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鹹魚少女被鴿了
江城的高檔公寓里,夏小虞紅著眼圈坐在白色的布藝沙發上,懷裡緊緊地抱著奶油。她穿著酒紅色的拖尾長裙,耳珠兩顆藍寶石耳墜還沒來得及摘。
「小小,別生氣了。夫妻倆過日子,哪有不磕磕碰碰的。」
蘇桑是夏小虞的閨蜜,是她替夏小虞在生日宴記者會上解了圍,堪稱救星。
雖然是閨蜜,但是兩個人的性格卻截然不同。
蘇桑獨立堅強鐵娘子,膚白貌美雙商高。當初蘇家的產業即將敗亡,她二話不說挑起大梁,一邊跟秦氏繼承人閃婚,一邊開拓海外市場,硬是將蘇家救活了。
自此,鐵娘子蘇桑的稱號就在江城傳開了。
但夏小虞就不一樣了,從她上學開始,她鹹魚名媛的稱號就已經傳遍江城。
她不喜歡聚會,也不擅長交際,最喜歡的事情就是宅家逗貓,宅家吃火鍋,宅家追劇。
按江城富貴圈的普適價值觀,夏小虞就是個鹹魚名媛,是圈裡的邊緣人物。
同樣邊緣的,還有洛氏集團的小少爺洛青嶼,他不喜歡交際,不喜歡美女,最喜歡做的事就是宅在家裡修古董。
也就是因為這樣,洛家和夏家的父母一合計,決定聯姻。
相親的時候,洛青嶼穿著一身淺藍色的西裝,栗子色的頭髮蓬鬆地蓋住額頭,鼻樑挺拔,眼睛漆黑深邃。
夏小虞看著他腰以下的兩條大長腿,輕輕地咽了咽口水,別的不說,這男人是真的帥。
洛家對溫柔可愛的夏小虞也十分滿意,兩個人很快就舉行了盛大的婚禮,江城典型的兩條富二代鹹魚,就這樣步入了婚姻的殿堂。
結婚後,夏小虞留在英國學畫畫,洛青嶼留在英國學歷史。在異國他鄉,他們開始了幸福而甜蜜,不,是平淡而無聊的婚後生活。
半年前,鹹魚夫婦回到江城。
今晚是夏小虞婚後在國內的第一個生日宴,國內的八卦娛樂記者早就對鹹魚夫婦的感情生活抱有極大的好奇心。
只可惜她們夫婦前幾年都在生活在國外,鮮有消息傳回國內,偶爾一兩個八卦新聞不是洛青嶼又買了幾個古董花瓶,就是拍到夏小虞去超市買黃油和法棍。
這次生日宴,儼然已經成了各路娛樂媒體挖掘狗血新聞的戰場。
可是宴會的男主角,今晚卻缺席了。
「夏女士,洛先生今晚的缺席,是對你們婚姻無聲的抗議嗎?」
「你們的婚姻是否還能繼續?」
「結婚三年沒有孩子,請問你們的夫妻生活和諧嗎?」
「夏女士,看你今天臉色不好,還是不能適應金絲雀的生活嗎?」
「……」
夏小虞在心中默默地嘆了口氣,正搜腸刮肚地思考如何應付這群八卦記者。突然,她感覺有一雙纖細但有力的手握住了她單薄的肩膀。
「洛青嶼在洛川廣場放煙花給小小慶生,所以來晚了。」
蘇桑的聲音有一種安定的力量,瞬間安撫了夏小虞躁動的心情。
「秦太太,您說有煙花,可以我們什麼都沒有看到啊。」
開口說話的記者正是之前臆測夏小虞夫妻生活不幸福的中年烈焰紅唇老女人,蘇桑冷冷地瞥了她一眼,抬手指向漆黑的夜空:「看,來了。」
