暉兩年沒見女兒，晚飯後拉著她一起談了一個多時辰，直到有官員前來拜訪，才依依不捨地離開。
一路從江南回都城，都聽到不少百姓在談論當朝丞相大人的勞苦功高：減輕農民的賦稅，修橋建學校等等仁政，都是父親向朝中爭取回來，當然也少不了孝成帝的支持。
但父親在百姓心中如同活菩薩，又敬又愛。
連三歲孩子對父親的歌謠也哴哴上口：
「慕容丞相，為民憂，為民愁。
只要有丞相，百姓安居樂業不用愁。」
慕容雪知道父親受萬民敬仰，本應開心，但不知為何，總是惴惴不安。
上輩子，她看過太多歷史書籍，在歷代皇朝中，功高蓋主之人，其下場都是悲慘的。
如范蠡可以功成身退的例子，卻為數不多。
「父親，朝中事務雖繁重，但也要早些歇息。為了越國的百姓，您的身體可不能跨呀。」慕容雪看到父親的髮絲已出現許多白頭髮，心痛地摸著他的髮鬢。
「好，為父聽雪兒的。這裡風大，雪兒快回屋吧。」慕容暉微笑著拍了拍慕容雪的肩膀后，轉身離開了聽雪園。
慕容雪看著父親離開的背影，心中自我安慰道：當今皇上與父親情同手足，而且老太太是皇上的乳娘，應該不會出現功高蓋主的慘況，我不能庸人自擾，自添煩惱！
她本來就性格樂觀，這樣一想，愁雲便已全部撥開，心中一片清明。
待父親遠離后，她利索地從衣櫃中取出一套男裝。
「小姐，這麼晚了，還要出去么？」青兒緊張地上前問道。她對兩年前被老太太賣給牙婆子的事，仍然心有餘悸。
「我還沒試過夜探都城呢！今晚月色明亮，想出去走走。你乖乖地在床上躺著，裝成我已入睡。任何人來找我，擺手讓她們出去便是。」
慕容雪迅速把衣服換好，然後在青兒的臉珠上輕輕地捏了一把。她現在的樣子十足一位風流倜儻的富家公子哥兒。
「青兒明白了。小姐千萬要小心！」青兒一邊說，一邊無耐地躺在床上蓋好被子。她深知慕容雪是說一不二之人，唯有乖乖地幫她掩飾，避免再次讓人發現。
「放心吧。回來帶好吃的給你！」
慕容雪迅速地把房門關上，轉身走到窗前，輕點腳尖飛身而出，幾個跳躍便已離開了慕容府。
都城的夜市雖不及范州繁華，但到處都是燈紅酒綠，紙醉燈迷。
越國男子白天工作，晚上大多會到酒樓夜店尋歡作樂，其中以玉瓊樓最為出名。
玉瓊樓共六層，功能分為三部份：
第一部份在大堂，飽讀詩書之士在此邊飲酒，邊吟詩作對，每晚獲得第一名者，當天的費用全免。
因此，吸引了不少窮酸秀才來前碰碰運氣，當中亦不乏真材實學之人，一連免去幾個月的酒錢是常有的事。
當然，絕大部份的書生，卻是為了能在玉瓊樓一鳴驚人，名震都城。
因為許多達官貴人會派手下前來，選取有識之士做幕僚或軍師。
對於在科舉中，多年沒能及第之人，未嘗不是一條好出路。
第二部份在二樓至六樓，專供達官貴人飲酒玩樂招呼其賓客，歌姬舞姬都是越國最頂級，樣貌美艷動人，身材玲瓏浮凸，輕聲細語，讓人樂不思蜀。
第三部份在後院，此處特供喜歡欣賞美男的貴客，不論男女，只要銀子給得足夠便可。都城中的貴婦們，會滿著自家丈夫悄悄組團前來取樂。
因此才將男色安排在隱蔽的後院之中。
無論是歌姬舞姬，或是美男，都只賣藝不賣身，想一親芳澤，必須徵得本人同意。否則，下次連踏進玉瓊樓大門的資格也沒有。
玉瓊樓最出名的兩大花魁，一位是瑟瑟姑娘，琴棋書畫，舞曲彈唱樣樣皆精，相貌絕美，傾國傾城。
她跳舞的身姿多次被名人墨客畫於紙上，畫作一經面世，眾多達官貴人捧著黃金求售。
若不是因為家道中落，被玉瓊樓的主人從牙婆子手中買下，她絕對是越國中數一數二的名媛閨秀。
另一位是若塵公子，他出於凡塵，卻不染一絲凡塵俗氣，面若桃花，眸如秋水，一手古琴彈盡人生悲歡離合，愛恨情仇。
許多貴客千金散盡，也只為獲得若塵公子的一首琴曲。
