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答應
“從本宮嫁給皇上那一刻起，就沒想過這輩子能獨得恩寵，與其跟一些心懷叵測的女人明爭暗鬥，倒不如扶持親近之人，起碼得了聖寵，不會想著來害本宮。”柳皇後稍稍停頓片刻，見蘇清言並沒有拒絕的意思，方才幽幽繼續道：“皇上病體初愈，正是需要人關懷體貼的時候，宮裏那些個嬪妃無論得寵失寵都是倦了的老麵孔，若這會兒能有個玲瓏剔透的可心人兒出現，定然是要受寵的，你說是麽？”
柳皇後有這樣的想法並不是臨時起意，而是深思熟慮一夜的結果，如今太子南宮麟明擺著是生了二心的，將來無論雲妃是死是活，她這個名義上的太後都不會有好日子過，除卻南宮麟，皇帝尚在人世的皇子隻有宸王南宮宸和昱王南宮昱。
南宮昱序齒十一，比南宮宸大了兩歲，因著生母謹貴嬪當年涉嫌在南宮宸母親玉妃的飲食中下毒，被勃然大怒的皇帝下令打入冷宮，雖然事後查明謹貴嬪是無辜的，但那時候謹貴嬪早就因為受不了冷宮裏的細碎折磨而自盡，於事無補了。
因著生母的緣故，南宮昱自幼受了不少委屈，性子極其古怪，跟誰都不親近，他不想見到間接害死母親的皇帝，也不想見到南宮宸，滿十五歲之後就自請駐守西北，遠遠離開了京城。
若說南宮宸是全憑喜惡和心情好壞做事的‘笑裏藏刀’型，那麽南宮昱就是典型的‘人狠話不多’，南宮昱最恨宮廷爭鬥和朝廷結黨，是以從不跟權貴朝臣們親近，隻像普通士兵那般在營地裏吃住，可是他實在是個用冰奇才，不招惹他也罷了，但凡敢在他麵前造次的，絕對沒有好果子吃，幾年下來，北部邊境倒是安定的很。
私心裏說，南宮宸並不喜歡這個脾氣古怪的哥哥，南宮麟也不想任由這個有著強悍軍事實力的哥哥坐大，可南宮昱隻顧著自己，跟京中所有人都沒了往來，而南宮昱手上縱然握著那十萬北境的軍權，但那支部隊無論從哪方麵來講都算不得精銳，對於龐大的國家來說根本構不成威脅，連皇帝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隻當這個兒子不存在，所以他登臨大位的可能性幾乎為零，大家也都默契地隨他去了。
縱使柳皇後再有本事，也無法拉攏南宮昱為自己所用，南宮宸就更不必說了，所以，她能做的，就是如素秋所言那般手中再握一個年幼的皇子，皇上顯然不能再生，這個所謂的皇子必定要出自別處，與其另尋一個女人，倒不如蘇清言來的穩妥。
左右她有足夠的把握能控製住蘇清言。
這些，蘇清言並不知曉，她現在所要判斷的是柳皇後到底是真心想要扶持她，還是在試探她的心思，是以稍稍沉默片刻後，開口道：“皇後娘娘所言甚是，隻是經過上次的事，皇上對臣女隻怕是有些厭惡，而且如今距離選秀還有好一段時間，臣女就算想侍奉皇上，也沒有那個機會。”
“機會是死的，人是活的。”柳皇後定睛看著蘇清言，淡淡道：“本宮不妨給你句實話，這太子正妃的位子十有八，會落到薛玉凝身上，她對你可沒有什麽好印象，而太子，對你也沒有矢誌不渝的感情，到時候你既不是最得丈夫寵愛的，又要處處受當家主母的壓製，日子可是要難過的。”
“這……”蘇清言雖然不願意承認，卻也明白柳皇後說的是實情，相比於少年多情的太子，自然是中年的皇帝更容易被她的美色所吸引，到時候如皇後所言那般生下兒子，焉知坐上太後之位的不是她呢？
那般極致的榮華富貴，對大多數人的誘惑都是致命的，思緒起伏間，蘇清言仿佛看到自己穿著太後衣冠，高高站在大殿上，將蘇秋漓和南宮宸等人狠狠踩在腳下。
對，隻有成為皇上的女人，才能在身份上穩壓蘇秋漓這個未來的宸王妃一頭，隻要能做到正二品妃位以上，蘇秋漓見到自己就要行大禮！
仇恨的力量，很多時候是可以超越一切的，想到這裏，蘇清言已然下定決心，隻見她斂衣跪下，鄭重拜倒，“臣女但求娘娘提攜！”
“你是本宮選中的人，本宮怎麽會不提攜你？”柳皇後親自扶起蘇清言，又向素秋吩咐道：“帶蘇小姐去後殿重新梳妝打扮，再讓那兩個老嬤嬤好好教導她。。”
