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誰不離誰是孫子
【桑桑，我離婚了，你能來接我嗎？】
第二天早晨九點，發現自己身上只有五百塊現金的夏小虞，無奈之下只能發信息向蘇桑求救。
蘇桑趕到醒客咖啡館的時候，夏小虞穿著純白色體恤和淺藍色牛仔褲，灰土土臉得像個離家出走的女高中生。
看到她這幅慘兮兮的模樣，蘇桑已經醞釀到嘴邊的數落突然就說不出口。
她摟住夏小虞的肩膀，輕輕拍了拍：「走，姐們帶你吃飯去。」
「姐們，飯不著急吃，我想先找個住的地方。」夏小虞指著三大箱行李，尷尬地笑了笑。
蘇桑低頭想了想，突然靈光一閃：「上車。」
紅色小跑車在江城裡七拐八拐，最終停在安靜的居民小區前面。
這裡有賣早點的小販，晨練的大爺大媽，背著書包趕早課的學生，比起夏小虞之前住的高檔公寓，這裡更有煙火氣。
「這房子是我朋友的，你先住著。面積是不大，但是很乾凈，我之前偶爾也會過來住。」
夏小虞汽車座椅上，滿眼星星地望著蘇桑：「桑桑。」
「少撒嬌。」蘇桑踩著細帶高跟鞋，嗒嗒地走到車尾巴處打開後備箱：「夏小虞，怎麼這麼重！」
多虧路遇一個正在晨跑的熱心男孩，有他幫忙，夏小虞的三大箱行李才能順利地搬上樓。
「謝謝。」夏小虞微笑著向男孩道謝。
「我叫唐曄，就住你隔壁，有事隨時找我，別客氣。」唐曄指了指身後的紅木門，臉上綻放出太陽般燦爛的笑意。
唐曄是江城大學大二的學生，因為養了兩隻貓。所以獨自一個人在小區里租房子住。
蘇桑眼珠子滴溜一轉：「唐曄弟弟，她叫夏小虞，她一個人住這兒我不放心。你們加個好友，鄰里之間多多照應嘛。」
說著，她一把搶過夏小虞的手機，調出黑白二維碼，臉上掛著端莊而高貴的微笑。
唐曄尷尬地撓撓頭，出於禮貌他還是掃了夏小虞的二維碼，發送了加友請求。
藍色調的歐式簡約風客廳里。
「桑桑，你這是幹嘛。」夏小虞捧著手機，看著唐曄的加菲貓頭像有點尷尬。
蘇桑用塗著豆蔻色指甲油的手指著夏小虞的頭：「你馬上就離婚了，爭點氣啊少女，好不容易恢復自由身，應該多交交朋友，異性朋友。」
頓了頓她繼續補充道：「隔壁唐曄那種男孩就不錯，陽光熱情有活力，比你家的腹黑冰山強。」
夏小虞點點頭，她覺得桑桑說得很有道理。
說到離婚，還有一件最重要的事情沒有做。她打開手機，給洛青嶼發了一條訊息：【明天早上八點，民政局門口見。】
頓了頓，她補充道：【誰不去誰是孫子。】
收到第一條訊息時，洛青嶼只是皺了皺眉頭，下意識將夏小虞的行為歸結到冷戰耍小性子的系列操作之中。
當看到第二條訊息時，他眼中升騰起一層冷霧，面無表情地回復道：【好】。
三年的婚姻，只用三句話里結束了，比夏小虞想象的要簡單很多，她重重地嘆口氣：「走，姐們，我請你吃飯去。」
「你不是說你沒錢嗎？」
「剛剛在錢包里找到一張信用卡。」
常說離婚的女人或多或少都帶些悲憤，但夏小虞她不悲，頂多有些憤。她在這場婚姻里付出了那麼多，到頭來除了一肚子委屈什麼都沒剩下。
面對打算將憤慨化作消費慾望的夏小虞，蘇桑當然樂見其成，姐妹倆上街血拚吃喝，玩到傍晚才回家。
「都說女人去民政局辦離婚的時候，都會精心打扮自己，為了讓准前夫懊惱自己眼瞎。」
