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醜八怪

  六年級的生活已經過去了四分之三，除了她那個男同桌時不時地騷擾她一下，但也總是被她以暴制暴騷擾回去（當然這種方式不值得提倡）；宿舍里一個高個子的女生平時偶爾搶她作業和吃的、言語上刺激刺激她；還有晚自習有時候被一個變態騷擾，基本過得挺平靜的，許天鹿也交到了幾個好朋友，平時班上的同學對她也很照顧。

  到這裡，許天鹿對目前的生活還是挺滿意的，所以她準備犒勞一下自己這麼多天的辛苦學習，放學后和同學一起在圍欄處買個手抓餅。

  因為人比較多，許天鹿等了好一會兒，一起來的人的餅都做好了，還剩她的沒好，一起來的朋友就到樓下等她，眼看就要上晚自習了，許天鹿的手抓餅才做好，她拿起餅付了錢后焦灼地往樓下趕。

  「沒事，鹿鹿不急，還有3分鐘呢，你慢點走。」樓下的朋友安撫她說。

  許天鹿聽完就放慢了腳步，走到樓下時習慣性地回頭看了一眼校門外，這時外面好像有人認出了許天鹿，大聲喊了她的名字，「許天鹿！」

  「哎」許天鹿沒戴眼鏡看不清是誰，但是出於禮貌還是答應了一聲。

  「那是許天鹿！」那個人好像在跟旁邊的另一個人說話。

  另一個人很快不屑地回應：「知道，醜八怪嘛！」

  許天鹿當時氣血上涌，又氣憤又委屈，只恨自己為什麼沒戴眼鏡，不能看清這個口出惡毒話語的人的面目，之後都不能找他問清楚究竟是出於什麼心理說出這種話。

  旁邊的幾個朋友很明顯也聽到了這段對話，立刻過來安慰許天鹿，只是她現在完全聽不下去。

  這三個字像一座山一樣雷打不動壓在了她的心上，從剛才短暫的對話里她知道這不是一個人的評價，而且那聲音有些熟悉，熟悉到她不敢辨認，不敢承認，不敢相信，她也不敢在第二天去確認。她不敢相信如果真是自己想的那樣，她還能不能直視那個人，還能不能繼續把他當做自己的太陽。

  她整個晚上像被抽幹了精血一樣，脆弱又無助。

  「你土死了！那麼肥還整天穿你那件土掉牙的黃衣服，腦子瓦掉了。」像往常一樣，她回到教室拿晚自習的作業，她的同桌又開始奚落她的衣著品味和身材。那陣因為她學習太辛苦了，她媽媽每次回家都會讓她喝黑芝麻糊，導致她比之前胖了一點，但是絕對不胖。

  對於同桌無條件的挑釁和嘲諷，平時她要麼用他的身高懟回去，要麼不理他，但是今天那三個字給許天鹿帶來的委屈太重了，同桌的話成了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讓她的心理防線全面崩塌。

  「那你讓我怎麼辦？」眼淚無聲無息地順著臉龐流下來，委屈到了極點，反而沒有多餘的嘶喊和質問，千言萬語最後只有一句話

  「那你們告訴我該怎麼辦？」

  許天鹿內心無數的聲音在響：你們說什麼我就幹什麼，好嗎？別再攻擊我了，好嗎？我土是因為我不想穿好看的衣服嗎？我丑是因為我想長得丑嗎？我以前不知道自己丑所以性格活潑了點，現在謝謝你們我知道自己丑了，可我已經夠低調夠默默無聞了，為什麼你們還是不放過我？為什麼丑和胖會成為被攻擊的理由？我真的快喘不過氣了……許天鹿暫時已經不想再和他們抗爭下去，別人說她玻璃心也罷，他們說的她都認，這總行了吧……她真的有點累

  她悄無聲息地擦了擦眼淚，「盛景，之前說你的話都是我錯了，行嗎？」許天鹿毫無生氣的眼看對著桌子上的作業，剋制平靜地說。

  看她這副模樣，她那同桌有點不習慣，反而有點慌亂「你受什麼刺激了，你別哭大不了我以後不說你土還不行嘛！」說完彆扭的拿了張紙巾拍在她臉上扭頭就走了。

  盛景此時心裡有點奇特的感覺，而且越來越嚴重，是內疚、後悔或者挫敗？不管他嘴上承不承認，其實他心裡明白自己其實並不討厭他這個土土的同桌，甚至對她有點好感。

  在別人眼中規矩禮貌的他在這個同桌面前總是表現得像個小混混，其實也是想讓他這個除了學習什麼也不關注的書獃子同桌能多關注關注自己。

  心裡一個聲音說去給她道歉吧，說聲對不起，心裡另一個聲音同時又說有什麼好道歉的，說不定過不了多久她就忘了，道歉不就代表我示弱，她肯定更看不上我。一番糾結之後，還是後來的聲音佔據了上風，盛景決定不再想這件事。

  而此時，許天鹿在心裡給自己打氣：沒關係，還有一個多月就能離開這個混蛋了，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