那些個侍奉人的技巧，不一定要紅袖招的姑娘才懂，宮裏司寢的嬤嬤更是曉得不少看家本領，柳皇後早早把她們找來，便是有十足的準備了。
“是。”素秋答應一聲，朝蘇清言恭謹道：“小姐請隨奴婢來。”
把蘇清言送去後殿，素秋並未逗留，而是立刻折了回來，微微蹙眉道：“主子，皇上可有日子沒來咱們宮裏了，您如何肯定他今天會來？”
她們做的所有準備，隻有皇帝來了才能奏效，否則也不過是徒勞。
“正因為皇上有日子沒來了，所以今天一定會來。”柳皇後沒有多跟素秋解釋什麽，隻是淡淡挑眉，“那香少點一點就行，多了反而點眼。”
“奴婢曉得輕重。”如此答應了一句，素秋忍不住又往皇後跟前湊了湊，方才小聲道：“您讓奴婢挑的人已經挑好了，隻是蘇小姐能肯……”
皇帝不能生育，想要擁有子嗣，必然要在其他男人身上打主意，這子嗣，自然是越早越好。
“走到這一步，肯不肯就由不得她了。”柳皇後輕嗤一聲，眸中冷意森森，“一會兒盯緊些，若是出了差錯，下次可不容易找機會了。”
事實證明柳皇後的預料分毫不差，經過幾日休養，皇帝的病已然痊愈，而皇後依舊纏綿病榻，若再不來探望，麵子上顯然有些過不去，是以便讓人傳了旨意，要來鳳棲宮用午膳。
皇帝好不容易來一次，自然不能用過膳立刻就走，所以，照例去後殿午睡，“好巧不巧”地，正好碰上蘇清言前來問安。
這會兒，蘇清言已是換了皇上最喜歡的粉紅色團紋抹胸衣服，外罩一層薄薄的輕紗，因著宮中嬪妃偏愛豔麗妝容，便反其道而行之，隻薄施粉黛，唯獨唇上塗了一層鮮豔口脂，襯的她肌膚似雪，一雙眉目楚楚動人，說不出的嬌羞俏麗。
她也不認生，見了皇帝，連忙屈膝行了個大禮，口中道：“臣女給皇上請安，願皇上龍體康健，萬壽無疆！”
正如皇後所言，皇帝養病這些日子已是悶壞了，乍然見了這般美女哪裏有不動心的，唇角不知不覺就含了幾絲溫和的笑容，“起來吧，你是誰，為何會在皇後殿中？”
蘇清言請安時之所以沒有自報家門，就是想看看皇帝是否還記得她曾經犯過的錯，見皇帝完全沒有認出自己，心下不由大安，垂首道：“臣女定遠侯次女蘇清言，聽聞皇後娘娘生病，特意進宮請安，沒成想擾了皇上，實在罪該萬死。”
說罷就要跪下去。
雖然蘇清言數次進宮，跟皇帝也照過多次麵，可一則命婦貴女們請安大多都低著頭，二來皇帝向來是坐在高位上，又沒有特別良好的視力，很多時候也看不清楚來人的相貌，更何況如今的蘇清言顯然是精心打扮過的。
宮中嬪妃為了討皇帝歡心，偶爾舉薦幾個出色的女子侍奉皇帝也是正常，皇帝不是傻子，自然明白皇後的意圖，正好他自己也有此想法，便也不覺得有什麽。
能在宮裏侍奉的，心思自然比一般人要剔透些，這會兒，蘇清言身後服侍的宮人已不知不覺退了出去，皇帝身邊的內監也很有眼色地守在殿門口，皇帝並不以為意，隻笑的更加溫和，“朕什麽時候說你打擾了？”
見皇帝並未提及自己之前的“失禮”，也未因自己的唐突出現而有絲毫不悅，蘇清言心裏越發踏實，隻見她含羞帶怯地瞥了皇上一眼，又匆忙低下頭去，“臣女……臣女先行告退。”
殿內點著清淡清甜的香料，皇帝很喜歡這個味道，不由深深聞了幾口，更覺身心舒暢，便淡淡道：“皇後已經歇下了，你再去看她也是打擾，不如留下來陪朕說說話。”
“臣女遵旨。”蘇清言自然明白皇上留她下來不隻是為了說話，下意識地往前去了幾步，距離皇上隻有半步之遙，方才嬌怯地繼續道：“隻是臣女愚笨，若不小心說錯了話，還請皇上恕罪。”
“朕讓你說的，自然不會問你的罪。”皇帝很自然地牽過蘇清言的手，蘇清言亦是果斷抓住機會，仿佛站立不穩般跌進皇帝懷中。
“皇上……”她想要站起來，然而任誰都知道，這是不可能的。
待勞累侍駕的蘇清言迷迷糊糊睡醒時，已是一個多時辰之後了，思緒有一瞬間的迷離，仿佛適才的歡愉隻在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