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對了,」花笙趕緊打圓場,自我介紹道:「我叫花笙,這裡是開封府的小廚房。」
「開封府?」梁無過皺著眉頭。
蜘蛛精熱情的上前,笑著道:「陛下你好,我是個蜘蛛精,自己起的名字,叫朱芝芝,名字很好記的,陛下以後直接叫我芝芝就好了。」
旁邊小鬼嫌棄的看了一眼蜘蛛精,道:「你自己起的名字這麼敷衍的嗎?蜘蛛倒過來就朱芝?」
蜘蛛精據理力爭,道:「怎麼敷衍了?我不叫朱芝,我叫朱芝芝,叫芝芝!多可愛的名字啊。」
小鬼是有名字的,叫做毛羽。
毛羽還是滿臉嫌棄,說:「我建議你改個名字,你沒聽上次花笙講的那個笑話嗎?關於名字的。你這個名字啊,太沒內涵了。」
「什麼笑話?」朱芝芝滿臉迷茫的問。
花笙一陣頭疼,心想著一鬼一妖日常吵架,怎麼又把自己給捎上了。
梁無過站在一旁,彷彿格格不入,不過這幾個人說話,他一字不落的全都聽在了耳朵里,此時微微側目看了一眼花笙,似是也有些好奇。
花笙本來不想說的,覺得這笑話太冷,但架不住朱芝芝總是問,就說:「從前有個老奶奶養了一隻哈士奇狗當寵物,叫哈哈。有一日,狗忽然丟了,老奶奶就去找,滿街的喊哈哈哈哈哈哈……」
笑話冷是冷了一些,不過朱芝芝顯然很給面子,噗嗤一聲就笑了出來,然後也「哈哈哈哈」個停不下來。
梁無過板著的唇角略微有些抽搐,也不知是他覺得這笑話太冷了,還是也有那麼點想笑卻憋著。
其實小鬼毛羽沒有說錯,梁無過雖是開國之君,但他出身貧苦,打小沒吃沒喝,就是個小乞兒。因著家裡窮,也沒什麼文化,所以梁無過根本沒有名字,父親姓梁,他在家中排行第五,所以旁人都管他叫梁五兒。
後來梁無過長大了,誰料到便是這樣大字不識的小乞丐,竟是干出了一番大事業,竟是搖身一變成了開國皇帝,名震四方。
小乞丐登基之後,覺得自己個兒的名字有些上不得檯面,所以才給改了一個。
「五」和「無」是諧音,而「無過」又是未有過錯的意思,梁無過沒有太多的文化,也想不到什麼更文縐縐的名字,便從梁五兒改成了梁無過,新名字便定下了。
梁無過平定一方,成為了大梁的開國之君。他這個人脾氣雖然不算很好,但知道百姓疾苦,所以勤政愛民,的確備受百姓尊敬。不過梁無過登基未有多長時間,天妒英才英年早逝,去世之時不過三十又幾。
梁無過逝世之時根本沒有留下子嗣,因此大梁皇位無人繼承,不少有心之人紛紛窺伺皇位,平靜的大梁再次動蕩不堪紛爭不斷。
後來大梁接連幾位皇帝登基,但都沒能坐穩皇位,不幾日就換一個新君。直到五年前,梁無過的侄兒終於繼承皇位,成為了現任大梁國君。
別看他們面前的梁無過年輕俊美,然而梁無過的侄兒,也就是大梁現任國君,眼下已經華髮橫生,沒比柳老頭年輕幾許。
梁無過皺了皺眉頭,道:「吵來吵去,成何體統。」
朱芝芝終於停下了與毛羽的爭吵,湊到梁無過旁邊,好奇的問:「陛下,您為什麼會昏倒在小樹林里啊?」
「小樹林?」梁無過面無表情,卻不難看出他在思索,而且有些困惑。
花笙道:「對,我們去小樹林採藥,發現陛下昏迷不醒,所以才貿然把你帶回來的。」
梁無過思索了一番,終於開口,卻是說:「朕不記得了。」
毛羽道:「不記得了?」
按照梁無過所說,他似乎睡了很長一段時間,期間渾渾噩噩,沒什麼印象,隨即睜開眼睛,便已身在開封府的后廚院子里。
「嘶——」
梁無過似是頭疼,抬手壓住額角,道:「朕只記得……記得……」
「沒事罷?」
花笙見他身形有些晃悠,整個人皺著眉頭,分明身材高大挺拔,卻有一種隨時要暈倒的萬千不勝。
果不其然,就在花笙問完的下一刻,梁無過一個趔趄,竟是真的要來個平地摔。
「小心啊!」花笙下意識的伸手去扶。
「啪!」
梁無過沒有摔倒,自己穩住了身形,但他卻一把抓住了花笙的手腕,顧不得頭疼,正色問:「你手腕上的是什麼?」
花笙被他的舉動嚇了一跳,順勢低頭去看,因著伸手去扶,所以一截白皙的手腕從袖子口露了出來。
花笙手腕上戴著一根紅繩,繩上又墜著一塊白玉,像是一條手鏈。
不等花笙回答,梁無過已經握著她的手腕一翻,那白玉墜子看的更加清晰。
白玉墜子不大,雕刻的模樣看著有些許的抽象,上部是一條「小魚」,而下半部是一個「工」字。不論「小魚」還是「工」都極為簡練,好在雕工流暢,瞧著應該能值幾個錢。
白玉吊墜被紅繩拴住,兩頭各有一顆小小的大漆珠子固定。而此時,紅繩色澤略微發深,已經不怎麼新了。
「這條手鏈是我……」
花笙說了一半,梁無過已經開口,道:「這是朕的,你敢偷盜朕的東西?」
