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海蜃樓——(二十三)
第二十三節
林芝一大早就和兩個隨行的一起來到了包拯他們棲身的驛館,說是派去青州的人已經出發了。
接著張回止來人說要先一步離開義島,問包拯他們走不走。
「我們此行的目的是救小辣椒,她在船上也找到了她父親,現在牢船被毀,完顏將軍的牢囚身份也被林捕快赦免了,不若我去問問他們,一起走吧。」展昭建議道。
還未等包拯公孫策回應,一個守衛就衝進房間,耳語一旁的林芝,說話間,林芝的眉頭逐漸皺成了一團。
「不好了,幾個在岸邊拉貨的犯人突然暴斃。」林芝說完話嘴唇還有些顫抖,看來事情很嚴峻。
「死了幾個?」公孫策問道。
那名回話的小廝給公孫策行了個禮,回道:「稟大人,一共死了五個人,還有兩個半死不活的男子,不過不是犯人,是和你們一道來的人。」
小廝說話慢條斯理,倒像是見慣了這些場面,一旁身為捕快的林芝面色卻微微凝重,「你不認得么?」林芝帶著些微慍色問道。
小廝愣了一下,旋即搖搖頭,「小的並不認識。」
林芝暗自鬆了一口氣,想來只要不是張回止或是完顏夏一流,除了犯人的其他人都是可以應付的。
包拯公孫策展昭跟著林芝來到岸邊,「怎麼會是他們?」包拯看地上除了被守衛放在木架子上的五個已死囚犯外,還有兩個黑面男子正半躺在地上。
包拯忙和公孫策雙雙蹲下身給二人診脈。二人口中一直嘟嘟囔囔地低聲叫著,可又似乎因為什麼不能張嘴。
林芝見狀就先一步吩咐人安頓其餘的死者,又讓人去找來了苒然,助包拯他們一臂之力,看能否救回兩個占婆人的性命。
「脈象並無異常。等等。「包拯朝著即將抬走的五名死者的守衛揮了揮手。
「口吐白沫,全身青紫,怎麼不一樣?」包拯暗暗道。
公孫策道:「這二人並未中毒的跡象,脈象平穩,只是不知為何緊咬雙唇?而這五個人顯然都是中毒而死。這到底怎麼回事?」
包拯看了眼公孫策,搖了搖頭,「等苒然來再說。」
展昭看苒然遲遲未來,擔心二人撐不住,「我去看看吧!」
林芝和守衛抬走了死者,岸邊只剩下了包拯公孫策和那兩個半死不活的占婆人。
「我帶了些清水,看能不能餵給他們。」包拯說著就從腰后取下水壺,可還未等包拯打開壺嘴,原本躺在沙石上的占婆人突然從後背摸出一個石塊,朝著包拯和公孫策的后脖子就是一擊。
濃濃的煙霧瀰漫四周,月色下,除了咸腥味還有一絲乾柴烈火的氣味。
包拯原本就傷風頭痛,現在被人一打,更是昏昏沉沉噁心想吐,是一個女子的哭聲喚醒了他的神經。
「螢雪?是你嗎?」包拯睜開雙眼,終於把眼前的處境看了個清楚。
巨大的火堆離他僅一米遠,一旁還躺著昏迷的公孫策,螢雪的聲音從火堆的另一邊傳來,「別哭,我馬上過來。」包拯一邊安慰螢雪,一邊吃力地想站起身子。
可是他雙腿竟然毫無支撐的力氣,無奈只好滿身沙土地爬向不遠的公孫策。
「醒醒,公孫策。」包拯一邊叫著,一邊隨著視線遊走,看向公孫策上下。
還有呼吸,身上也並無外傷,包拯暗自沉下一口氣。螢雪聽到包拯的聲音,哭聲漸小,
「包拯,你在嗎?」
「在,你待著別動,我們馬上過來。」包拯看向四周,因為火光的原因,能看到前後都是密密麻麻的大石塊,石塊中央,正是這一團猛烈的熾火,像是廢棄的船隻弄起來的火架子,而架子上面,有一坨黑乎乎的東西在濃煙中散發著古怪的酸臭味。
包拯抹了抹額頭的汗,叫著公孫策的名字。
