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慢悠悠的賞著景色往客棧走,另一邊的南國公府里南國公剛剛收到花顏傳回來的信。
確實……
他很早之前就收到熙王夫婦到南塘的消息了,但是南國公實在沒多想他們是為著什麼事來的,畢竟這些年希望不理政務帶著王妃雲遊的事情在大景是眾人皆知的,並且他也實在沒有什麼理由一定要去慰問這位以前的同僚,也就當做不知。但是當他知道這兩位在南塘玩的同時還在打聽關於他們家的事情的時候就有些覺出來一些微妙的感覺了。
南國公又想起當時他遠在軍中處理事情的時候,花忱給自己丟來的一封信說自己把妹妹帶到寒江府了。
說什麼寒江府,當然是熙王府了!
因為自家夫人和熙王妃的交情,兩家人以前還是偶爾來往的,但是後來皇帝疑心越發重,礙於王府和國公府的原因他們也就不太走動了,直到花忱不知如何與那熙王世子熟悉了,熙王府也交出了兵權,不再炙手可熱的時候,才又搭上了關係。
此時女兒來信,說是自己和那熙王世子一道回來……熙王夫婦又恰好在如今到了南塘,這想讓他不誤會都不行。
「微霜!」南國公吩咐道:「把小姐的院子再認真打掃一遍,還有幾處好一些的客房也都打掃出來。」
「是。」木微霜接過命令就要出去,南國公又叫住她,「等等,把那些客房安排的離小姐的院子遠一些。」
「是。」
木微霜也知曉了花顏要回來,自然高興,出了房門就碰上了迎面而來的林珊,「你這是剛剛出去了?」她手上還拿著雨傘。
「去後花園看了看小姐種的瓊枝蓮,花苞已經長出來了,要仔細看著才行。」林珊看了她來的方向,「國公大人吩咐什麼了?」
「好似是要來客人。」
「熙王世子?」
微霜搖了搖頭,「不止,可能有其他人。」
「朝廷來的?」林珊問。
「看著不像,國公心情尚可。」
「那便好生安排上。小姐許久未歸,怕是想念家裡的飯菜了。」她含笑道,「不知跟著熙王世子學了許久,書畫兵法可有長進。」
木微霜提起花顏,心情也好了不少,「是啊,快有大半年了。終於要回來了。」
花顏和玉澤是在一個雲銷雨霽的好天氣靠岸的。坐了一路的船,真正踏在實地上的時候,花顏還有些不習慣,微安給她拿著帷帽要戴上遮陽,被花顏躲開,「好微安,饒了我吧,南塘悶熱,若是戴上它,我才是要喘不過氣了。」
玉澤含笑走過來,展開拿在手裡的摺扇替她遮住陽光道:「好了,這會子還不太熱,也不用戴。」
微安便作罷,身後的侍衛抬著東西,跟著花顏從南塘帶來的侍衛的腳步走向國公府。此處離府邸並不遠,雖然略有些熱,但是卻也還好,一行人便打算走一走,侍衛們先帶著東西回去收拾了,小廝也趕回去報信了。
花顏和玉澤便勻速的走著,想要適應一下這告別許久的實地走路……
花顏到了南塘,就像是一株花回到了原產地一般,熟悉的環境里她更隨性自在,給玉澤指著南塘的各種小玩意,還給他介紹周邊的景緻。
一路上也遇到了好些認識她的居民,花顏還被一群小孩子塞了幾個菱角和一把蓮子。
「看來雲中郡主很得民心。」玉澤打趣她。
花顏剝開蓮子隨手遞給他一顆,「不過是先前採蓮蓬,買蓮藕的時候時常會遇到他們罷了,一起玩的久了自然就熟識了。」她狡黠的看著玉澤道:「所以呀,世子哥哥,我們南塘很窮的……」
「真巧,熙王府這些年也很是吃緊。不過沒事……」玉澤道,「以後我種蓮蓬養你。」
「哈哈,」花顏笑出聲,「那就不必了,真要論起種蓮蓬你肯定不如我……」
兩人一路說笑,很快就到了南國公府。
木微霜和林珊早就在門口等著了,看見花顏回來眼中一亮。
「小姐!」「阿顏!」
「微霜姐姐!林珊姐姐!」花顏遠遠看見她們就舉起手打招呼,走近了便輕快的牽起她們的手,「許久未見了,如今這麼熱,快些別站這裡了!」
玉澤落在後頭,花顏和她們說話的時候才走了過來,安靜的看著她高興的樣子,又抬起頭看向高高的門匾,「南國公府」,他曾經數次被拒之門外的地方。
花顏這才發覺自己忽略了玉澤,便介紹道:「這位是熙王世子。」
玉澤含笑朝微霜和林珊點了點頭,她們立刻回禮。
「多謝世子對郡主的照顧,還請郡主和世子快些進府吧,國公大人等了許久了。」微霜道。
「嗯!」花顏理了理頭髮衣服,看向玉澤,他點了點頭表示很端莊。
幾人便進了府。
玉澤一直很安靜,他用陌生又熟悉的目光打量著府邸,這裡他曾經來過,後來卻一直被拒之門外。如今再次到這裡,卻已然隔世。
那次見過凌晏如之後,他抱著自毀一般的無謂到了南塘,荷花也好,糕點也好,任何和她有關的東西他都一一看過。只有國公府,花忱永遠對他緊閉大門。他當然可以靠著武功來去,可是他沒有,花忱也知道他不會。
那段日子,他住在一牆之隔的地方,夜夜枯坐難眠,或是沉睡夢中,眼前很多次都是她的影子。
「你為什麼要回到這裡?」
「你怎麼敢回來呢?」
「玉先生,如今這算什麼?睹物思人嗎?」
或者有時候……會做一些讓他沉默的夢,醒過來之後很久都看不到那道幻影。應該是他自己都覺得褻瀆了她,才連一道幻覺都不閃現。
「玉澤……」「玉澤……」「望舒,宣望舒……」
可是,只有在那樣混亂迷離的夢裡,他才能聽見她破碎沙啞的聲音一遍遍叫他的名字。而不是……永遠單調疏離的玉先生。
「玉澤?」花顏回頭看見他似乎在發獃,便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玉澤抬頭看她,似乎在問怎麼了。花顏低聲道:「前面就是主廳了,我父親在前面。」
玉澤從那些無謂的回憶里抽身,看著她盈盈的雙眼,很溫柔很溫柔地道:「嗯,我們進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