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現身京城
其他幾名相熟的乞丐紛紛圍了過來，七嘴八舌地詢問小狗子的情況。
「他才剛開始發燒，我讓人抬回破廟了，能不能頂住就看今晚。」
「張頭兒，怎麼回事？小狗子病的突然啊。」
另一名乞丐插話道：「張頭兒，你說會不會是覺醒啊。我今天早上還看見小狗子活蹦亂跳呢，哪能說倒就倒？」
老張頭低頭沉吟一句：「也有可能，不過就他那小身子骨，就算是覺醒我也怕他撐不住。」
「你可別小瞧，小狗子是瘦了點，但平時精神頭可足了。我聽說有人天賦異稟，一覺醒就是二級，要真是那樣咱們這乞丐窩可算出了大才了。」
老張頭不屑一笑：「想得美，你以為他是林允文嗎？還二級？能覺醒成功就算老天給臉了。」
在一旁呆坐的林允文突然眼神一亮，他微微抬頭瞥向提起他名字的老張頭，隨後眼睛沉下，重新變得獃滯。
「張頭兒，你這口頭禪是越用越熟了，動不動就說你以為你是林允文？小狗子怎麼能和他比，這天下能比得上他的還沒有出生呢。」
「就是就是。」一旁的其他乞丐也應和道：「咱們別一下子拔得太高，小狗子要是能成為一級異能者就可以出去打工了，到時候咱們也能沾點光。」
老張頭聞言不滿道：「去去去，一級就想沾光？他自己能填飽肚子就不錯了，還能接濟你？別想些有的沒的，繼續圍在這兒你們還能討到飯嗎？」
眾人聞言立刻四散而去，小狗子即便能覺醒也是他自己的事情，而他們還需要繼續討生活，根本指望不了別人。
老張頭耳中頓時清靜，他環視一圈，目光最後落在林允文身上。他剛才在聊天中敏銳地發現了林允文的反應，既然有反應，那就說明還不是無可救藥。
老張頭試探地說了幾句，見林允文還是不言不語后也不氣餒，繼續閑聊道：「剛才說到哪兒了？哦，起個名字。你既然腦子不清楚，那我就叫你傻根吧。傻根，時間不早了，待會兒跟我回破廟。這裡晚上人流少不安全，而且冷風有些重，不太適合在外面待。」
老張頭拄起小木棍起身欲走，但他回頭見林允文沒有反應，便伸出手費力地拉起他一起前行。
此時很多乞丐也都開始返回，有些人幫著老張頭一起拉著林允文，沒過多久就發現手臂一輕，原來是林允文開始自己跟著走動，不需要別人攙扶了。
破廟就在長街的拐角處，眾人魚貫而入，便各自找到自己的位置或躺或坐。老張頭給林允文安排在一個逼仄的角落後就去看望蜷縮在另一個角落裡的小狗子，此時小狗子的身邊正圍坐著幾個人，面色有些焦慮。
「你們還愣著幹什麼？給他點水喝。」
負責照顧的一名乞丐聞言立刻拿起一個破碗盛了一碗水給小狗子灌了下去，隨後小狗子通紅的面色明顯好轉，顯然喝水還是有些效果的。
「張頭兒，這是？」
老張頭沒有搭理，沉吟了好一會兒才開口道：「看樣子是真的要覺醒了。你們在這兒輪班看著，一旦見他臉紅的像是要滴血就給他水喝。」
周圍人紛紛應是。老張頭見狀也不再理會，回到自己的位置躺下休息。
破廟裡很快就變得十分安靜，林允文斜倚在角落裡眯著眼環視一圈，心裡嘆息著自己還是跟來了。
林允文不由得冷哼一聲，萬分鄙視自己。他一個蟲族，卻偏偏不由自主地喜歡往人堆里湊，這不是犯賤么？從火巢出來時他就渾渾噩噩，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該往哪裡去。可等他回過神后卻愕然發現自己已經接近了京城。
這其中的原因他心知肚明。不甘心嗎？可不甘心又能怎麼樣？他是蟲，哪怕混在人堆里也改變不了身份。以前他往京城去是為了自證清白，可自從見過蟲使后他已經不需要跑這一趟了，一切早已真相大白。
林允文看著不遠處破舊斑駁的神台，那上面早已空無一物，一如他的內心。他的心已經空蕩見底，沒有立場也就沒有目標，即便混在人群里又能怎麼樣？周圍沒有一個是他的同類，做什麼說什麼有意義嗎？有人認可嗎？
異族的身份決定一切！如同寒凝一樣，再怎麼協調融合也是兩種群體，區別就在於水族沒有成為矛盾中心，而蟲族卻是公敵！
林允文不再深想，他已經自我放逐，繼續渾渾噩噩。此時小狗子那邊開始有些異常，守護的人急忙灌水給他喝，但還是解除不了小狗子的痛苦呻吟。
老張頭已經被叫醒，他見狀急忙指揮人不停灌水，可效果有限，只能眼睜睜看著小狗子在鬼門關轉悠。
「張頭？張頭？」
