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辣椒的價值
“這表小姐真夠有意思的。”見薛玉凝的身影漸漸遠去，雯兒從蘇秋漓身後探出頭來，“小姐已經夠忙的了，每天還要顧著應付她，總要想個法子打發了才好。”
蘇秋漓看了雯兒一眼，唇角泯起一絲輕笑，“放心，她明天不會來了。”
皇帝的手術不能無限期推遲下去，但以薛玉凝如今這般狗皮膏藥架勢，她想要喬裝成小內監隨南宮宸的人混入宮中，幾乎是不可能的事，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在蘑菇湯裏加了點自己配製的發熱藥，服用此藥後，人的體溫會逐漸升高，看起來像極了發燒，其實並無大礙，待藥效過去就會恢複如常，用來裝病再好不過。
隻沒想到第一個用藥的不是自己，而是薛玉凝。
“小姐好主意。”雯兒鬆了口氣，笑嗬嗬感歎道：“有些人總是自詡聰明，也該讓她嚐嚐聰明反被聰明誤的滋味。”
“別看薛玉凝小小年紀，心思深著呢，以後你們跟她接觸時，必須要時刻提高警惕，否則什麽時候被她套出話去都不知道。”
跟蘇清言這種隻會拚拙劣演技以及裝可憐博男人可憐的低級段位相比、薛玉凝不知高明了多少，反正蘇秋漓並未從她的言行舉止中發現任何敵意，若不是柳氏母女和蘇老太君的前車之鑒，讓她本能地對所有人都保持了高度警惕，真可能把薛玉凝當成單純善良的小女孩了。
“小姐放心，奴婢和翡兒都仔細著呢。”雯兒替蘇秋漓捏了捏肩膀，又取過溫熱的毛巾敷在其眼睛上解乏，方才試探著道：“小姐，聽向陽說，宸王殿下這兩天身體微恙，您要不要……關心一下？”
咳咳，要不是向陽可憐兮兮地求了她好一會兒，她才不提這茬兒，省得被小姐當成‘叛徒’。
“是麽？”蘇秋漓隻當沒有識破南宮宸故意找存在感的小把戲，隻揚聲道：“向陽。”
“屬下在。”向陽的日子好不好過，跟南宮宸的心情成絕對正比，而南宮宸的情緒好壞又跟蘇秋漓的態度有直接關係。這會兒聽蘇秋漓喚自己，隻有種小心思被看透的感覺，愁眉苦臉的很。
“身體不舒服的人胃口大多不好，待會兒把本小姐炒的火鍋底料配上麻汁蘸醬給殿下送去，就當是本小姐一點心意。”
本著對曆史常識的了解，蘇秋漓知道辣椒是明朝時期才傳入中國的，在這個不知道何時出現的時空中應該並不存在，對於一個無辣不歡的人來說，這簡直是穿越後最難過的事了，然而讓她意外的是，這個朝代是有辣椒的，隻不過辣椒並不是食物，而是種在花盆裏，跟花朵一樣供人欣賞，且價格非常昂貴，隻有達官顯貴和富裕人家才有。
這個意外發現讓蘇秋漓欣喜萬分，當即就從花盆中摘下幾個辣椒，切碎後做成鮮椒醬，用來拌麵條吃，看的雯兒目瞪口呆。
有辣椒吃是高興了，可是盆景中的辣椒畢竟有限，若這樣吃下去，沒過幾天就隻能剩下光禿禿的葉子，雖然以蘇秋漓的身份，多買上幾十盆辣椒盆景不是什麽難事，可著實太耗費錢財，稍稍斟酌，直接把院子裏種花的土翻了翻，埋上辣椒種子，成了一小片辣椒園，這樣一來，便能在入冬前攢夠要吃的辣椒了。
當然，這都是後話了，現在用來做火鍋底料的，自然還是盆景裏摘來的“奢侈品”。
那家夥哪裏是病了，顯然是因為自己這幾天無視了他而心情不爽，以後合作之路還很漫長，偶爾做點新鮮東西討好一下他，還是很有必要的。
南宮宸這種‘矯情病’也不是一次兩次了，絕大多數時候，蘇秋漓都會選擇視而不見，如今這般主動送美食安慰還是頭一回，向陽不由喜出望外，連連點頭道：“屬下遵命！”
跟在蘇秋漓身邊這些日子，向陽吃了不少蘇秋漓特創的美食，雖然用‘花瓣湯’涮肉奇怪了些，但味道的確好的很，自家主子一定會喜歡。
見向陽如釋重負的模樣，蘇秋漓隻覺得好笑，“快去快回，可不許耽誤晚課。”
自上次雯兒提出學武，蘇秋漓就讓向陽每天抽空教她，一個多月來也算小有成效，最起碼關鍵時刻足以自保。
“是，屬下告退！”想到南宮宸吃到麻辣火鍋後心情大好的模樣，向陽猶如腳底生風，一溜煙就不見了人影。