她話音剛落,黑色的夜幕就像被施了魔法,絢爛的煙花在天空炸開,五彩的焰火花朵綻放在空中,燦爛過後一棵紫色的愛心在天空中閃閃發亮。
在眾人的意想不到的驚呼中,蘇桑摟著夏小虞離開了八卦娛記的包圍圈,載著暈暈乎乎的她回到家裡。
「桑桑,那場煙花是秦朗為你準備的吧。」夏小虞將自己的心緒拉扯回空蕩蕩的公寓里,她記得紫色是蘇桑最愛的顏色。
蘇桑神色一愣,夏小虞大大的眼睛里有掩飾不住的失落,她心疼地用手撫上夏小虞的背:「不管怎麼說,洛青嶼他確實不尋花不問柳,不逛會所不喝酒,在咱們這種人的圈子裡,算是好的了。」
夏小虞賭氣不說話,腦海里全都是洛青嶼一回家就鑽進書房悶頭鼓搗古玩的樣子。他眼裡只有那些破破爛爛的死物,不出去亂搞只是因為他志不在此。
結婚三年了,洛青嶼待在書房的時間是他待在卧室的三倍。
每天早上八點開始吃早飯,飯後去學校上課,晚上八點回來吃晚飯,飯後去書房研究古董。
日復一日,年年如此。
夏小虞越想越煩躁,她狠狠地將沙發上的貓咪抱枕砸在牆上:「洛青嶼不出去亂搞,是因為他性.無.能!」
奶油被主人嚇得喵喵叫,它慌慌張張地從沙發上跳下去,一溜煙鑽到鞋櫃下面躲著。
哐當,門開了。
洛青嶼鐵青著臉走進客廳,連鞋都沒來得及換。
完了,被他聽見了。夏小虞箍緊蘇桑的手臂,生無可戀地翻了個白眼。
空氣中瀰漫著尷尬的味道,六雙眼睛互相對視著,最後是洛青嶼先嘆了口氣。
他沖蘇桑微微一笑:「今天謝謝你。」
「不客氣。」蘇桑楚摸了摸夏小虞的頭,識趣地告辭離開。路過洛青嶼身邊的時候,她壓低聲音曖昧地說:「孩子還小,輕點教育。」
夏小虞看著洛青嶼黑沉的瞳孔,明白自己剛剛那句話說得確實有些過分。情急之下,她突然計上心頭。
三十六計躲為上。
她打著送送蘇桑的借口,離開客廳避免跟洛青嶼共處一室,走到門口迴廊的時候,她一把抄起鞋櫃下灰溜溜的奶油。
「桑桑,路上注意安全!」
砰,關上門之後,夏小虞抱著奶油打算腳底抹油逃之夭夭。
「夏小虞。」身後傳來陰沉的男聲:「你剛剛說我,你剛剛誹謗我什麼?」
洛青嶼眼睛細長,容貌也偏硬朗,他生氣的時候喜歡把眉毛豎起來,眼睛眯起來,樣子很兇。
「你今天為什麼沒來生日宴。」夏小虞這招叫先發制人,在別人質問你的錯誤時,先質問他更大的錯誤。
果然,洛青嶼眼中的光黯淡下去:「今晚有點事。」
說罷,他不再逼問夏小虞,而是默默地換上拖鞋往他書房走去,那裡有他修復了一半的古玩藝術品。
夏小虞看著他離去的背影,越想越氣,越氣越委屈。
明明被放鴿子的是她,被八卦記者為難的也是她,二狗子洛青嶼不道歉也就算了,竟然還凶她。
凶完她之後連一句安慰都沒有,他眼裡就只有自己那些破破爛爛的瓶子罐子。
哪個女生能受得了這樣的老公?
