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再現銀簪
“翡兒的確通透穩重,心思縝密,這是性格使然,也跟她幼年讀過書有關,所以很適合處理對外事務,過些日子,火鍋店醫館都要陸續開起來,她要多多曆練盡可能快地獨當一麵。”蘇秋漓拉過雯兒的手,示意她在身邊坐下,推心置腹道:“你性子單純,親和力強,往往能在不知不覺中跟許多人打成一片,從而得到許多內宅中的重要訊息,而且你跟隨在本小姐身邊最久,本小姐早已習慣了讓你在近身侍奉。”
話雖然沒說的太直白,但卻足夠讓雯兒明白蘇秋漓並非厚此薄彼,隻是因為性格不同,對兩人的期許不同而已。
“奴婢明白了。”雯兒從小跟蘇秋漓一起長大,對蘇秋漓的依賴遠遠超過翡兒,聽到這話,踏實之餘,心下更是多了幾分感動,隻見她彎下,身子趴在蘇秋漓膝上,低聲道:“奴婢寧願再笨一點,再蠢一點,總之,奴婢要一輩子陪在小姐身邊,怎麽都不離開。”
蘇秋漓替雯兒攏一攏鬢邊的碎發,輕笑道:“你自然要陪在本小姐身邊,本小姐還要看著你嫁得如意郎君呢。”
雯兒到底還是個未經世事的小丫頭,聽到這話,一張小臉瞬間紅的像煮過的龍蝦,“奴婢才不要嫁呢。”
“那怎麽行,本小姐還等著你多生幾個小包子來養著玩呢。”
“小姐越發愛取笑奴婢,奴婢不理您了!”雯兒羞的連頭也不敢抬,逃似地跑開了。
“這丫頭。”享受過捉弄人的樂趣,蘇秋漓心情大好,也不需要人侍奉,自顧自地按著昨日的裝扮收拾好,連早膳也顧不得用,就在向陽的幫助下避開耳目,出府去了。
經過一夜,城外的疫情比昨日還要嚴重,路邊甚至能看到死人,好在有了南宮宸的介入,衙役們不再粗暴地驅趕病患,也送了許多適用的藥材來,以供蘇秋漓使用。
蘇秋漓並未挨個給病患診脈,而是直接將改良好的藥方交給京兆尹府派來的大夫,由他們抓藥煎服給病患服下,自己則去到文強家。
文強雖然還在病中,然而氣色已比昨日好了許多,身上的紅腫水泡亦漸漸蔫了下去,蘇秋漓診了診脈,見其脈象平穩,才算徹底放下心來,隻問道:“身上還癢麽?”
“還有一些,不過可以忍受。”文強眸中滿是感激,雖然還不能下地,但還是掙紮著坐起身來,“多虧崔神醫出手相救,小民這條性命才能得以保全,餘生定當……”
“定當做牛做馬,以報本神醫救命之恩是麽?”蘇秋漓笑著打斷文強的話,“我又不種地,要那麽多牛馬做什麽,你隻要好好活著,就算對得起我了。”
文強一個鄉村莽漢本就不善言辭,被蘇秋漓這麽一調侃,舌頭更是如同打了結一般,不好意思地憨笑起來。
文強的身體有了明顯好轉,足以證明蘇秋漓的藥有效,村民們口口相傳,不出半日,附近幾個村的百姓都知道瘟疫有救,如此,籠罩在他們頭上那層越來越厚重的死亡陰雲才算漸漸散開,重新看到了活下來的希望。
作為醫者,看著這麽多人因自己的藥方得救,蘇秋漓自是比誰都高興。
“小姐。”趁四下無人,翡兒湊到蘇秋漓耳邊小聲道:“您不是打算讓顧神醫進宮為皇上診治麽,若咱們的藥效果太好,皇上一定會先將您傳入宮中的。”
“那張改良過的藥方,斷腸草的比重少了許多,如此更保險些,卻也注定了他們不會如文強這般好的快,算起來,怎麽也要四五天才見功效,這段時間,足夠讓顧神醫先引起皇上注意了。”
宮中太醫雖沒有治療瘟疫的經驗,但太醫院裏,卻有著比任何地方都齊全的醫術,隻要他們功夫下的足夠,未必配不出能緩解病症的方子來,所以,隻要顧神醫不是傻子,就斷然不會拖太久。
如果她所料不錯的話,薛玉凝今日就該有好轉了,至於柳皇後……差不多也該被感染了。
才收回思緒,卻見兩位大夫並肩走來,拱手行禮後,詢問道:“崔神醫,算著日子,之前被驅趕到陳家莊的村民,基本都到了病症爆發最厲害的時候,侍衛們都不願送藥過去,我們也……”
說到這裏,兩位大夫互相看了對方一眼,意思不言而喻。
都是些不相幹的垂死之人,沒有誰願意冒著風險去救,以防一個不小心把自己搭進去。