老張頭瞪了說話人一眼不滿道：「叫什麼叫？我有個屁辦法，只能讓他自己抗了。」
「可他這個樣子能抗住嗎？」
「扛不住也是命！你們繼續吧，水別停，剩下的就只能靠他自己了。」
老張頭說罷嘆了一口氣，轉身回去休息。
第二天一早，小狗子離奇地降燒沒有死，老張頭舒了一口氣后便帶著林允文繼續去乞討。
林允文的運氣很好，哪怕坐在那裡一動不動都比其他人收穫地更多。老張頭見狀特地為他打扮了一番，頭髮更加散亂，衣服也被撕出幾道破口，而他的全身更是被灑了一層灰濛濛的泥土，一眼看去要多可憐就有多可憐。
一連幾天，林允文乞討的小生意越來越紅火。老張頭見林允文不吃東西，在嘆了聲氣后便將食物分給興高采烈的其他人。
某日傍晚，老張頭帶著林允文回到破廟后將他安排在一處更舒適的地方。其他人見狀也不反對，畢竟他們也算是拿了林允文的好處，而且照這樣下去，林允文估計也活不了多長時間，這就算是臨死前的優待吧。
稍作休整，幾名乞丐圍著老張頭坐在一起，七嘴八舌地聊了起來。
「小狗子真是命大，這麼長時間都抗過來了，應該能覺醒吧。」
老張頭點頭道：「我估計差不多了，小狗子發燒的時間太久，我聽說其他人可沒有這麼長。」
「哎，小狗子活了，傻根估計就要死了，哪有像他這樣一點東西都不吃的，能撐到現在我都覺得是奇迹了。」
「我也是，但是我看他今天走路一點問題都沒有，這哪兒像是好幾天沒進食的人？」
「我待會再勸他吃點。」老張頭接話道：「人要是餓極了都會想吃東西，我估計他也差不多到極限了。」
「這世道真他媽的操蛋！不想吃的比我們這些想吃的討的飯都多，我今天看到傻根動不動就有人施捨時羨慕的要命。」
「這算什麼？這世道最可怕的是能出把子力氣的平民都快找不到活路了，現在招工不是異能者都沒人要！你看看咱們這條街新來了多少討飯的，我看日後平民都要死絕。」
老張頭哀嘆一聲應和道：「京城再大也養不活這麼多人，異能者太多了，哪怕出個勞力都輪不上平民，你還指望有什麼活路？咱們也別咸吃蘿蔔淡操心，我們自身難保還管別人？」
「怎麼了張頭兒？那邊的事情還沒解決？」
「怎麼解決？人家點名要我們這個地方，你不讓人家就要搶。」
「這也太霸道了吧！我們在這裡呆了好幾個月了，他們說搶就搶？」
另一名乞丐也憤憤不平道：「欺人太甚！咱們跟他拼了。」
老張頭一棍子敲在他腦袋上道：「胡說什麼！老碴子手底下那麼多乞丐，你怎麼拼？現在也不是沒有轉機，等小狗子覺醒后讓他給咱們撐撐門面，老碴子不敢對抗異能者，他應該會知難而退。」
「嗯嗯。就這麼辦最好。」
眾人紛紛應和，老張頭閑聊幾句便離開人群，轉悠著來到躺倒在地的林允文面前。
「傻根，起來吃點東西。」老張頭拿起一塊髒兮兮的麵糰湊到嘴邊，可他見林允文依舊閉著眼睛毫無反應，便下定決心招呼幾個人一起圍了過來。
「你，掰開他的嘴，你，拿碗水來，我先給他灌點。」老張頭指揮眾人強行灌了林允文一碗水，隨後又將髒兮兮的麵糰化開，同樣用水給灌了下去。
林允文麻木地任人擺弄，直到眾人忙活了二十多分鐘，老張頭才堪堪覺得夠了，讓眾人散去。
「傻根，好死不如賴活著，你要是能聽懂就聽我一句勸吧。」老張頭嘆息著回到人群中，隨後幾道竊竊私語再次響起。
「張頭兒，今晚咱們這廟裡有點冷啊。」
老張頭還沒答話，就有人應和：「你也感覺到了？我還以為是我的錯覺呢。」
老張頭深深吸了一口氣道：「是挺冷，空氣里水氣有點重。」
其中一人恍然大悟：「我說怎麼這麼冷，是要下雨了？聽說最近中心區下了一場雨，現在輪到環二了嗎？」
「真是奇怪，末日里有雨嗎？我還是第一次聽說。」
「大驚小怪，中心區肯定下過，這件事當時都傳遍了，我聽那裡出來的人說是科學院弄的人工降雨，正在大規模實驗。」
老張頭面有疑色道：「別瞎捉摸了，都收拾收拾睡吧。」
眾人不再爭論，紛紛找到地方躺下休息。
夜色漸深，整座破廟的空氣越來越濕，溫度也變得越來越低，許多人都蜷縮成一團昏睡著，只有林允文有元氣護體不懼寒冷。
沒過多久，濕氣就漸漸在牆壁上凝成水珠。水珠越來越大，直到支撐不住重量而悄然滾落。水珠的下落彷彿是信號，眨眼間大雨傾盆而至，破廟頂部早已破敗不堪，哪能擋得住雨水滲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