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啞巴吃黃連
“小姐，那咱們現在怎麽辦？”雯兒緊張地看著蘇秋漓，“您可千萬不能跟宸王殿下說，否則萬一追查下來，咱們侯府上下可是要雞犬不留了。”
“不必驚慌，隻當什麽都不知道，若無其事回去就是了。”蘇秋漓想了想，又囑咐道：“你這丫頭心裏藏不住事兒，但是以後見到蘇賢，無論如何也要做出若無其事的樣子，如果一旦被他察覺出什麽，咱們就徹底處於被動地位了。”
不知道這件事蘇老太君有沒有份兒參與，若沒有，蘇賢還真是在“扮豬吃老虎”這條路上走到巔峰了。
之前一直以為他並未察覺，可如今看來，自己懲治蘇清言那些個手段，早就落到蘇賢眼裏了，隻不過他很清楚如今自己所能帶來的價值遠遠比蘇清言大，所以便視若不見，聽之任之了。
以後在府裏，必須得謹慎再謹慎。
“小姐放心，奴婢絕不會給您惹麻煩。”雯兒鄭重其事地點頭，隨後又自顧自補充道：“以後奴婢一定要更加謹言慎行，絕不多說一句話，天知道周圍哪個不起眼的小廝丫鬟就是誰派來的奸細，簡直防不勝防。”
“是啊，防不勝防。”蘇秋漓輕輕重複了一句，臉上那層似有似無的愁緒很快隨風散去，“走吧。”
跟雯兒說的正相反，她必須第一時間把這個消息告知南宮宸，蘇賢打造這麽多兵器可不是為了玩的，他身後必定掌控了一幫有一定戰鬥能力的人，如今當務之急就是要把那幫人找出來，否則這般發展下去，萬一到了南宮宸也無法控製那天，就真的糟糕了。
蘇秋漓本想著休息會兒，待天色晚些再讓向陽請南宮宸過來商議，然而才回清頤院，就見翡兒進來稟報，“小姐，主院的掌事王嬤嬤來了。”
王嬤嬤在蘇賢身邊侍奉多年，說不定許多隱晦的事也是參與其中的，蘇秋漓並未小覷了她，一邊讓雯兒替自己換了家常衣服，一邊淡淡道：‘讓她進來吧。’
“是。”
翡兒應聲出氣，沒過多久便帶了王嬤嬤進來，王嬤嬤雖是下人，但在主院侍奉的久了，除了蘇老太君，其他主子少不得都要給她幾分麵子，是以打扮的頗為體麵，說話也並不唯諾，隻含笑道：“大小姐，宸王殿下得知能身體微恙，特意前來探望，老爺請您往主院去一趟。”
南宮宸來了？
這家夥還真是消息靈通的很。
“有勞嬤嬤走一趟，本小姐這就過去。”蘇秋漓示意雯兒打賞了一錠金子，笑盈盈道：“父親公務繁忙，有時候難免疏忽了身體，多虧嬤嬤細心照顧著才好些，本小姐心裏一直很感激。”
“侍奉老爺乃奴婢分內之事，萬萬擔不得大小姐如此盛讚。”王嬤嬤把金錠攏入袖中，臉上的笑容明顯比剛才多了兩分，放低了聲音道：“今日一早，二夫人陪老爺用膳時提了一句掌家之權，老爺雖然沒有立刻答應，但態度已有些鬆動，眼見就到中秋了，大小姐也該早做打算才是。”
蘇清言身份今非昔比，柳氏母以女貴再尋常不過，這樣簡單的道理，就算不用腦子也猜的到，實在沒什麽價值，但蘇秋漓還是一派感激道：“有勞嬤嬤提點，本小姐明白了。”
待翡兒送了王嬤嬤出去，雯兒忍不住唾了一口，很是厭惡道：“這種老奴最是圓滑精明，嘴裏一句實話也沒有，小姐何必要對她這樣客氣。”
蘇秋漓並未直接回答雯兒的問題，隻是淡淡一笑，“你可有瞧見她剛剛接那金子時的神情？”
雯兒哪裏會注意到那些細枝末節，茫然地搖搖頭，卻聽蘇秋漓徐徐道：“一個人能不能為己所用，主要看好不好收買，適才她雖然極力掩飾，可是眼睛裏的貪婪，卻是怎麽都藏不住的。”
聽到這話，雯兒猛的明白過來，“所以，小姐是在試探王嬤嬤？”
“她跟在蘇賢身邊多年，知曉的秘密多著呢，有時候就是要挑這樣的人下手，才好打開缺口。”這般說著，蘇秋漓吩咐道：“著人把這個王嬤嬤的底細查一查，家裏都有些什麽人，關係如何，都一一查仔細了。”
“是。”
私下裏，蘇秋漓向來直接喚蘇賢的名字，連侯爺都懶得喊，因為寵妾滅嫡的渣男，根本不配那一聲父親。
所以，無論蘇賢想做的是什麽，隻憑他縱然柳氏母女殘害夏氏母女的行為，蘇秋漓就絕不會讓他得逞。