“不必靠近,隻把藥跟食物一起交給遠遠駐守的衙役就可以了。”
瘟疫能救治的,大多是在初初染病之時,若待徹底爆發,死亡之數往往達到十之八、九,蘇秋漓不願絕了他們生存的希望,卻也不能冒著讓更多人染病的風險,而將更多人置於險境之中。
己所不欲,勿施於人。
聽到蘇秋漓的話,那兩個大夫顯然鬆了口氣,又說了許多恭維話,這才客客氣氣退下了。
蘇秋漓研製出治療瘟疫的藥方,讓疫情得到有效控製,這麽大的功勞,朝廷一定會賜予豐厚賞賜甚至收至太醫院委以重任,他們多巴結著些,總沒有壞處。
雖然藥效甚好,但蘇秋漓並未掉以輕心,依舊時刻關注著病人們的反應及脈象變化,人群中最小的患者是個一歲多的小男孩,胖嘟嘟的很是討人喜歡,因著小孩子抵抗力差,蘇秋漓特意斟酌了藥量,可惜藥太苦,孩子怎麽都不肯喝,勉強灌下去的也都吐了出來,無奈之下,蘇秋漓隻得用銀針沾了藥一點點由穴位往身體裏滲透。
這個法子耗時耗力,且要時刻保持專注,一小碗藥針完,蘇秋漓隻覺得整個手臂都在顫抖。
“小……”翡兒下意識地就要喊小姐,話到嘴邊又急急忍住,隻取了手帕替蘇秋漓將額上的汗珠擦拭掉。
“多謝崔神醫!”孩子奶奶感動的直落淚,口中不停地感謝著,這兩日蘇秋漓聽的最多的就是感謝的話,隻笑著安慰了她幾句就要離開,然而那老婆婆卻攔在蘇秋漓麵前,哽咽道:“崔神醫,我們老岑家隻剩壯壯這一根獨苗,您救了壯壯,就等於救了我們全家,莊戶人家沒有什麽值錢東西,隻有這跟銀簪還拿得出手,請您千萬要收下。”
“不……”翡兒正要替蘇秋漓謝絕,然而目光觸及到簪子,卻如同被人點了穴那般愣住了,再看蘇秋漓,也是一樣的神情。
因為岑婆婆手中的簪子,跟丁嬤嬤去世時手中握著那支簪子一模一樣!
這……難道隻是巧合?
不,絕不可能。
活了兩世,相比於巧合,她更相信事反常態必有緣故。
這般想著,蘇秋漓接過簪子,反問道:“這簪子看起來很是精致,不知婆婆是在哪裏打製的?”
陳婆婆雖然不明白蘇秋漓一個“男人”為何會對銀首飾這般感興趣,可既然問了,就沒有不回答的道理,隻搖搖頭,“這是俺們家老頭子送給俺的,那年他去城裏賣農產品,回來的時候在路邊遇到一個受了傷的人,那人傷的很嚴重,老頭子要把他帶回來請大夫他不肯,隻讓老頭子把這根簪子保存好,原本想著會有什麽緣故,可十幾年過去了也沒有人來找,應該是沒有其他用處的。”
重傷?
那個受傷的人到底是誰?
看著手裏的簪子,蘇秋漓在感歎天意的同時,隻覺得事情越發撲朔迷離,有些無奈地扯了扯唇角,翡兒很能領會蘇秋漓的意思,便從袖中取出一個小銀錠塞給陳婆婆,含笑道:“崔神醫治病救人絕非圖財,隻是神醫很喜歡這支簪子,就當跟您換下吧。”
“這怎麽成。”陳婆婆活了四十多年,就沒見過銀錠子,連連擺手,怎麽都不肯收,“崔神醫這般盡心盡力救治壯壯,哪怕要了我這條性命都報答不了,如再收您的銀子,可真不配為人了。”
“婆婆您可別這麽說。”翡兒被陳婆婆推的踉蹌了一下,待要再勸,蘇秋漓已是搖頭道:“罷了,既然是婆婆的心意,我就收下了。”
陳婆婆的丈夫兒子都在這場瘟疫中病死了,隻留她跟兒媳帶著小壯壯,在這需要幹重體力勞動的農村,怕是生存艱難,待過些時候,將他們安置到農莊去也算條不錯的出路。
見蘇秋漓收起簪子,陳婆婆這才開心地笑了,轉身哄壯壯去了。
一番忙碌,轉眼又到了黃昏時分,因著那根銀簪的緣故,蘇秋漓雖然疲乏的很,卻沒有絲毫睡意,隻將自己這些日子搜集到的信息,在腦海中重新過了一遍。
按道理來說,要找到寶藏,就必須要先找到一張尋寶的地圖,若說搜集到的是布片,紙片,哪怕帶有字跡紋路的瓷片也是好的,可偏偏找到了幾隻銀簪。
而且左看右看,哪怕戴上放大鏡,也看不出這簪子上的花紋跟地圖有什麽關聯,實在匪夷所思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