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被污了的水墨畫(下)
洛青嶼說話算話,只用了一天,畫面污漬的鑒定就已經完成了。
第二天晚上,夏小虞收到唐納德的電話,說事情都已經處理好了,讓她周一早晨九點去畫廊一趟。
到時教職工管委會委員,還有伊頓國際學院的人事部部長也會到場,事情會有個結論。
「你說,到底是誰把畫弄污了?」夏小虞窩在沙發上,整個人都陷了進去,她拿著鑒定意見,左看看又看看,卻也看不出個所以然來。
「這畫上除了有股蟹黃小籠包的味道,鑒定意見中說檢測到了蛋白質、脂肪、酶、氨基酸、果糖、葡萄糖、唾液酸及多糖類、有機酸、無機成分和維生素。」夏小虞一口氣念完,挑了挑眉毛問道:「這些是啥?」
「周一我沒課,到時候我陪你去學校。」想了想洛青嶼補充道:「反正我一定能還你清白。」
夏小虞嘟嘟嘴不置可否,其實有了鑒定報告就什麼都不怕了。鑒定報告中指出,水墨畫上的污漬在畫上的停留時間不超過五天。
五天前,夏小虞正因為綁架事件在家裡休假呢。只要把檢測報告拿出來,此事不辯自明。
只是,溫蒂實在太討厭了。如果能證明此時是溫蒂有意誣陷,或者此事壓根就是溫蒂所為,那她就算不被辭退,至少也不敢再來找自己麻煩了。
「洛青嶼……」
「嗯?」洛青嶼手裡拿著一方小抹布,他正在聚精會神地清理一盞彩色的琉璃燈,燈罩上原先灰濛濛的,經兩個小時的細細打理,竟變得流光溢彩起來。
「謝謝你。」
「等這件事徹底完了再謝我吧。」洛青嶼輕輕吹了吹琉璃燈罩,陽光下又細小的灰塵揚起來。
周一那天,夏小虞難得的起個大早。
六點多的時候,卧室門就被洛青嶼咚咚咂開。
「幹嘛啊!」夏小虞穿著小熊睡衣,睡眼朦朧地把被子蒙到頭上:「這才幾點啊!」
「快點起床,怎麼還得把畫還回去呢。」
洛青嶼站在卧室門口,他已經洗漱完畢穿好衣服,只差蹬雙鞋就能出門。
「畫?」夏小虞一拍腦門,那天從畫室偷拿回來的水墨畫還沒放回去呢。雖說她只是把畫拿出去鑒定,既沒弄丟也沒弄壞,但是不告而拿總是理虧,還是神不知鬼不覺地放回去比較好。
於是,為了神不知鬼不覺地把畫放回去,夏小虞以旋風速度完成了洗臉、化妝、挑選衣服等一系列女人出門的繁瑣流程。
終於,在八點整時候成功出門,順便還吃了個早飯。
洛青嶼無奈地摸摸額頭,心道早知道就五點叫她起床了。
雖說到底畫室的時間比洛青嶼預估得要晚,但也還好。他們八點二十到達畫室的時候,屋內一個人都沒有。
又等了二十多分鐘,才其他人陸續到達。
這兩天夏小虞向畫室的其他同事默默打聽了一下,跟溫蒂眉來眼去一唱一和的那個男人姓張,叫張大衛,在伊頓國際學校有些股份。
聽說,溫蒂跟他訂婚了。
聯繫那天在溫蒂手上看到的那枚耀眼鴿子蛋,夏小虞覺得此言可信。
「那個就是溫蒂和張大衛?」洛青嶼用手肘懟懟夏小虞,下巴向前面點了點。
「嗯,就是他倆。」
溫蒂今天穿了一身正紅色的西裝,手上的鴿子蛋依舊閃爍,腳上依舊是十厘米的高跟鞋。
張大衛還是板板正正的樣子,跟之前並沒有什麼區別。
九點,所有都準時到齊,除了教職工管委會、唐納德部長,還有專管人事的歐陽部長。
歐陽部長四十多歲,臉色黝黑,有點像包公。他看人都到齊了便朗聲道:「溫蒂,你說你掌握新的證據了,拿出來看看吧。」
溫蒂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她從包里取出一個小型攝影機:「前兩天,畫室進了賊,有人把那副水墨畫偷走了。證據就在這個攝影機里。」
什麼,偷走了?在場不明情況的人紛紛露出詫異的表情。他們的目光全都被溫蒂手中那個小巧精緻的攝影機所吸引。
呵,夏小虞冷笑一聲,怪不得那天偷畫的時候她感覺異常順利,原來那幫人打的是這個主意。
「你那證據是偽造的。」洛青嶼面不改色地說,聲音不大,卻正好能讓在場所有的人聽見。
「你說是偽造的就是偽造的啊,你誰啊?」溫蒂朝洛青嶼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她隱約覺得這個男人有些眼熟。
「因為畫沒丟啊,就在這。」說著洛青嶼將手邊的水墨畫展開在眾人面前,一副看智障的眼神看著溫蒂。
是啊,畫就在這啊。
沒丟啊,那個攝影機里是到底是什麼?