洛青嶼的背影既冰冷又漠然,像極了她日復一日單調無趣的婚姻生活。
積攢了三年的委屈和怒火突然就壓抑不住,她冷笑一聲道:「洛少爺,我是打碎了你桌上那個黑碟子,多少錢我都賠給你。你至於在生日宴上放鴿子來報復我嗎?小男人!」
這句話的殺傷力夠足。洛青嶼果然停下腳步,他回頭看著夏小虞,眉頭緊蹙道:「你打碎了我的福清窯黑釉束口盞?」
這個狗男人果然只在乎自己的破碟子,夏小虞下意識抱緊懷裡打碎碟子的罪魁禍首奶油,大聲吼了回去:「你凶什麼凶啊!」
洛青嶼的眉頭皺得更緊了:「誰凶你了?盞子的碎片呢?」
都這個時候了,這個男人眼裡還是只有他自己,和他的碟子。
夏小虞低頭看著身上的紅色抹胸長裙,她曼妙的身體包裹在長裙下,曲線很美。
這條裙子是她精心挑選過的,試衣服的時候她甚至還幻想過洛青嶼被驚艷到的樣子,可現在她只能從這個男人眼裡看到冷漠和不耐。
「扔了。」夏小虞的報復欲瞬間膨脹,你不是鍾愛那個破碟子嗎,我偏不如你意。「說吧,多少錢,我給我媽打電話。」
洛青嶼用手揉著太陽穴,深吸一口氣道:「夏小虞,張口閉口就是找媽,你成年了嗎?」
望著冷麵男人毫不遲疑離開的背影,夏小虞只覺得一陣刻骨的冷意從腳底蔓延到頭頂,公寓里亮著暗黃色的燈光,奶油縮在夏小虞懷裡,輕聲喵嗚著。
夏小虞喜歡純白色的布偶貓,買貓之前她就決定給貓貓起名叫奶油。可是去貓舍看貓的那天,洛青嶼卻臨時看上了一隻灰突突的英短藍貓。
想著貓貓以後是家裡的一份子,夏小虞猶豫再三,還是選擇了洛青嶼喜歡的那隻小灰貓,於是他們家就多了一隻名叫奶油的藍貓。
可是接回奶油后,洛青嶼對那些碟子和罐子的愛絲毫沒有減少,奶油雖然是他親手選中的,可他也只是偶爾逗一逗。
就像他對待自己一樣,偶爾心情好的時候才會逗一逗。
這樣的生活實在是太無趣了,灰暗得就像奶油身上的毛,沒有一丁點色彩。
迴響起今夜的煙花,儘管燦爛的煙火從來都不屬於她,可是她還是想爭一爭,萬一是另一番不一樣的天地呢?
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夏小虞下定決心,她平靜地說:「洛青嶼,我們離婚吧。」
「你什麼時候才能鬧夠?」洛青嶼用一副宛若你是智障的眼神,怔怔地看著夏小虞。
你才是智障,夏小虞用力將吧台上幾隻高腳杯打翻在地,剔透的玻璃碎片灑在地上,就像他們破碎的,一地雞毛的婚姻。
「離婚,我說離婚!」
「好,離就離!」洛青嶼撂下這句話,頭也不回地走到書房裡,重重地把門鎖上。
夏小虞站在走廊上苦笑一聲,平靜地撥通了搬家公司的電話。
搬家公司的工作人員來的很快,他穿著藏藍色工作服,胸前印著兩隻螞蟻,服務態度很好。
足足折騰到後半夜,他們整理出來兩大箱衣物和日常用品。
「美女,還有別的東西要收嗎?」搬家公司工作人員笑容可掬地問道。
夏小虞看了看沙發上的那條粉紅色草莓空調被,還有櫥柜上那套歐式咖啡杯,冰箱里還有她最喜歡的芝士慕斯蛋糕。
書房的門依舊關得死死的,就像一道閘,將夏小虞心中僅剩的不舍全都生生切斷。
「沒有了,走吧。」
她抱起打著瞌睡的奶油,將公寓鑰匙放在客廳的桌子上,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公寓。
半夜無處可去,她在一家二十四小時不打烊的咖啡館里坐了整整一夜。腦海中像過走馬燈一樣,閃現出有關這場婚姻的點點滴滴。
她向服務生要了一杯美式咖啡不加糖,權當是祭奠這段逝去的婚姻。
書房裡,洛青嶼躺在木頭長椅上睡得很香。
第二天一早,他看到桌子上的那把鑰匙,發現衣櫃里夏小虞的衣服已空了大半,他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慌張。
他,被離婚了?
【洛二狗:書房隔音效果太好怪我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