因此惹得那些客人，個個意亂情迷，少到玉瓊樓一天，便會如芒在背。
這些資料全部都是慕容雪從殷六娘哪裡聽來。
當她聽到玉瓊樓，有男色可賞時，真是顛覆了之前她對這個世界的印象。
所以，一回到都城，慕容雪並逼不及待地向玉瓊樓奔來。
大街上人聲鼎沸，兩邊商鋪門前都掛滿了鵝黃色的大燈籠。
慕容雪一身男裝，身姿挺拔俊美，在街上吸引了不少女子的回望，但她的心思只在玉瓊樓。
一路上隨著人流而走，只見一座具有古代建築特色的六層大樓逐漸出現在眼前。
此樓燈火通明，踏入大堂那一剎如同身在白晝。
入耳的不是仙樂飄飄，而是爭吵之聲不斷。原來剛好有多名書生在爭論詩詞勝負，每個人都吵得面紅耳赤。
此時，一名店小二熱情地迎了上來「公子，請問您想喝酒還是聽歌呢？」
「我想……」慕容雪尷尬地摸了摸鼻子，一時不知怎樣往下說。
雖然慕容雪是現代人，但讓她把「招男妓」三個字輕快地說出口，也確實有些難度。
「聽說貴店有兩大花魁，一位是瑟瑟姑娘，另一位是若塵公子……」
店小二見她一個男人吞吞吐吐，便大膽地猜想「公子莫不是想見若塵公子？」
慕容雪聽到不用自己開口，店小二便已猜中，連忙點頭稱是，開心地給了他一錠白銀做獎勵。
來見若塵的貴婦公子多得是，但從來都是跟店裡的老鴇打招呼。因此，打賞的錢財一般很少落入他們的手中。像慕容雪這樣，對一個店小二也這般豪爽的客人甚是少見。
店小二收到打賞，自然更加賣力地招呼「若塵公子今晚已有貴客邀請，但是晚一點可能會有時間與公子見面，不知公子是否介意？」
「我不介意，只要今晚可以見到他就行。」
店小二一邊說，一邊帶著慕容雪走進後院的一間雅房之中「請公子先在此吃點酒菜等候。」
慕容雪環顧四周，發現此房間布置清雅，牆上簡單地掛著一幅青竹，和一幅梅花的字畫外，並沒有過多的裝飾。
房門左邊擺放著一台古琴，圓桌正好與其相對。應該是供客人邊喝酒，邊欣賞名曲。
不一會兒，一桌美味佳肴和美酒便放滿了一桌，慕容雪雖然吃過晚飯，但是跟老太太和慕容卿她們一起用餐，確實無甚胃口，吃著山珍海味也如同嚼蠟。
再加上之前一直沒有機會見面的同父異母弟弟慕容年，也從太學院回到丞相府，他看著自己的眼神中充滿了厭惡和鄙視，真想用兩隻湯匙將它們挖了下來，做下酒菜！
此時肚子不禁咕嚕嚕地響了起來。
「公子，您請用點酒菜。小人去幫您安排見若塵公子。」店小二對著慕容雪笑得極其燦爛，見她擺了擺手后，才慢慢退出雅房。
慕容雪給自己倒了一杯酒，淺嘗了一口，頓覺喉嚨一片火辣辣，隨即一臉嫌棄地將其推開，對著菜肴奮戰。
突然，從窗邊飄過幾個黑影，引起了慕容雪的注意。
她隨即衝出房門，看到幾個黑影從後院的東牆翻出。
慕容雪感覺有異，隨即遠遠地跟在黑影的身後，她一邊施展輕功，一邊從懷裡取出手帕，將自己的面容遮擋。
黑影們的身手非常敏捷，由於害怕被發現，慕容雪不敢靠近，有幾次差點跟丟了。幸好大概知道他們前進的方向，慕容雪還是瞎蒙瞎撞地跟了上去。
他們在屋頂上翻了半個時辰，終於在一處官衙的附近停了下來。黑影們咻地一下，分散在官衙四周的房屋之中，有的爬在屋頂，有的隱藏在黑漆漆的巷子中……
慕容雪此時借著朦朧的月光與周圍微弱的燈光，漸漸地看清這些黑影一共有八人左右，身穿著黑色的夜行衣，臉上和頭頂包裹著一層黑布，只留出眼睛的位置。
慕容雪再往黑衣人注視的方向望去，前面應該是都城衙門天牢，她心中嘀咕著：這些黑衣人究竟來幹嘛呢？難道是來劫獄？
在電視中的情節可以親眼所見，她不禁興奮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