蘇桑用水蔥般的手指拍打著她精緻的臉蛋，努力促進著凈化原液的吸收。她盯敷面膜、腳膜和手膜的夏小虞道：「看見你，我信了。」
夏小虞隔著面膜紙對蘇桑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我明天一定要讓洛青嶼那個二百五，後悔得肝腸寸斷。」
她今天保養了頭髮，畫了指甲，做了SPA，買了七件衣服，三雙鞋子，算得上是下了血本。
此時此刻，她渾身上下都充滿了力量。女人，果然應該對自己好一點。
想到洛青嶼冷凶冷凶的那張臉，蘇桑打了個寒顫，向夏小虞投去一個祝你順利的深沉目光。
第二天一早，民政局門口，清風陣陣，麻雀齊鳴。
夏小虞穿著淡粉色過膝蓬蓬裙，露出精緻的小腿曲線，嬌嫩的顏色襯得她的皮膚尤其雪白。
妝容輕薄精緻，更顯得她天生麗質。她踩著淺藍色高跟鞋從紅色跑車上下來的時候，吸引了無數路人的目光。
在眾人的注視下，夏小虞覺得自己氣場兩米八，一定能在婚姻的盡頭打一場完美的翻身仗。
洛青嶼比她來的早，身後還跟著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兩個人在民政局門口直挺挺地站著，像兩尊門神。
夏小虞愣了愣，她第一次見離婚還要帶上朋友來應援的。她有些後悔，剛才應該死皮賴臉把桑桑從車上拽下來的。
但輸人不輸陣，她豪橫的步伐沒有停，氣場還是在線的。
這個時間點，民政局才剛剛開始辦公，來離婚的人不多，夏小虞和洛青嶼連隊都沒有排就進入了離婚小房間，順利得令人髮指。
「兩位結婚才三年……」
「不用說了，離！」
民政局工作人員看了看堅定的夏小虞，又看了看冷漠的洛青嶼，她清清嗓子問道：「那夫妻共同財產怎麼分配？」
「我是洛先生的律師，這是起草好財產分割協議。夏女士看看，如果沒有問題請簽個字。」
說著，那個自詡洛青嶼律師的男人就將一份擬好的財產分割協議塞到夏小虞的手裡。
協議厚厚一大沓，大概有三十多頁，夏小虞狠狠地瞪了那人一眼，真是衣冠楚楚的禽獸律師，明明長得挺帥的，卻跟洛青嶼合起伙來幹缺德事。
這麼厚的協議，肯定是連夜起草出來的。連律師都帶來了，洛青嶼這次是有備而來，一丁點虧都不想吃。
不就是錢嗎，他們洛氏集團有錢，可是夏家從來也不差。做人嘛，不蒸饅頭爭口氣，什麼錢和房子還有股權，都比不上她的自由和幸福重要。
想到這，夏小虞一個字都沒看，就瀟洒地在財產分割協議上籤了自己的名字。
「好了。」工作人員把離婚證蓋上鮮紅的油戳：「祝二位離婚愉快。」
「謝謝。」夏小虞心情很好，她離婚證收進包里，沖工作人員綻放出一個燦爛的微笑，拍拍自己的小皮包準備離開。
洛青嶼冷冷地瞥了工作人員一眼，他食指輕扣在暗紅色的桌面上，夏小虞的快樂讓他有些抑鬱，這女人就真的這麼想跟他離婚？
「夏小虞。」他陰沉著臉叫住那個小鳥一樣歡快的女人：「你的財產分割協議。」
夏小虞今日份的快樂，突然間煙消雲散，她咬牙切齒地拿起桌上那疊厚厚的白紙，快步離開民政局。
一句話就能剝奪她快樂的人，只有洛青嶼這個二狗子。
她深呼吸平復好自己的心情，仰著脖子坐上蘇桑的紅色小超跑，一騎絕塵地跟過往生活說了聲「滾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