待去到主院，已是一炷香之後了，正廳裏，蘇賢跟南宮宸分坐於上首，因著當家主母的身份，柳氏也被請了過來，陪坐在下首，然而即便她陪著笑主動找話題，南宮宸也不怎麽搭理她，正自尷尬間，見蘇秋漓進來，忙招呼道：“漓兒，你總算來了，宸王殿下等了你許久呢。”
話音剛落，未等蘇秋漓接口，南宮宸淡淡的聲音已傳入耳中，“夫人若覺得辛苦，回去便是。”
他的女人別說晚來片刻，就是把天捅出個窟窿來，也輪不到別人來說三道四。
南宮宸不帶任何情緒的平靜目光，愣是把柳氏逼出一頭冷汗，立刻站起身來，悻悻道：“臣婦失言，還請殿下恕罪。”
見南宮宸並不答話，蘇賢暗暗給蘇秋漓使了個眼色，蘇秋漓屈膝請了個安，莞爾笑道：“臣女隻是小恙罷了，倒勞煩殿下百忙之中親自前來探望，實在慚愧。”
“體內淤積著連太醫都解不了的慢性毒，也叫小恙？”南宮宸銳利的目光從蘇賢和柳氏身上輪流劃過，已生了幾分冷意，“侯爺，本王是不是該好好想想，自己未來的王妃到底受了多少苛待？”
這話從南宮宸口中說出來，已是十分嚴重了，因為這其中顯然包含了兩層意思，若隻針對蘇秋漓也罷了，可如果是要借著暗算蘇秋漓的由頭來針對南宮宸，便不是能輕易了結的了。
當然，蘇秋漓被指為宸王妃不過才兩個多月，若說借她來針對南宮宸，顯然是怎麽都說不通的，可是誰又敢來跟南宮宸講道理？
要知道，上一個一板一眼跟他講道理的人，已經被踢到西北喝風去了。
“王爺說笑了。”蘇賢連忙站起身來，恭恭敬敬地拱手道：“漓兒身為定遠侯府嫡長女，身份最是尊貴，沒有誰敢苛待於她，都是那幾個府醫昏庸無用，非但沒能治好漓兒的瘋病，反而用錯了藥導致毒素淤積，早在王爺過府之前，微臣就已經重重責罰了他們，都趕出府去了。”
蘇賢這種人心裏想著的隻有利益，哪裏會在意什麽骨肉親情，所以，他明知道蘇秋漓瘋傻是柳氏一手所為卻無動於衷，因為一個瘋子不會給他的前程帶來任何助力，可現在這件事捅到了皇帝麵前，他再想裝不知道已然是不可能的，但是茲事體大，若是嚴查連跟揪起，不僅有損定遠侯府的顏麵，也會對剛入宮的蘇清言造成不良影響，實在得不償失。
所以，簡單權衡一番，蘇賢幹淨利落地處置了府醫，如此線索便徹底斷了，就算別人再心知肚明，到底也沒有證據來明著對柳氏怎麽樣。
“侯爺動作還真是快。”南宮宸並沒有要繼續為難蘇賢的意思，如此說了一句，便悠悠然轉了話題，“本王未來的王妃在侯府受了這麽大的委屈，總不能白白受了吧，要知道調養身子可是很耗費的。”
耗費？
蘇秋漓剛喝進嘴裏的茶差點沒噴出來。
想要銀子就直說嘛，何必這麽拐彎抹角，還拐的這麽生硬。
不過……以定遠侯府內裏窮的叮當響的情況，想要拿出銀子可不是容易的事。
這般想著，蘇秋漓突然一怔，猛的抬頭看向南宮宸，他是不是知道了些什麽，才會故意如此？
這樣明顯的話，蘇賢就算想裝著聽不懂也不成，雖然心裏MMP，卻也沒有辦法，隻賠笑道：“殿下說的是，漓兒嫁入皇室，母家自然要多多陪送些嫁妝，才顯得體麵。”
夏氏留下的嫁妝價值不菲，原本他還打算暗自留下些值錢東西，如今看來卻是不能了。
蘇秋漓聽的直想笑，好不容易忍住，插話道：“殿下有所不知，因著臣女年幼喪母，父親總覺得虧欠了臣女的，早些時候便一再提及，嫁妝定要足足添上一倍，讓臣女風風光光出嫁，其實父親向來對臣女很好，隻是許多時候公務繁忙顧不上罷了，您千萬不要責怪父親，否則臣女心裏實在難安。”說罷，有些怯怯地看了南宮宸一眼，生怕南宮宸下一刻就要對蘇賢不利。
聽到這話，蘇賢一口老血差點沒噴出來，恨不得衝過去捂住蘇秋漓的嘴，然而蘇秋漓字裏行間處處維護著蘇賢，讓蘇賢想要反駁都無法開口，否則便是變相承認自己是個不仁不慈的父親。
所以，跟棒殺比起來，捧殺更為致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