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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意外

  朝廷官員之間看似自成一體,其實暗地裏皆結為不同的利益聯盟,牽一發而動全身。韓秦初入官場,很清楚自己一個小小新貴若不盡快攀上京中大員,很快就會被發配外地或淪為上不得台麵的小吏,這輩子都難有翻身的機會。


  在光明的前途麵前,即將臨盆的發妻算得了什麽?

  好在韓秦並不是陳世美,他沒有殺人滅口的狠心,隻是尋了個理由把妻子貶為妾室,又另取了當時戶部尚書高嚴的嫡次女高氏為正妻,如此,當韓庭和出生時,他的身份已由原本的嫡長子淪為庶長子。


  若尋常庶出也罷了,偏偏他還占了個長子的名分,所以,從入府那一刻起,韓庭和跟母親王氏就成了高氏的眼中釘,暗地裏不知道受了多少細碎折磨。


  其實何須暗地呢,對這個出身高貴,能不斷給自己帶來升官機會的美貌新妻,韓秦向來言聽計從,哪裏會顧及王氏母子受沒受委屈,左右不鬧出人命也罷了。


  這樣的情況,自高氏生下嫡子韓庭文後變本加厲,韓庭文在母親的溺愛下性子跋扈不堪,從不把哥哥放在眼裏,兩個孩子同在書房讀書,每當韓庭文闖了禍,高氏就以韓庭和身為哥哥卻照顧管束弟弟不周為由降罪責罰,最狠的一次,讓韓庭和在佛堂跪了兩天,一口飯都不給吃。


  王氏心疼兒子,趁著夜黑人靜之時悄悄給韓庭和送了個饅頭,卻被高氏抓住把柄,責其不敬嫡母藐視家規,重責了二十大板。


  在高氏日複一日的苛待下,王氏的身子原本就虛弱得很,哪裏經得起二十杖重責,從那之後便一病不起,沒多久就命喪黃泉了。


  王氏看出韓庭和心底壓抑的怨恨,是以臨終前苦口婆心地叮囑,讓兒子務必要事事忍耐,在沒有足夠的能力保護自己之前,萬萬不可逞強,以防丟了性命。


  當然,以目前時間緊迫的狀況,韓庭和絕不會有時間跟蘇秋漓講這些前因後果,這都是蘇秋漓之前了解到的。


  並非她閑著沒事以打聽別人府邸私隱為樂,而是好巧不巧,柳丞相嫡妻,也就是柳皇後的生母也姓高,出嫁前為戶部尚書嫡長女,也就是韓庭和嫡母高氏的長姐。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蘇秋漓既然決定徹底解決掉柳氏,必然要把柳氏身後所有勢力查個清清楚楚,再逐個解決,原本以為要多耗費些時間,沒成想今天出門竟撞到這麽一出。


  還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


  “原是我一個人的事,沒成想連累了姑娘,實在愧疚難當。”韓庭和雖然看起來文文弱弱,卻很有幾分骨氣,一字一頓道:“姑娘放心,京兆府尹雖然不是什麽清廉為善的好官,卻也不敢當著這麽多百姓的麵肆無忌憚,一會兒我自有辦法讓他們放了你。”


  “哦?”蘇秋漓沒想到韓庭和的語氣如此肯定,饒有興趣地看著他,“你倒是挺有信心。”


  韓庭和雖然一時判斷不出蘇秋漓的身份,卻也不曾把她當尋常女子,隻微微一笑,“姑娘敢把自己扯進這灘渾水裏來,信心自不比我差。”


  蘇秋漓既然敢來,自然不會懼怕什麽京兆府尹,但她並未跟韓庭和明說,而是反問道:“那你呢,難道就由著他們汙蔑?”


  聽韓庭和簡單解釋一番,蘇秋漓已然明白自己之前誤會了,韓庭和誤傷的人並不是韓庭文,而是他的侍從。


  在這奴才性命如紙薄的古代,簽了賣身契的侍從,別說誤傷,就是故意把人打死,隻需隨便尋個手腳不幹淨忤逆犯上之類的理由便可,何須承擔責任?

  說白了,高氏母子是想借這個機會置韓庭和於死地罷了。


  雖然接觸時間並不長,但不難看出韓庭和是一個正直博學的人,之所以有這一問,蘇秋漓是想試試他是不是會無下限軟弱。


  過度軟弱就是慫,一個骨子裏帶著慫氣的男人,就算能力再強德行再好,也是不中用的。


  “那起子奴才跟在韓庭文身邊,素來是囂張慣了的,我雖然是庶出,好歹也是主子,怎能容他們欺辱。”韓庭和眼底迸發出星星火光,那是壓抑了許久的憤怒和怨恨,“我之所以在那家丁腹部捅了一刀,又帶著血淋淋的匕首逃出府第,就是為了在險境裏求得一條生路。”


  蘇秋漓稍稍一愣,但很快就明白了韓庭和話裏的意思,高氏逼死了王氏,等於跟韓庭和之間有了殺母之仇,若容韓庭和繼續活著甚至憑才學考出功名,日後一定會報複,所以,必然要想辦法斬草除根,以絕後患。


  在深宅大院裏,想要一個人悄無聲息地死去,辦法多到數都數不過來。


  韓庭和一個沒有地位沒有心腹的庶子,即便日防夜防,也無法保證萬全。


  揭露高氏的陰謀?


