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她有過心動嗎
霍辭歸站在陽台上，食指和中指之間夾著煙，煙頭的星火若隱若現。
他身形單薄，這麼冷的晚上，他只穿了件家居服，任由北風呼嘯。
身影孤寂的像是被全世界拋棄。
霍辭歸垂眸，嘴角露出苦澀的笑，這幾日的溫情和親密都是假的。
他就是個玩過就丟掉的玩具嗎？
自那天晚上兩人爭吵過後，不歡而散。
顏昭每天早早起床去公司，晚上很晚才回來，甚至有時候住在公司或者回自己在市中心的婚前公寓，盡量不跟霍辭歸碰面。
陳譽將顏昭每天的活動彙報給霍辭歸，他也只是沉默看著手上的粉藍流體熊鑰匙扣不說話。
陳譽看著不過兩天就消瘦得厲害的人，微微嘆口氣，這又是何苦呢。
不用說也知道，霍總肯定是跟太太吵架了，能將霍總變成這樣的，也只有太太一個人。
兩位大佬吵架，遭殃的是他們這種手底下的人。
這幾天霍氏集團和昭南娛樂的員工明顯感受到這對夫妻的不對勁，霍總從之前一天三次來昭南看顏總，到現在好幾天都沒來一次，肯定是吵架了。
但是他們又不能做些什麼，只能儘力將手上的事情做好，免得被波及。
兩家公司這幾天氣壓極低，生怕一不小心說錯了話。
很快到了霍辭歸生日那天，十一月二十一號，天氣灰濛濛的，一如霍辭歸的心情。
霍厲南和秦時月一大早就送來了生日祝福，他們不知道霍辭歸和顏昭吵架的事情。
霍辭歸沉著眉看著秦時月發來的簡訊，上面說讓他和昭昭好好約會，問顏昭有沒有給他準備什麼生日驚喜。
霍辭歸恍然想起，前段時間跟顏昭比賽，贏得了一個條件。
就是讓顏昭給他準備一個生日驚喜。
霍辭歸知道以如今兩人的關係，她肯定不會回來給他過生日，更何況是給他準備驚喜這樣奢侈的事情呢。
可他心裡還是忍不住多了一分希冀。
萬一呢，萬一她記得呢……
她這個人雖然壞毛病挺多的，但是答應的事情就一定會做到。
顏昭昭，最好別讓我失望。
陳譽將打探到的消息告訴霍辭歸，從下午的時候顏昭就離開公司不知道去哪裡了。
霍辭歸甚至忍不住開始幻想，她是不是回家給他布置生日驚喜了。
他猶豫著要不要回家，怕打擾到她，可是猶豫不過三秒，霍辭歸拿起車鑰匙還是回去了。
只要她在，就是驚喜。
如果她回來，他可以不計較她前幾天冷落他的事情，他可以當她那些話從未說過。
黑色賓利在路上飛馳而過，霍辭歸下晗繃緊，不自覺加快了車速，他想快點見到她。
車子停在雲間別苑，別墅里靜悄悄的，院子里也沒有顏昭的車子。
彷彿從未有人在家。
霍辭歸顫了顫睫毛，還是走進客廳。
雀躍的心猛然下滑到谷底，偌大的別墅空蕩蕩的，和他早上離開的時候一樣，什麼都沒有變過。
毛茸茸的粉色拖鞋還依偎在藍色拖鞋旁邊，霍辭歸垂眸，氤氳的眸子里有瞬間恍惚的迷離。
他像是不信一樣，找遍了整棟別墅，都沒有顏昭的身影。
最後失神落魄的坐在她卧室的床邊，低低笑了起來。
她沒來。
她失約了。
她怎麼能這麼對他。
江曳看著面前像是不要命了一樣往嘴裡灌酒的男人。
「不是，你這是做什麼啊？不要命了？！」江曳皺眉就要搶過霍辭歸手裡的酒，卻被霍辭歸輕巧躲過。
江曳將目光看向吧台的調酒師，半個小時前他接到酒吧的電話，就急匆匆的趕來了。
調酒師面色顫抖著說，「我也不知道，霍總什麼都不說，就只是喝酒。」
他怕霍總出事，就趕忙給江總打了電話，畢竟出什麼事情他可承擔不起這個責任。
江曳煩躁的擺了擺手，示意調酒師離開。
他將目光看向霍辭歸，皺眉問道，「今天不是你生日嗎？你不跟顏昭一起過生日跑到這裡喝酒幹什麼？」
