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明爭暗鬥
夜幕漸降，華燈初上，都城皇宮御書房內燈火通明，當今皇上——孝成帝賀哲，正襟危坐於龍椅之上，不怒而威。
他頭戴金冠，一身明黃色長袍，衣服的正前方用金絲與赤絲綉著栩栩如生的九龍飛天圖。
雖已三十有八，卻多了幾分成熟男人的韻味，英俊不凡的相貌，只需微微一笑，足以讓世間眾多女子為之傾倒。
此時的他面無表情，眉宇間透著一絲冷漠，一雙如雄鷹般銳利的眸子，彷彿只需輕瞄一眼，便能洞察人心。
孝成帝左右打量著眼前各懷鬼胎的兩個兒子，忽然想起了當年的自己：兄弟相殘，差點被趕盡殺絕……
若不是自己奮起反抗，運籌帷幄，雙手沾滿鮮血與淚水，皇宮一早便已易主。
而他也被埋在那冰冷潮濕的泥土之下，化成一堆白骨。
在皇室之中，只要有人想得到「那個位置」，便沒有一位皇子可以置身事外，他們短短一生之中，除了「贏」便只剩下「死」……
而最後的王者只有一個！
「啟稟父皇，江南貪腐兒臣已經查明，是曹知縣貪贓枉法，欺壓良民，現已關押在都城衙門天牢之內，等候父皇發落。」太子賀軒搶先躬身向孝帝彙報。
寧王賀宇心中冷笑一聲，他一早便已知道自己的好哥哥定會當面搶這功勞。
孝成帝向賀宇輕瞄一眼，只見他垂首而立，神情乖巧、安靜地站在一旁。
「宇兒，這次隨太子南下查案，從中學到了什麼？」
孝成帝又怎會讓賀宇作壁上觀？
賀宇恭敬地雙手作揖「啟稟父皇，在調查江南貪腐一案中，太子殿下不眠不休地為當地聽取百姓申訴冤情，並且辦案心思縝密，一些蛛絲馬跡也不曾遺漏，確實讓兒臣獲益良多！」
太子微微一笑，顯然對賀宇的說話甚感滿意。
「哦？看來宇兒對太子的評價非常之高。江南的百姓也應該要感恩戴德，我朝有這般勤政愛民的好太子……」孝成帝嘴角微動，眼光冰冷，語氣儘是嘲弄。
太子的身體不由一震，立刻跪下叩頭「兒臣惶恐……」
賀宇見狀，也一同跪下。
「啪！」
太子與賀宇微微地抬起來，看到光滑如鏡的石磚上，出現了大概五本左右，每本都有兩節手指厚度的賬簿。
「你們解釋一下這是什麼東西？」孝成帝如寒冰般的聲音在他們頭頂上幽幽地響起，讓人猶如身處於幽暗陰森的閻王殿之中，寒意漸生。
太子和賀宇各自取起一本，打開細看。
太子每翻一頁，臉色便難看幾分，托著賬薄的雙手，不禁顫抖起來，額頭上的汗珠，一滴滴地把賬簿上的字跡化為朵朵墨蓮……
「宇兒，你說這是什麼？」
賀宇當然知道是什麼，這便是他在江南尋來打擊太子結黨營私的證據！
「這是……這是……」賀宇假裝面露難色，眼神不禁往太子那邊飄去。
膽怯懦弱，無得無能，在賀宇的精湛演技下，顯得維俏維妙。
但在孝成帝的眼中，還是顯得稚嫩了些。
「今天早上吏部收到匿名舉報：太子貪贓枉法、結黨營私，而曹知縣只是一枚被棄的棋子。並將太子與江南多名官員之間錢財往來的賬簿送到寡人面前。好一招棄車保帥啊！」孝成帝冷笑一聲，半睜半眯的眸子直射向太子。
孝帝灼熱的目光如同將太子架在猛火之上，疼痛感瞬間席捲全身。
太子雖然伏在地上，額頭頂著冰冷的石板，但這並沒讓他覺得有一絲涼意。
他驚恐萬分，連忙抬起頭來，雙膝蹣跚地上前幾步，向著孝成帝哀求道：「父皇，兒臣冤枉呀！這是偽造的證據！請父皇明鑒！」說完，再次伏下。
「父皇，這事牽連甚廣，不能憑几本賬簿就斷定太子殿下結黨營私。父皇明察秋毫，定能還太子殿下一個清白。」賀宇一副言真意切的樣子在孝帝面前跪拜求情。
御書房內突然變得鴉雀無聲，站在一旁的總領太監徐海，小心翼翼地幫孝成帝換上熱茶后，又再悄悄地退回一旁。
徐海自小跟在孝成帝的身邊，生死攸關的大事也一起經歷了無數次，因此對於皇子們的小打小鬧，他根本沒有放在眼內。
孝成帝緩緩地取起青花茶碗，用杯蓋輕輕地撥動著微熱的茶水，默默地看著俯在地上，抬也不敢抬起一分的太子。
此等壓力之下，只是一盞茶的時間，便已讓太子如同過了好幾個夏冬。
被汗水打濕的裡衣緊貼在後背上，如何感到不適，也不敢移動分毫。
他眉頭深鎖，心中千萬個猜想不斷從腦海中噴發：這些賬薄怎麼會出現在父皇手上？而且剛好在孤押送曹知縣回都城的日子裡。不會是……
他的眼角向賀宇輕瞄，但沒有證據之前，身邊所有人都有嫌疑！眼下只能將此次難關跨過，再仔細找出幕後之人。
賀宇伏下身，看著地板中充滿自信的倒影，嘴角不禁泛起了一絲微笑，只要父皇繼續追查下去，太子一黨必定能連根拔起！勝券在握，何愁不勝？
「明天退朝之後，寡人將會親自審問曹知縣。是真是假，明天自有定奪。你們先退下吧！」
太子聽到孝成帝要親自審問曹知縣，心中又驚又喜。這樣一來，他還有自救的機會！
「兒臣告退。」
跪在地上的兩人同時說出，並一起行禮退出御書房。
「徐海……」
「奴才在。」徐海恭敬地站到孝成帝身旁，隨時等候吩咐。
「你覺得寡人的這兩個兒子，怎樣？」孝成帝輕靠在龍椅背上，目光仍停留在太子和賀宇離開時的方向。
「奴才以為，都是皇上的兒子，當然都是出眾的。」徐海微笑地說道。
「依寡人看來，火候還差得遠呢！今晚都城衙門有任何消息通報，你都不要阻攔。」孝成帝說道。
「奴才遵命。那皇上今晚到哪位娘娘的宮裡歇息呢？」徐海恭敬地問道。
孝成帝用手摸了一下額頭「就去淑妃那兒吧。皇后那邊也派人盯緊了。今晚都城衙門天牢會很熱鬧……」
「遵命，奴才這就下去吩咐。」
孝成帝朝著徐海擺擺手，示意其退下。不一會兒，御書房只剩下他一人。
他提起毛筆，繼續埋頭批改書桌上比他還要高的奏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