  隻看柳氏的所作所為就知道,這種心狠手辣的內宅主母,最善於做的就是在人前演戲粉飾太平,無憑無據地冒然指證,除了能落下個汙蔑嫡母的大不敬罪名,什麽卵用也沒有。


  “高氏什麽時候回來?”蘇秋漓挑眉問道。


  韓庭和這條險計得以實施下去的關鍵,不僅在於他必須順利從府邸跑出來,還在於對手的智商,以高氏的心思,哪怕剛開始被氣憤衝昏了頭腦,也會很快冷靜下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絕不會大張旗鼓地鬧到京兆府尹來。


  而韓庭文就不同了,他自幼以自我為中心,最是囂張跋扈,怎麽能容忍一向懦弱的哥哥‘造反’?

  所以,韓庭和必是趁高氏不在,故意激怒韓庭文。


  又或者說他希望把事情鬧大,鬧的越大越好。


  蘇秋漓雖然隻說了一句話,但四目相對間,韓庭和已經清晰地意識到對方僅憑自己方才幾句言語,便推斷出整個事實真相,不由微微變色,“你到底是什麽人?”


  以蘇秋漓的言行舉止,倒不像會偏幫著高氏,可若被她抓住把柄日後以此為要挾,也是後患無窮的。


  “朋友不問出處。”蘇秋漓雙手一攤,無所謂地笑笑,“就目前來看,咱倆算是……患難之交。”


  韓庭和沒再說什麽,不是不想,而是一身藍色錦袍的韓庭文已是帶著幾個家丁氣勢洶洶衝進大堂,抬腳便往韓庭和身上重重踹去,盛氣淩人地冷嗤,“跑啊?看你這殺人凶手能跑到哪裏去!”


  蘇秋漓定睛看了看,其實韓庭文的樣貌跟韓庭和是有五六分相似的,隻不過他的眼神始終陰冷張揚,外露的十分明顯,即便再不懂得察言觀色的人見了,也知道這是個囂張跋扈的主兒。


  若按常理推斷,隻有被黑心繼母捧殺著長起來的嫡子才會養成這副模樣,也不知道高氏哪根筋搭錯了,竟要這般跟自己親生兒子過不去。


  韓庭和不敢,或者說故意沒有躲閃,生生被韓庭和一腳踢翻在地,他沒有呼痛,隻立刻掙紮起來,畏畏縮縮低頭道:“二公子息怒,我真的沒有殺人,還請您明鑒!”


  一番話不輕不重,卻正好能讓圍在大堂外看熱鬧的百姓聽清。


  剛從後堂走出來的京兆府尹亦微微蹙眉,庶長兄竟然不敢喊嫡出弟弟的名字,口口聲聲稱呼‘二公子’,這平日在府裏是受了多少壓迫?

  當然,京兆府尹張卓跟韓庭和沒有半毛錢關係,倒不至於心疼他的處境,相反,他擔憂的是韓庭文。


  事情的來龍去脈,張卓已從衙役那裏知曉了大概,能在京城做父母官的絕不是蠢笨之人,雖然沒有得到更多有效信息,不能如蘇秋漓那般推測出實情,卻很明白事情鬧大對韓庭文沒有半分好處。


  張卓雖然不是過了明麵的太子黨,但他能穩坐京兆府尹的位置,柳丞相也沒少幫忙,他心裏自然偏幫著韓庭文。


  堂上就這麽幾個人,很快,張卓的目光就轉到蘇秋漓身上,卻發現蘇秋漓正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己。


  張卓愣了。


  倒不是他有火眼金睛,一下就能看穿蘇秋漓的身份,而是,被對方氣定神閑的樣子驚到。


  ‘戴罪之身’在公堂上跟府尹對視?


  京城貴人眾多,在這風波四起的時候,他還是謹慎著些好。


  這般想著,張卓心裏已然有了計較,凝聲道:“堂下何人,所為何事?”


  “府尹大人。”因身份之便,韓庭文跟張卓有過數麵之緣,自然無所畏懼,隻伸手指著韓庭和,“這個人剛剛持刀殺了本公子的近身侍從,行凶之後不僅沒有任何悔過之心,還揚言要連本公子一起殺了,還請您主持公道,將這個殺人犯繩之以法。”


  “大人,小民冤枉!”韓庭和朝張卓磕了個頭,急急為自己辯駁,“是那家丁掏出刀子揚言要殺了小民,小民被逼無奈才拚力反抗,反抗過程中失手捅中其腿部,腿部並非要害部位,一刀絕不會致命,還請大人明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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