想著紅彤彤的炭鍋，蘇秋漓隻覺得饞蟲四起，奈何才吃過晚飯，隻好打消這個不利於保持體型的夜宵計劃，向雯兒道：“前幾天整理母親陪嫁的地契單子，仿佛記得朱雀大街上有一個綢緞莊？”
“是，還有一個典當行。”雯兒點點頭，“自夫人離世後，這幾個商鋪都是柳姨娘在打理，據說綢緞莊的盈利都貼補典當行的虧損了，上一次您說要去看看，結果中途跟韓公子一起被帶去順天府尹了。”
朱雀大街是京城最繁華的商業街，每天人來人往客源不斷，若房子是租的需要承擔昂貴租金也罷了，否則，除非那典當行的掌櫃是個傻子，才會守著如此暴利的生意，淪落到入不敷出。
當然，傻子是做不了掌櫃的，唯一的可能，就是那些錢全被柳氏轉移出去，暗中接濟柳皇後了。
原本應該早些整治，可這陣子事情一樁接著一樁，根本騰不出手來，隻怕賬麵上該改動的地方，早就改動的差不多了。
蘇秋漓已經決定把那兩個地理位置最好的店鋪改成火鍋店，之前的損失左右也找補不回來，索性直接把那批人辭退了事，可那些個做了半輩子買賣的老油頭都刁猾的很，想必到時候會哭喊著反咬一口，說蘇秋漓這個少主子心思狠毒，不顧他們的死活。
惡名不惡名的倒無所謂，但卻不能輕易遂了他們的心願。
稍稍斟酌，蘇秋漓提筆寫了封信，待墨跡風幹後裝入信封，向雯兒道：“你換上男裝去韓府，親自將這封信交到韓庭和手中。”
“是。”
在雯兒離開後，蘇秋漓把翡兒喚來，簡單把自己的意思說了說，“韓庭和雖然沒有經過商，但他飽讀詩書心思縝密，要從賬本中找出些許破綻，想來也不是難事，但他總歸是外人，去做這些難免有些名不正言不順，所以，本小姐讓你帶著房契過去，讓那些夥計明白商鋪真正的主子是誰，其次，也可瞧瞧哪些人忠厚老實，可堪大用。”
跟雯兒比起來，翡兒性子果決理性又能識文斷字，更適合處理對外事務，蘇秋漓有意將火鍋店的生意交給她盯著，是以從現在就要開始曆練。
翡兒何嚐不明白蘇秋漓的意思，頗為動容地跪下，一字一頓，“多謝小姐栽培，奴婢必定竭盡全力。”
她早就對那些個吃裏扒外的東西恨的牙癢癢，如今有機會親自去料理，是求之不得的好事。
見翡兒沒有推拒亦沒有憂慮不安，蘇秋漓就知道自己這個決定是正確的，她躬身扶起翡兒，推心置腹道：“你是丁嬤嬤留給本小姐的人，本小姐自然對你多存了一分指望，那批寶藏到底是真是假，什麽時候能找到，咱們都說不準，一味倚靠著宸王殿下更不是長久之計，隻有咱們自己有賺錢的能力，才能確保此生無虞。”
“奴婢明白。”翡兒並未質疑蘇秋漓前衛的現代觀念，隻頗為惋惜地垂下眼瞼，“之前偶爾聽丁嬤嬤提及夫人，說夫人是這個世界上最善良的女人，毫無防人之心也不忍心傷害任何人，若夫人有小姐這般愛憎分明，也不至於早早去了，留下小姐一個人在這侯府裏受苦受難。”
說到最後，翡兒覺得失言，又要跪下，“奴婢失言，請小姐責罰。”
“你又沒說錯，要責罰什麽。”這一次，不等翡兒跪下，就被蘇秋漓穩穩扶住，“善良是好事，可若一味隻知道善良卻沒有棱角和底線，便是自取滅亡。”
話雖如此，可是對於夏氏，蘇秋漓心裏總有那麽些疑惑，因為從她暗中安排丁嬤嬤照應自己，把至關重要的嫁妝單子交由蘇老太君保管，又留下不要怨恨皇帝的遺言，怎麽看也不像沒有腦子的人，所以……
逝者已矣，蘇秋漓也不願想太多，隻拍拍翡兒的手，“年後，我打算把京郊那十幾畝最好的田裏全部種上辣椒，到時候需要籌備忙碌的事更多，從現在就開始讓你曆練，也不至於到時候手忙腳亂。”
翡兒感動於蘇秋漓的器重，眼眶紅紅的忍不住落下淚來，“小姐放心，奴婢一定竭盡全力。”
且說雯兒，在得了蘇秋漓吩咐後，便以最快的速度往韓府去，經過上次一事，高氏雖然對韓庭文恨之入骨，然而礙於南宮宸和蘇秋漓以及京城傳言的影響，也不敢明目張膽對他怎麽樣，暫時倒也相安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