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顏原本以為,玉澤和凌晏如是一起出去的,也會一起回來,卻沒想到凌晏如行跡匆匆趕回了宣京。
到底是首輔,行事不比以往,有了諸多束縛……
花顏想了想,似乎自己也是這般。自從決定了要去明雍書院,自己的人生似乎開始朝著既定的軌跡行走。但願真的能如驚墨先生所言,乃是大吉之兆吧。
玉澤沐浴完倒是沒太在意,穿著一件中衣濕著發就出來了。
中衣倒也還算厚實不至於冷,但那還在滴水的頭髮卻是很惹眼。
大景男女大防並不特別惹人在意,更別說如今院子里一堆小廝侍女,但雖說如今已經三月,但是夜晚總是有些寒冷,花顏看著他的裝束皺了皺眉,叫小廝拿了毛巾來。
「怎麼沒擦乾頭髮就出來了?」
玉澤掃過還在輕微滴水的頭髮,不在意的坐下來笑道:「不是你說飯菜已經好了。」
「不必在意,一會兒就幹了。」玉澤見小廝拿著毛巾,微垂著眸拿起筷子,顯然是沒有要配合擦頭髮的自覺。
花顏看小廝也不敢動手,想了想還是站起來,接過他手裡的毛巾走到玉澤身後,裹起幾縷頭髮輕輕地擦著,「林珊叮囑過我,頭髮不擦乾的話,著涼了是要頭疼的。」
玉澤竟然也沒反駁,由著她擺弄他的頭髮。
花顏擦著擦著心思略微有些跑偏的欣賞起玉澤的頭髮,涼涼的頭髮格外順滑,若是如女子一般盤了髮髻不知該多好看?
偷偷在腦海中想象了一下玉澤盤著髮髻的樣子,花顏被自己逗笑,不由得手重了一些,身前一直不說話的人突然出聲道:「你若再用力些,這一縷頭髮就可以自由了。」
花顏連忙放鬆了手,連聲抱歉,見頭髮已經半干不再滴水,也就放下了手裡的毛巾,一旁的小廝早就把梳子準備好了站在一旁,花顏不覺有什麼的接過來似乎是準備繼續給他梳頭。
玉澤卻輕嘆了一聲,屏退了院子里的人,轉過身接過她手裡的梳子,「又是做菜,又是梳頭,如此周到,我簡直想讓你留下來做個貼身侍女了。」
「這般的事情,不要輕易給他人做,否則,容易誤會……」玉澤接過梳子,輕笑了下,「別忙活了,坐下來陪我吃飯吧,再不吃,菜真的要涼了。」
花顏在家的時候常常幫著哥哥做些小事,此時倒是真的有些不明白他說的誤會,但卻覺得一瞬間氛圍有些不同,玉澤微微垂下的眼睛里也收起了以往的調笑,有些複雜,鄭重。
真正坐下來吃飯的時候,花顏便坐在一旁給他介紹自己此次做的菜,她剛剛逛街的時候吃了許多小吃現在的確不餓,就坐在一旁看著他吃。
「我竟然不知道,雲中郡主手藝倒是不錯?」玉澤嘗了一口蜜藕,微微挑了下眉。剛剛有些隱秘的氛圍被這句話衝散了一些。
花顏便笑眯眯的看著他,「是吧,這還是我第一回做這麼多菜。」
「那我該說榮幸至極?」玉澤拿著筷子又夾了幾筷子,為了早些趕回來,他今日的確只草草吃了幾口乾糧,明明人就在這裡,他也不知道自己急什麼。
玉澤的餘光看見少女淡藍色的髮帶垂在肩上,微微翹起的髮絲被壓發的珠子壓下去,一身水藍色的長裙樸素乾淨,滿滿的生機。
花顏也雙手撐著臉看著他,只覺得這人若是好看,做什麼都好看得很,就是似乎有些憔悴,眼下略有些烏青,顯然很久沒好好睡過覺了。這般一想,便不太好意思拿著課業來問了。還是讓他好好休息吧,什麼時候問都沒關係的。
花顏等著他吃完才把花忱的信拿出來給玉澤。
玉澤有些詫異的接過信打開看,花顏便開口,「此番還是要麻煩世子哥哥了。」花顏有些不好意思。
玉澤卻看完之後輕笑了一下,把信紙折好還給她,「無事,這件事,原是我告知花忱的,也是我像他要了這份差使。他那邊忙的暈頭轉向,哪裡還記得這個宴會。」
花顏略有些詫異,竟然是玉澤主動的嗎?她還以為是哥哥不放心自己……
「花忱倒是想要你歷練一番,原本還修書一封給我讓我不要太過照拂你,可是……」玉澤說到此處停了一下,看了一眼花顏,聲音有些蠱惑,「我卻有些不捨得。」
花顏被這句話砸的心口一瞬間重重跳了下。
玉澤卻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繼續道:「說起來也不枉費你叫我一聲哥哥,照拂一些也是應該的……對了,說起花詔會,你還得置辦些東西。」
「是給大公主的生辰禮嗎?我已經想好了禮物。」花顏連忙接過話,掩飾有些無措的心情。
玉澤瞭然的看了一眼她,卻道:「你倒是周全。不過卻不是這件事。」
「花詔會是世家的競技場,風平浪靜之下的靜水流深,只是從外表他們就能把人分出三六九等,雖說這些都不是要緊的,但到底乏味,不如讓他們連開口的機會都不要有。所以……」玉澤見她還是一臉迷茫,便不再說了,「罷了,我讓人將東西準備好給你送過去就好,你還是專心準備明雍的考試。就當做是……這一頓飯菜的回禮。」
「好啊,我等著看!」花顏雖是這麼說,但也沒想過他會送什麼特別貴重的東西,便一口答應了。直到準備走的前幾日,花顏才收到了玉澤準備的東西,原來是一整套禮服首飾,從發簪到配飾無一不精細,看著雖不奢華,但卻一眼就知道價值不菲。
這頓飯的回禮也太貴重了些……花顏想著。
一眾禮物里,花顏對一個玉佩愛不釋手,那塊玉佩通體水潤,主體是一朵蓮花,往上有一顆懸珠卻雕成了兔子,底下的流蘇細細碎碎,卻不繁雜。打眼看上去就很是好看。
「回去替我謝過你家世子,我很喜歡!」花顏想了想還是把東西收下了,這一整套的東西不知他費了多少心思,若是退回去多少有些不識好歹,不過……她也不能白收人家禮物不是。
花顏拿起那塊玉佩對著燈細看的時候,餘光掃到那一盞花燈,不由得嘆了口氣,怎麼覺得越欠越多了呢?
另一邊的房間里,玉澤聽完小廝的回話,心情不錯的看著花顏的院子的方向,想著那些衣服穿在她身上應該會是很好看的。
想起今日說是捨不得的時候她獃獃的表情,玉澤輕嘆了一口氣,總覺得要把人騙回來還有很長的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