霍辭歸拿著酒瓶的手臂一僵，自嘲的扯了扯嘴角。
江曳看著霍辭歸這個反應，瞬間就明白了，「你跟顏昭那個女人吵架了？」
他前幾天出差的時候，霍辭歸這傢伙不還向他炫耀顏昭給他做的小熊鑰匙扣呢么。
怎麼才短短几天，就變成了另一副光景。
霍辭歸沒吭聲，算是默認。
江曳深吸一口氣，坐下來給自己倒了杯酒，「說說，這次又是怎麼回事？」
霍辭歸把玩著手裡的玻璃酒杯，目光卻落在桌子上的鑰匙扣，江曳看不下去他這副痴情樣，將鑰匙扣拿走。
「她不喜歡我。」霍辭歸薄唇輕啟，自嘲一笑。
江曳眨了眨眼睛，猶豫說道，「你不是一直都知道這件事嗎？」
霍辭歸掀起眼帘，漆黑的瞳孔盯著江曳看，面色陰沉。
是啊，她不喜歡他，這件事他一直知道。
只不過這段時間的甜蜜，將他沖昏了頭腦，甚至開始幻想她有一點喜歡他……
江曳自知說錯了話，他心虛的摸了摸鼻子，「那她不喜歡你為什麼要送你鑰匙扣啊，不喜歡你為什麼要跟你約會，不喜歡你為什麼這幾天跟你這麼親密？」
說到這裡，江曳恍然大悟，「她該不會只是打算玩玩你吧？」
一字一句，像是一把利刃往霍辭歸心口上插。
霍辭歸臉色越來越差，他握著玻璃杯的手指不斷收緊，「不會說話就滾。」
江曳瞬間噤聲，不敢再說話。
霍辭歸一句話不說，悶頭灌酒，一杯接一杯，企圖用酒精驅趕痛苦，可越喝越痛。
江曳在一旁看著，欲言又止，他於心不忍出聲安慰，「她說不定只是這幾天心情不好呢，誰不喜歡一個人還會跟他約會啊。」
霍辭歸眼裡閃過一抹嘲諷，他眼尾猩紅，聲音顫抖，「你說，她這段時間有過心動嗎？」
在這虛假的半年婚姻里，在每天的早晚安里，在每一個不經意間的觸碰里，她有沒有過一分心動.……
是他一個人的獨角戲嗎？
他反覆的去找這段時間她也心動過的證明，卻發現是自欺欺人，從始至終，都是他自作多情。
他不找她是裝的，她不找他是真的。
他實在想不明白，她怎麼可以這麼決絕，他都已經栽進去了啊。
早在九年前，就已經徹底栽進去了。
如果沒有給他希望也就罷了，他之前的九年，也這樣過來了。
可是她現在會甜甜的喊他「老公」，會給他燉雞湯，會在無人處牽他手。
現在卻又說要保持距離，只是協議夫妻，不要越界。
看到過花朵綻放的樣子，又怎麼會甘心再繼續忍受沒有她的夜晚。
江曳嘆口氣，不知道說些什麼好，他同時也不明白，「那麼傷心為什麼還要喜歡呢……」
「你以為我想？！」霍辭歸突然大聲吼出來，又像是失去了全身的力氣，跌回座位，低聲喃喃，「你以為我想嗎？」
喜歡顏昭這件事，歡愉又痛苦。
他也想試著放下，可他後來發現自己根本做不到。
愛她，就像是刻進他骨子裡毒品一樣，戒不掉。
已經成為了一種習慣。
他以為她找到了歸宿，狠心遠赴國外，可在得知她結婚的消息的時候，還是忍不住拋下所有回國。
他以為自己可以大度，卻發現他根本沒辦法面對她要嫁給別人的事實。
喜歡上一個不喜歡自己的人，註定無解。
霍辭歸眼眶通紅，手指止不住顫抖，他忽然偏頭過去，一滴晶瑩的淚砸在地上。
江曳愣住了。
霍辭歸這樣鋼鐵般堅硬的人，這輩子因為一個女人，落淚了。
這是有多愛啊。
霍辭歸閉了閉眼睛，仰頭將手裡的酒一飲而盡，滑動的喉結暴露在空氣中。
他不知道喝了多少酒，直到放在桌面上的手機亮起來。
剛才還喝酒的男人，立刻將手機拿過來查看，生怕錯過什麼消息一樣，眼裡是止不住的希冀。
江曳突然覺得有些心酸，那樣驕傲的霍大少爺，因為一個女人變的這麼卑微。
看清手機上的消息的時候，江曳清楚的看到，霍辭歸眼裡的微光，瞬間黯淡下來。
是陳譽發來的消息，他查到了顏昭現在在哪。
