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0章 受罰
昭陽殿內皇上坐在床邊，眼睛盯著床上躺著的女子愣神。手觸碰到她臉的刹那，他的心砰然的動了。
這麽多年沒有動情了，他靜靜的看著她皺起了眉頭。
“皇上，您該休息了！”長公公輕聲說著。
皇上打了個小盹，揉著眼睛看著長公公，揮手示意他不要吵醒她。看著床上的人，長公公意味深長的笑著退了出去。
“給四爺請安！”
“公公免禮！”若璟看著他一臉春風蹙眉“公公何來喜事？”
“怕是要添新主子了！”
長公公笑的意味深長，若璟淡淡一笑，猜測他話裏有話。
“哦？是何人？”
“這個奴才自然不能透露！”長公公笑著搖頭離去，若璟看著他的背影猜想他方才應該從昭陽殿來，難道是……
他皺著眉頭不敢往下猜想。
“這丫頭怎樣了？”皇上放下手中的折子，怔了怔問太醫。
“回皇上的話，姑娘身上的傷到沒有大礙，隻是中了毒，怕要好一陣子休養了！”劉太醫畢恭畢敬的回答。
“什麽毒？”多年沒有喜怒的他，終於有了些許的怒氣和擔憂。
“匈奴的奇毒，奴才隻是見過並不知道名字！”劉太醫跪在地上臉色發青，“皇後娘娘的毒用的恰到好處，這位姑娘以後怕是要啞了！”
“還有你劉太醫解不了的毒？”皇上眯著眼睛怒視他“醫治不好朕要了你的命！”
“皇上，伊晗姑娘醒了！”
急匆匆的走去，尹伊晗正望著公裏的擺設愣神。
“皇上……”
“好好休息！”皇上示意她免禮，將她身子放平，幫她蓋好被子。她望著他有一絲的欣慰。
“感覺怎樣？想吃什麽叫禦膳房去做，別對他們客氣！”皇上握著她的手，輕輕的拍著，眼裏竟是寵愛。那麽一刻，她淚眼朦朧，下去一秒，她便膽怯。
她不知道皇上對她態度的轉變是何意！
“奴婢謝謝皇上厚愛……隻是奴婢真的沒事了……小傷……不礙事的……”手被握著，她渾身不自在，想要抽回手卻沒那個膽子。
“對於你……沒有大傷小傷之分……”皇上盯著她“我一定嚴懲她！”
“皇上……家和萬事興啊！”
“好一句家和萬事興！朕就喜歡你爽快又不是大體的性格！”
“奴婢謝過皇上美讚！”
“記住，在朕麵前你不是奴婢！”
這句話，尹伊晗突然就愣了。
皇上看著她發愣的樣子，敲了敲她的腦瓜子，開懷大笑。
“放我進去我要見伊晗！”
若曦被一群侍衛阻攔在外麵，長公公麵露難色。
“二皇子您可不要叫奴才為難啊！”
“本皇子沒叫你為難！讓開！”
若曦憤怒的看著長公公，舉起的拳頭被狠狠的截住。
若歌蹙眉看著他“識時務者為俊傑！”
“哼！我不像你明哲保身，也不像四弟優柔寡斷，我要見伊晗……誰若阻攔我就對誰不客氣！”
“何事這麽吵？”皇上皺起眉頭看著她把藥喝下去。
“是若曦！”
她匆忙的轉身卻不想碰掉他手裏的藥碗，小心翼翼的看著龍顏，還好，她吐了口氣，皇上並未生氣，隻是他的眼神有些迷離，她猜不透他此時的想法，也不敢揣測聖意。
“呆在朕的身邊，好好休息！外麵的是你就別操心了！”皇上的背影顯得有些單薄，話語卻蒼勁有力。他的步子矯健不緊不慢的朝著殿外走去，走到門邊，似乎想起什麽，回頭衝她淡淡的微笑，“丫頭呆在朕的身邊！”
他的聲音很輕，淡如春風拂麵，她開始迷離。
但願，他會遲點發現她的真實身份。既然是欺君之罪橫豎都是死，那就遲點死吧。
完成那不該完成的遺願。
皇上走後，她回到了自己的住處，小蝶疑惑的看著她。
“你不是去皇上的寢宮了？還以為你一去不回了呢！”
她不答隻是輕笑著。倒是綠蟻站出來打抱不平，她憤憤的看著小蝶，一副潑婦罵街樣子。
“哎喲，我看有人怕是羨慕的眼睛都擠出了痔瘡……”
“綠蟻，你這是說什麽呢！我不過是隨便說說罷了，伊晗昏了過去，我比誰都擔心！”
“貓哭耗子假慈悲！”綠蟻瞪了小蝶一眼，拉著尹伊晗走進屋裏去！
皇上最終下令讓若歌在府中反省，卻將若曦拘禁在西巷道，那是個飼馬的院子，犯了罪的皇族大多會在那被拘終老一生。拘禁對若曦來說倒不是什麽，隻是他在佛堂滴水未盡跪了三日已然染病在身，那個金貴的身子，何時受過這樣的罪。