「你們倆那天晚上偷了畫,今天早晨又把畫換回來了,但你們還是偷了!」溫蒂步步緊逼。
「以非法佔有為目的竊取財物才叫偷,如果你法治思維太欠缺,我勸你先買幾本法條回家好好讀一讀。」頓了頓,洛青嶼繼續說:「畢竟,在現代社會隨便誣陷別人,可能是會坐牢的。」
溫蒂氣得翻了個白眼,她正準備反駁,可洛青嶼卻率先將手裡的鑒定報告遞給了歐陽部長和唐部長。
「這是畫面上污漬的鑒定報告,報告指出,污漬是在五天內沾染上的。」洛青嶼擲地有聲地說:「可是五天前,夏小虞正在家中休假,所以這件事跟她無關。」
歐陽部長將鑒定報告從頭到尾仔細看了一遍,他朝洛青嶼點了點頭,又將鑒定報告遞給了別人。
大家傳閱著那份鑒定報告,就在事情即將要明朗之時,張大衛突然站起身說:「你拿這幅畫出去做鑒定,鑒定報告都拿來了,你還不承認自己偷了畫嗎?」
洛青嶼不置可否地聳聳肩。
對於大多數人來說,鑒定報告確實已經說明了夏小虞的清白。
而他們偷偷拿畫出去做鑒定這事,雖然做的不那麼磊落,但也無可指摘,畢竟他們只是做了鑒定就將畫原封不動地送了回來。
可是溫蒂和張大衛卻緊咬著這件事不放,他們說夏小虞罔顧學校的規定,先是在畫室內吃東西,然後又帶人來偷畫,根本不是一個合格的老師。
「我沒有在畫室吃東西。」
洛青嶼拉住夏小虞的手臂,輕輕搖了搖頭。他緊盯著溫蒂道:「你先是誣陷我媳婦在畫室吃東西,又是誣陷我東西。這位大姐,我們兩口子也沒得罪你啊。」
「還是,你嫉妒我媳婦長得好看。所以處心積慮地陷害她?」
溫蒂知道洛青嶼牙尖嘴利,壓根就不與他糾纏,而是要求將她攝影機中的錄像當著大家的面放出來。
歐陽部長點點頭,畢竟兼聽則明,偏聽則暗:「你放吧。」
「不用了。」洛青嶼輕輕說:「前兩天我確實來過畫室,把這幅畫取走了。」
「哼,果然是小偷。」溫蒂得意地笑笑,只要夏小虞身上還有污點,無論這個污點是大是小,那她都有辦法讓她從學校滾出去,順帶名譽掃地。
「不過……」洛青嶼將展開的水墨畫收起來:「這幅畫是我的私人財產,是借給古帛畫廊做展覽的。」
「切。」溫蒂翻了個白眼:「你說是就是啊。」
「咳咳。」唐納德的感冒還沒好利索,他拿起手絹捂著嘴喘著粗氣道:「這畫,確實是洛先生的。」
「唐部長!」夏小虞不可思議地看著唐納德:「你們倆認識?」
「呵呵。我也是今天才知道,你竟然是青嶼的妻子啊。」唐納德慈祥地笑著,還是平日里那副和藹的樣子。
「喂,溫大姐。」洛青嶼高聲道:「我作為畫主,在知道自己的畫被污了之後,自己拿畫去鑒定,這不違背你們學校的規定吧。」
溫蒂愣在原地,不知道應該說是,還是不是。
其他人見場面尷尬,都紛紛打圓場道:「不違背,當然不違背。」
「冤枉了夏老師,學校一定會作出補償的。」
「對,夏老師明天就回來上課吧。這畫作的事,就到此為止吧。」
就在眾人紛紛起立準備散去的時候,洛青嶼突然開腔道:「等等,這事還沒玩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