「怎麼可能是你的啊!」毛羽第一個打抱不平,上前推開了抓著花笙不放的梁無過,說:「這是我們花笙的,花笙一直戴在手上,大家都可以作證。」
「是啊是啊。」朱芝芝也跑過來了,說:「就是我們花笙的,花笙一直戴著的。你不能因為你長得帥,就胡亂冤枉人啊。」
柳老頭道:「陛下,是不是有什麼誤會啊?」
花笙驚訝的低頭看自己的手鏈,說:「這個真的是我的。」
花笙雖然穿越到大梁僅僅一個月,但在穿越之前,花笙就有這麼一條手鏈,經常戴在左手腕上。穿越后,花笙發現這條手鏈居然還戴在手腕上,當時十分驚喜。
後來花笙在開封府做了小廚娘,做飯的時候為了乾淨衛生和方便,會經常將手鏈摘下來又重新戴上,所以很多鬼怪們都見過花笙這條手鏈。
「荒唐。」梁無過道:「這分明是朕的東西,你定然是趁著朕昏迷之際,給盜走了。」
小鬼毛羽一聽,不幹了,道:「你一個鬼,戴著厭勝佩,說出去誰信啊?別以為你是開國之君就能怎麼樣,死了還不是個鬼啊。」
「厭勝佩?」花笙再次低頭去看自己的手鏈,恍然大悟道:「這就是厭勝佩?那肯定就是厭勝佩中的司南佩了?」
小鬼毛羽點頭,道:「對啊,就是司南佩。」
朱芝芝一頭霧水,道:「厭勝佩是什麼?一塊玉佩還有特別的名字?」
花笙解釋說:「厭勝佩其實就是辟邪玉佩的意思。」
「啥?!」朱芝芝瞪大眼睛,道:「辟邪?」
她說著瞄了一眼梁無過,乾笑著:「陛下……這……您也是太能扯了。您可是鬼啊,帶什麼辟邪玉佩?有點……有點好笑。」
梁無過被他們說的,臉色扭曲了幾分。
花笙以前只是在書上看過厭勝佩這種東西,沒想到實物是這個樣子的。所謂的厭勝佩就是辟邪玉佩的意思,而她現在手上戴的,便是厭勝佩中的一款,叫做司南佩。
其實司南佩很好理解,司南就是指南針的意思。司南佩,顧名思義,便是將玉佩雕刻成指南針的模樣。
古人覺得,如果一個人中邪就會稀里糊塗,不辨東南西北,所以隨身佩戴一個司南佩,可以保持清醒,便能辟邪驅鬼逢凶化吉。
花笙摸了摸自己手上的玉佩,道:「原來這上面刻的不是小魚,而是一把小勺子。」
古代的指南針是用勺餅指出方向的,司南佩自然要雕刻小勺子。
毛羽道:「花笙可是好心救了你的,若不是花笙,你這會兒還倒在小樹林里等著魂飛魄散呢,你怎麼不感謝一句便罷了,還要搶她的東西。你到底是皇帝還是土匪啊?」
「朕……」
「也罷!」
梁無過被毛羽給氣著了,忍了半晌,終於忍下胸中不悅,道:「既然如此,朕就當這塊玉佩是你的。」
花笙忍不住小聲嘟囔了一句:「本來就是我的。」
梁無過道:「你開個條件,隨便什麼要求,朕都可以滿足你。朕要換你手上這塊玉佩。」
「換?」花笙立刻搖頭,說:「不……」不換。
不換二字還未說完,眼前忽然有什麼黑影閃過,一隻小花貓翻牆而入,出現在大家面前。
小花貓站定下來,居然口吐人言,奶聲奶氣的道:「花笙花笙不好了不好了,那個媒氏又又又來了!簡直死纏爛打呢。」
「那媒婆又來了?」朱芝芝連忙說:「花笙,快躲躲,躲起來啊!」
「對對,藏起來。」毛羽也道。
梁無過全不知他們怎麼了,一時間如臨大敵。媒氏他也是知道的,卻不知為何媒氏來了,彷彿天塌下來一般。
「先別走,將玉佩給朕再說。」梁無過道:「不過一個媒氏,難不成是瘟神?」
他們正說著,就聽到大老遠傳來媒氏的笑聲,間或著道:「花笙啊,我知道你在!花笙!你今兒個可別想跑啊,我就知道你在呢!」
「我跟你說,周大可好了。」
「長得可俊了!家裡也有田!和你八字也合得來!」
「你這次再推三阻四,可說不過去了。」
花笙一聽到媒氏尖銳的嗓音就頭疼,她本是下意識想要跑的,但誰想到梁無過反應還挺快,擋住了花笙的逃跑路線。
花笙沒忍住,瞪了一眼梁無過,水亮的杏眼緊緊盯著梁無過,恨不得要在他身上硬生生瞪出兩個窟窿來。
梁無過倒是坦然,平靜回視,兩個人四目一對。
花笙的眼眸很黑很亮,看起來像是個單純的姑娘,莫名可以激起旁人保護欲的那種。只是這一對視,梁無過卻從她眼中瞧出一抹狡黠的精光。
花笙眼睛忽然更亮了,死死盯著面前的梁無過,臉上露出了希冀的模樣,道:「陛下!你想和我換司南佩對不對?」
「正是如此。」
梁無過莫名就覺得脊背發麻,渾身涼絲絲的,但仍然點了點頭,看來玉佩對他來說,意義非凡。
花笙唇角笑容擴大,眼前的梁無過似乎變成了她最喜歡的紅燒肉。
花笙道:「我可以將玉佩給陛下!」
梁無過道:「算你爽快,你要朕做什麼?這普天之下,還未有朕做不到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