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焰兒,你怎麼弄得這般狼藉,又在鎮上鬧事了不成?為師讓你買的魚腥草、黃紙錢,你可買來了?」黃燁問。
焰兒「哎呀!」一聲,道:「師尊莫要怪罪,今日我去鎮上,聽見南碼頭那些小子議論我師徒,竟說些有的沒的。徒兒氣不過,動手教訓了一下他們,所以把您讓我買的東西忘了!」
黃燁正要發作,焰兒急忙開口:「師尊莫要生氣,那些東西明日我在去鎮上買來便是,您看這是何物!」焰兒說著,將琥珀戒指拿到了燭台之上。
「今日南鎮張家老太爺下葬,為師還要給他的墳塋上供,不然張家來人看見沒燒紙錢,豈不質問?」
「張家媳婦近日痰熱喘咳,為師答應煉一丸清熱丹與他,只缺一味魚腥草,你這豈不是誤事?」
黃燁責懲了焰兒兩句,才把視線轉向了燭光下的瑪瑙戒。本是紅色的瑪瑙借著燭光又呈現出一絲橘色。晶瑩透亮的紅瑪瑙中,還似有一隻不知名的小蟲兒。
「師尊,這小蟲兒還會動呢!」焰兒道。
黃燁看罷,也不由讚歎:「南紅瑪瑙!徒兒,那蟲兒卻非蟲兒,是這瑪瑙中的蟲紋所致!」
「徒兒不知,只覺這戒指似能攝魂,徒兒看它都入迷了!便將它買回,給師尊祝壽!」焰兒道。
「黃神仙,不知這南紅瑪瑙,可是奇珍?又有何用處?」黃九道人看著黃燁的神情,便知這瑪瑙定有大用!
「可煉六石仙游丹!」
「石鐘乳、紫石英、白石英、石硫磺、赤石脂,以此五石為五行。再加上桔梗、文蛤、鬼臼、太一餘糧、乾薑、附子、桂枝數十種草藥,便可煉製五石散。」黃燁道。
「此乃尋常方子,連小道也知,再佐以美酒,喝到酩酊,即可祛寒氣。」黃九道人聞言不解。
「若再以南紅瑪瑙為核,以骷髏草為引,則可煉成六石仙游丹!」
「這六石仙游丹乃是六階金丹,服下可以致幻,於冥冥中感悟天道,提升修為!只是……」黃燁沉吟到:「這骷髏草乃幽冥界之鬼草,若要尋得,也非難事,只要去十五鬼市買來便可。不過十五剛過,需再等月余才行。」
呂岳聞言,心中暗想:「骷髏草?小爺做葯農時專種此物,要多少有多少!」隨即從囊中取出一顆骷髏草放進嘴裡咂玩起來。
黃九道人聞言,不無殷勤的說:「真君修為已是天道第六層元嬰境後期,若得煉得此丹,即可提前渡劫,升至出竅境!下月十五,小道願去鬼市,為真君買來那藥引!」
黃燁和焰兒的神色卻暗淡下去,黃九道人不知何故,焰兒道:「道友不知,我與師尊下山歷練已有數月,下月初一便要回宗門,下次下山歷練,又不知要等到何時了……」
「這……」黃九道人也一時沒了主意:「真君怎麼才歷練幾個月便要回宗,原先那張賦張真君,在石橋鎮一待可就是百年啊!」
呂岳突然聞聽到自己師尊張賦的名號,不由為之一振!
「道友不知,我那師弟前番靈魂出竅下至幽冥界營私,數月前被宗主發現,治罪面壁一年。由此我與焰兒才來這石橋鎮補漏。」
「我乃本宗乾元派弟子,是宗主親傳一脈,在宗主眼皮子底下修行,下山歷練的機會本就不多。張師弟乃我宗坤澤派弟子,排我宗三派實力最末,不受宗主眷顧,自然山下駐點都會打發坤澤派弟子前去。」黃燁道。
「原是這樣,那小道買了給真君送去!」黃九道人還不死心。
「非我宗門之人,若無大事,進不得護山大陣,而你又是妖族,如今人族妖族徹底決裂,你更不得入內。我等若無宗主旨意,也無法輕易離山。看來我與這六石仙游丹確是無緣!」黃燁道。
呂岳偷聽半天,也不知這黃燁到底是敵是友,只是得了一個消息,便是這黃燁需要骷髏草。究竟怎麼用好這個信息,呂岳尚無對策。未防時間長了容易被人發現,他便躡手躡腳的下了窗欞,退出了墓園之外。
已是深夜。
呂岳打北鎮的墓園回南鎮的義莊。據葛老說,從堪輿風水上講,這種布局還有個說道,名曰人財兩望穴,有詩為證:
遠望山林樹木青,
此地發人丁。
順水向來沖左脅,
長房常生財。
行至崇河石橋,呂岳與前來尋找自己的蘇素蕙一行匯合。玄飛正欲發作,呂岳先將他在墓園中打探到的消息詳細道出。眾狐聞言,決議先回義莊,從長計議。
「蘇前輩,這石橋鎮鎮屍一案,絕非尋常,其中若無玄機,何必害怕屍變?我等去藥王宗前,若不一探究竟,豈知此行吉凶?眼下不知那黃燁是敵是友,小爺倒想試上一試!」呂岳道。
「你有何良策?」蘇素蕙問。
呂岳聽聞那焰兒說明晚還要去夜市,給他師傅黃燁買那魚腥草與黃紙錢等物,於是計上心頭。
「引蛇出洞!」呂岳再次從囊中拿出他的骷髏草,在眾狐面前晃了幾下,三狐會意。
這骷髏草像個乾癟的泥鰍,呂岳道,骷髏草雖名為草,實則乃是一種寄生蟲,專門喜歡寄生於骷髏的眼窩子里,只要尋一骷髏頭,這草馬上便能化作跗骨之蛆!
葛老聞言,道:「旁的沒有,骷髏頭管夠!」遂將眾人帶至義莊院落之外二里地處,眾人見此處乃是一個亂葬崗!
葛老說:「石橋鎮墓園,原在此處。自那黃神仙來,說此地風水不好,才將墓園搬至北鎮。鎮上有后的墳都遷了,留下的都是無後人認領的荒墳,取他們的骷髏一用,該當不會見怪!」
眾人也不遲疑,馬上開挖。一直挖到清早,連挖了二十座墳,得完整的骷髏十餘。
回至義莊,呂岳將骷髏草培植於骷髏之中,只見那乾癟的骷髏草慢慢開始變得飽滿,不多時,竟化作了一條條發著青光的蟲子,在骷髏的眼窩子里扭曲蠕動!
即至入夜,呂岳一行又來在石橋鎮的碼頭夜市。三玄狐裝成行人,在不遠處觀望。呂岳則一眼便看到了昨夜那個空桑國的商人,此時正在出攤。
呂岳來到空桑商人一側,打了聲招呼,將葛老給的白麻孝布鋪在地上,擺好骷髏,只等獵物上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