消息傳來的時候，尹伊晗隻覺得心中揪扯得生痛。
“我喜歡四爺。”昏黃的燈下，映著綠蟻的側臉，她專注地做著女紅，口中的話像是隨意而說。
她從書中抬眼看了她，笑意依然很淡，“我是說真的，我喜歡四爺的灑脫和無理取鬧。從前隻是喜歡闖禍，如今在五台山帶了四年倒也變了個人，我喜歡他眼神裏的堅定，還有那抹迷離的氣質。”
綠蟻的話，她雖不讚同，但也沒有反對，隻是跟著隨意的笑笑。若璟的為人別人無法去告訴她，告訴她她也未必信，隻是要由她自己去看清。
“伊晗姑娘在麽？”
說話的是長公公。她在沉思中探出腦袋，長公公淡淡一笑，臉上的柔堆起，倒是有幾分可愛。
“皇上醒了找姑娘過去！”
她忙開門應著。
“是皇上有什麽吩咐嗎？今兒晚上，不是我當值。”
“皇上說想喝姑娘泡的茶。”
走在廊間，就聽長公公對身後的她們囑咐道，“二皇子的事你們可什麽都不要說，今兒當值的公公隻說了句二皇子對小的們都是好的就賞了好幾板子。我的話，你們明白嗎？”
尹伊晗和綠蟻誰都沒有吱聲，隻默默端著茶走著。
一晚上，皇上更了幾次茶，見到他心情還算好，便忍不住想為若曦求情。
好幾次話到了嘴邊，看見常公公直在身後搖頭，便把話咽了下去。
綠蟻換下涼茶遞給了她，她轉身退殿去添水。
綠蟻的話音剛出，她就無論如何邁不動步子了。
隻聽綠蟻的懇切道，“求皇上賞個太醫給二皇子。”
她怔在了原地，本應該是她求的情。不經意間的看著綠蟻，綠蟻隻是淡淡一笑，暗自裏做著手語。
這是她們說話的另外一個方式。
她把手中的茶盅遞給一個丫頭，轉身回了暖閣，挨著綠蟻跪下，亦道，“求皇上賞個太醫給二皇子。”
皇上靜靜盯了她們半晌，冷聲道：“你們如今真是仗著朕的寵愛，什麽話都敢說！”
她心中悲傷，並非為自己，隻是心痛若曦為她承受著皇上多年的宿怨。
尹伊晗“砰砰’地不停磕著頭，求道：“難道若曦就不是皇上的骨肉了嗎？皇上仁義為君，對待黎民百姓牢裏罪犯尚且顧念，為什麽對待自己的骨肉就如此狠心呢。二皇子救過奴婢處處為奴婢出頭，奴婢甘願受任何責罰。”
皇上起身怒道：“看來朕是從來沒責罰過你們。”
黑漆漆的朝陽殿前，寧靜得隻聞風輕撫過樹葉的聲音。絲絲痛意從腿上傳來，她摸了摸膝蓋，試著移動一下，一陣疼痛。
綠蟻見她那樣，“你都是要出去的，幹嘛還回來湊這熱鬧的。”
笑看她一眼，“就準你一個人心疼他？”
“什麽？”綠蟻歪著腦袋，換了姿勢跪著。
“我說我也是啊。”看她一臉認真，她更想笑了，“這樣的二爺，我也喜歡，心……也疼。”
“不管怎樣，我覺得我值了。”綠蟻抬頭看了眼不怎麽明亮的月亮，“我做了我能做的了。”
“你不是喜歡四爺嘛！”她調侃著“怎麽心口不一呢！”
“我……”綠蟻一時語塞，臉一紅低下頭“我也喜歡二皇子！”
她突然的就沉默了。
那個倔強的跪在佛前卻依然不悔的若曦，和她戲劇的相識，有著一場誤會的糾葛，在她麵前他總是玩世不恭的笑，存心取她樂子卻總在關鍵時候出來為她打抱不平，那個總是護她一世安好，為她甘願放棄天下的若曦，那個不屬於她的若曦，那個她心疼感動的若曦。
嘴角逸出絲苦笑，沒想，她們兩個人打打鬧鬧，可若真的一方有難，另一方都是無論如何也割舍不下，人生得一知己足以。
而她，給他的隻有傷害。
天還未亮，殿前就有腳步聲，綠蟻推了推倚在她肩頭的尹伊晗。
她迷迷糊糊，卻也聽見那腳步聲越來越近。
“大哥，三哥……你們看這是……”是若璟的的聲音。
尹伊晗和綠蟻看著不遠處立在一旁的幾位爺。
終於有人走向了我們，細一看，卻是那最不想見的人。
“四爺。”綠蟻喚了一聲。
尹伊晗倔強的不出聲，心想反正也是跪著了，全當這樣就行了禮。
四爺倒也不惱，天沒大亮，尹伊晗也看不清他什麽表情。
“兩位姑娘起來去歇吧，三更的時候，皇上就遣了太醫去西巷給二弟看病了。”
說話的是大皇子若宇。
綠蟻活動了筋骨站起來，而尹伊晗卻始終跪著不起，她就是要這樣跪著，另外，她此時也站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