霍辭歸猛然站起身，抬腿就要離開。
江曳急忙攔住，「你幹什麼去？」
「我要去找她。」霍辭歸低聲開口道，可他喝了太多酒，剛站起身就不免晃了晃。
「你這副樣子出門就被撞死。」江曳恨鐵不成鋼說道，「我開車帶你去。」
顏昭掀起眼皮掃了一眼對面的人，聲音冷淡至極，「我好像並沒有約齊總。」
齊懷禮放在桌下的手不自覺收緊，抿唇剛想要開口，被身邊人搶先打圓場說道，「害，都是我，我這不是跟顏總談完話，下面還要跟齊總談話。」
「就想著直接約一塊算了，沒想到我來遲了，讓你們倆直接碰上了。」馬總在一旁笑呵呵的說，「顏總給我個面子。」
顏昭冷淡著沒說話，馬總見狀拿起酒杯敬了顏昭一杯酒。
這位馬總是顏昭的甲方，這樣的退步已經很大了，顏昭也不能真打了馬總的臉。
她舉起酒杯，齊懷禮自然也跟著舉杯，卻被馬總制止，「齊總就別喝了，你胃出血剛從醫院出來。」
這話當然是說給顏昭聽的，生怕顏昭不知道一樣。
齊懷禮聞言看向對面的顏昭，可對方並沒有什麼反應，只是將自己手裡的酒一飲而盡。
齊懷禮眼裡閃過失落，眼睛還是直直的看著顏昭，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還好。」
「那什麼，我先去趟衛生間，你們先聊著。」馬總適時出聲，顏昭還沒來得及說些什麼，他匆匆離開。
霍辭歸站在街道對面，看著窗內的兩人，明明是陰天，可霍辭歸卻覺得刺眼的睜不開眼。
他忽然覺得自己可憐又可笑。
在新婚丈夫的生日當天，妻子陪著前男友一起吃飯。
這就是她送給他的生日驚喜嗎.……
「不是，你別衝動，只是吃個飯說明不了什麼的。」站在一旁的江曳連忙開口說道。
霍辭歸死死的盯著對面的兩人，手掌緊緊握成拳頭，手背青筋暴起，眼裡情緒翻騰。
江曳的話不知道他有沒有聽進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也許只是幾分鐘，也許只是幾十秒，可對霍辭歸來說，卻格外的漫長。
他不知道是怎麼克制住怒火，是怎麼給顏昭發了那條簡訊。
「半個小時后回家，陪我過生日，你答應過我的，別讓我恨你。」
他站在長街之外，清晰的看著她放在桌面上的手機亮了一瞬，她打開看到內容后微微皺眉。
她為什麼皺眉，是因為他打斷了她的約會嗎？
霍辭歸低低笑了一聲，轉身毫不留情的離開。
他不能再待下去了，再看下去，他只怕會瘋。
顏昭看著手裡的簡訊，微微抿唇，今天是霍辭歸的生日，她沒忘記。
她滿心滿眼準備了好久，就為了這一天，怎麼可能忘記。
只不過是她刻意躲避，原本這天她想跟他表白的，現在她怎麼面對他。
「今天是我先生的生日，我先失陪了。」顏昭拿起包站起身就要離開。
齊懷禮跟著站起身，急忙喊道，「昭昭.……」
「還麻煩齊總幫我跟馬總說一聲。」顏昭笑不達眼底，轉身毫不留情的離開。
齊懷禮上前走了幾步，看著顏昭的背影，苦澀一笑。
雲間別苑，霍辭歸就站在院子里，那麼冷的天，他就站在那裡等她。
「你走吧。」霍辭歸對一旁的江曳說道。
「我……」江曳剛想要開口說話，可觸及到霍辭歸的眼神，也只能微微嘆口氣，他這位兄弟的脾氣他當然知道。
這終究是他們夫妻兩個人的事情。
江曳走了，霍辭歸一個人站在院子里，刺骨的寒風讓他更加清醒，由遠及近的車聲緩緩過來。
顏昭下了車就看到霍辭歸，她剛過去，就聽到略帶嘲諷的聲音，「和前男友約會還開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