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桑國在何處?」
呂岳攤子上的貨品太過恐怖,竟致一個問價的也沒有。正待百無聊賴,忽見空桑商人空閑,便與其閑聊攀談起來。
「崇康國南,海隅國北,西臨有窮,南抵東海,小哥哪裡人士?」空桑商人道。
呂岳心想,自己初來人間地界之時便是在杻陽山,屬豢龍國境內,於是便說:「小爺是豢龍人,杻陽山人士。」
空桑商人一聽呂岳來自豢龍國,眼中露出喜色:「據我所知豢龍國境內山脈連綿,靈脈裸露,因此靈種異獸繁多,很多妖鄉也在其間。據說豢龍國人人都會馴養靈獸,小哥可有?」
呂岳聞言心想,怪不得山鬼囚夜愛往那深山老林里跑,原來這豢龍國的靈脈是裸露的!
所謂靈脈,乃是人間地界的十六條山脈,其所蘊含的巨大靈氣,數萬年來一直供給著人族與妖族吐納修真。
由於靈脈的滋養,使其周圍的環境優美,物產豐美,氣候宜人,十分宜居,不少人族的宗派、城池甚至國家都建立在這十六條靈脈之上,所以世俗人族也稱其為龍脈。這十六國與十六宗,也因地域物候不同,而各具特色。
比如此間的瑤華山,便是十六靈脈之一,它的特點是礦產豐富,草木茂盛,葯植品類最多。因此,崇康國靠著每年對各國出口礦石和藥材這兩宗大額貿易,成為了人間地界一個比較富庶的國家。藥王宗祖師選擇在此開宗立派,也是看準了這一點。
而那豢龍國境內有十萬大山,其主靈脈豕韋山,又分出了很多小靈脈。山多水多固然美哉,但卻使得交通不便,很多國人一生都沒走出過大山。豢龍國御龍宗並未在靈脈之上建造殿宇,因此靈脈裸露,致使其國內萬物通靈。所以,豢龍國的國人到哪裡都會帶著自己的靈獸。
可呂岳剛來人間地界不久,並不熟悉各地民風,此時空桑商人發問,他只說自己的靈獸這幾天吃壞了肚子。
閑聊間,呂岳看到兩個熟悉的身影從遠處趕來,正是那黃皮子妖黃九道人與小道童焰兒。二人來在夜市,東逛西逛,買了點草藥,又去看黃紙。
呂岳見二人總也不來,心想定是昨夜黃九道人偷了隔壁空桑商人的瑪瑙戒指,怕被發現,此時不敢過來了!
「真是失策,怎麼沒想到這一點?」呂岳心中暗罵,隨即開口吆喝:「骷髏草,新鮮的骷髏草嘞!二十文一棵,概不還價!」
那焰兒還在看黃紙,沒注意別處,可黃九道人卻聽得真切,忙拉著焰兒來到了呂岳的攤前。
「這骷髏草只有鬼市上有賣,你是從哪進得貨?」黃九道人狐疑。
「這東西鬼市十錢冥幣一斤,小爺囤了不少,現賣二十文一棵,概不還價!道爺怎麼著,買不買?不買別擋著小爺做生意!」呂岳道。
見黃九道人還在遲疑,蘇玄衡來至攤前:「小哥,你還有多少,我全包了!」
呂岳也反應迅速:「好嘞,不瞞這位姑娘,這是最後一批,還想多要您得等下月過了十五才能來貨!」
呂岳一邊說著,一邊打包。蘇玄衡數出銀兩,正欲交與呂岳,黃九道人終於按耐不住,一把攔住了交易,道:「姑娘請了,可否讓給貧道一棵?」
「你雖先來,卻沒要買,所以我也不算是搶。也不瞞您,這些我還不夠呢,怎能讓你?」蘇玄衡道。
呂岳看著蘇玄衡寸步不讓的樣子,心道這玄衡看似柔弱,實則頗有三分奸計,這種女人軟也是她,硬也是她,誰若和她生情,必如水淹火烤!當下不免為那耿直的玄飛捏了一把汗。
「小姐姐,您這麼漂亮,就讓給我們一棵吧!我師傅還等著此物救命,若下月再來,定是趕不及了……我與師尊相依為命,他若駕鶴仙游,我一個小孩子,怎麼活下去呢……」
焰兒拽著玄衡的衣角,說著說著便開始抽泣。呂岳心中暗道:「好小子,演技全開呀!」
蘇玄衡裝作無奈,把骷髏草讓給了焰兒一棵,包起剩下的便走。呂岳也賣空收攤,將那白麻孝布送給了萍水相逢的空桑商人。
黃九道人和焰兒拿了骷髏草,興沖沖的回往墓園,卻不知身後還有一鬼三狐一路尾隨而來。
黃九道人與焰兒進得院落,呂岳又化作靈態,繞到院后,輕車熟路的躍上窗欞偷窺。三玄狐縱身飛上屋頂,落下時竟未發出一絲聲響。
「黃神仙,恭喜恭喜!」黃九道人進門便向黃燁拱手行禮。
黃燁正在疑惑,焰兒將囊中的骷髏草拿了出來,道:「師尊,你道這是何物?」
黃燁定睛一看,「哇呀!」一聲站起身來,一把將骷髏草拿在手中,端詳片刻,問道:「哪裡尋得?」
「徒兒與黃九道友在夜市遇見一個囤貨的藥商,本欲多買幾棵,卻被一個女子搶先,就這一棵還是徒兒求了那女人半天,她才相讓!」焰兒答。
「一棵足以,一棵足以!」黃燁難掩心中之喜,將骷髏草好生放在了桌上,旋即突然看向黃九道人。
黃九道人本在附和發笑,卻見黃燁的表情突然轉晴為陰,盯的自己背後發涼,於是小心開口發問:「黃神仙……是這骷髏草有何不妥?」
「道友,眼下丹材已齊,我卻忽然想起,昨夜忘了與你說,想煉這六石仙游丹,還差一個最重要的丹核!」黃燁狠狠地說。
黃九道人登時一身冷汗,退後一步,問:「黃神仙……所說的丹核,卻是何物?」
黃燁絲毫沒有遲疑,欺身上前,反手為爪,只聽「噗嗤」一聲,將黃九道人的丹田穿了一個血窟窿!
「這丹核,便是妖族內丹!」
黃燁將手抽離,掌心多了一個發著金光的鼬珠。黃九道人屍體倒地,眼睛還大大的睜著,不肯閉上,彷彿至死也不敢相信這一切。
「拿張靈符給他貼上,埋到墓園裡去。」黃燁一邊擦拭手上的血,一邊吩咐焰兒。
「是,師尊!」焰兒拱手行禮,開始收拾黃九道人的屍身,期間情緒毫無波瀾,這個小童似乎已對此種場面見怪不怪!
「有了這六石仙游丹,我便可以升到出竅境了!張賦,你一介坤澤派弟子,竟獨得宗主天眷,還把鎮山之寶紫金葫蘆傳給了你,如今同輩之中數我修為最高,第一個突破元嬰境,看你還拿什麼和我比!」
黃燁拿著黃九道人的鼬珠,在燭光中露出一個猙獰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