公孫策醒了,同樣是全身無力的樣子,但是明顯較之包拯癥狀要輕許多。
「我們先過去,螢雪在對面。」包拯打住公孫策正欲發問的架勢,二人互相攙扶,倒也能勉強站立。
「這火堆緣何如此巨大?」公孫策邊走邊問,「這裡過不去啊!」二人走到火堆邊緣,原本是想繞過去,可沒想到這團火,居然抵住了兩頭,架在了中央,變成了火海。
「螢雪,你先別擔心,這邊過不去,我們再想想辦法。」包拯用儘力氣喊道。
螢雪再次嗚嗚地哭了,「都怪你,包拯,原本我可以和公主在大遼好好喝酒吃肉,現在可倒好,看來要變成烤豬了!」
包拯聽了無奈地笑了笑,一旁的公孫策雖說也身心俱疲,可是還是不忘跟著指了指包拯,「都怪你!」
「怎麼能怪我?該是怪展昭吧?」包拯說完乾脆和公孫策順著石塊坐了下去,「哎,是怪我。」
「你說什麼?」螢雪在那頭大聲回應。
「這麼大聲,中氣十足,看來應該沒事。」包拯低聲和公孫策說。
「什麼?」螢雪喊。
「我說啊!是的,怪我!不該讓你們上船,害的堂堂郡主身陷險境!」因為大火炙熱,方才又是一頓行走,包拯全身出了不少的汗。他們長時間在海上漂泊,濕氣積重,現下惡寒一除,反倒是感覺清醒有勁了不少。
「當然怪你啦!當初要不是你,我還在京城好好的呢,小辣椒也不會來那鬼船上,你說,是也不是?」
「是是是!我說了,跟著我,都是些暗無天日的日子,甚至,連安穩日子都過不了。」包拯語氣漸漸緩慢了不少。
公孫策聽到包拯這麼說,無奈地搖了搖頭。
螢雪沒說話,包拯看向烈火,似乎有些想走過去的架勢。
公孫策連忙上前拉住包拯,低聲道:「得了,真的是人到中年,怎麼變得如此不爽快了,以前都是你開解我,怎的,現在還要我再開解你么?莫非這是你的樂趣,還是說,是孤獨太久,需要人時時安慰?」
包拯雙鬢髮絲輕垂,嘴唇乾裂發白,眼神里卻自帶著一份如靜謐深海的笑意,「我只是覺得,我娘,你,展昭,還有螢雪對我來說可能真的很重要,所以,我不想讓我覺得重要的人,會因為我,身陷無數波瀾之中。」
公孫策眉梢輕挑,「什麼叫『可能』很重要?我們對於你當然很重要啊,就像你對於我們一樣重要。這份重要,是伴隨一生的。」
「我知道,你是擔心大娘,放心好了,上次我們從瀘州走後,我已經安排了人時時守衛,不會有事的。」
「但是那個夢,真的很奇怪。」
「果然還是因為那個夢。你不都說了嗎?夢是假的。」公孫策拍了怕包拯的肩,「好了,都會好的。」
「包拯?」螢雪的聲音在這濃煙烈火里,如清泉叮鈴,「包拯,我告訴你啊,我其實一點也不喜歡安穩,你別忘了,我可是仗劍天涯遊走他國的女俠客,以後,你就跟著我,保管你吃得飽穿得暖,還能遇敵殺敵,遇佛殺佛,屢破奇案!哈哈!」
包拯被螢雪的話逗笑了,「行啊!那你可不能賴賬啊!這驚濤駭浪雲譎波詭便是你我人生了!」
「包黑子,你別忘了我們啊!」公孫策急忙道。
包拯手背輕輕敲了敲公孫策,「好兄弟,一輩子。」
「包黑子!我可聽到了!上次我叫你包黑炭你不理我,那我以後喚你作包黑炭,你可不能再不理我!」螢雪在那頭嬌嗔道。
「是是。但憑螢雪姑娘吩咐。」
說話間,火堆上方的那坨黑乎乎的東西因為焚燒破碎,掉落了幾個碎塊下來。包拯和公孫策上前用木條捅了捅,「這怎麼看上去像是……」
「頭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