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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偷簪子

  樂正文定正坐在書桌旁泡著熱茶,這是他身為帝王一天之中難得的悠閑時光。百里青陽行禮進入書房,樂正文定招呼他坐下,他也不曾客氣坐在了右邊的椅子上。樂正文定拿起一杯泡好的貢茶遞給百里青陽。

  百里青陽接過後,樂正文定就一直小心翼翼的註釋這他,百里青陽沒有絲毫猶豫,放在嘴邊輕吹兩下,然後飲下,樂正文定似乎舒了口氣。百里青陽淡笑,沒有放下茶杯,又獨自倒了一杯。

  樂正文定很害怕,害怕有一天百里青陽他們不願接下他遞的茶水。當年一起長大的玩伴,真的成了他現在唯一的籌碼了。王叔許庭曄去做了和尚,他自己說是覺得世間太過無聊,想體驗體驗佛家的清凈感。他們都知道,這並不是他當和尚的主要原因。他去萬佛寺找了許庭曄幾次,但許庭曄都不曾見他。自當年之事後,顧相安幾乎全年都不回京都,東奔西走,經營顧家的生意,他也很少進宮了。只有百里青陽與陳文浩還在朝中,但陳文浩也變了,每天都把自己埋在數不盡的案子中,除了必要的公事,他很少能見到他。

  他不知道,到底是什麼,讓大家都變了模樣,他,好像也變了。身為帝王,最難得的的便是真情,如果有一天,他們都不願再接他泡的茶時,那就真的只剩他自己一個人了。萬幸,他還有朋友在。

  「魔王回來了。」魔王是顧相安的外號,就是因為他那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以及在京都搞出來的動靜而得來的。陳文浩的外號是大貓,許庭曄是大鬼,百里青陽則是病啞。樂正文定以前也有外號,叫小乖,但那都是他做皇帝之前的事了,自樂正文定成了皇帝之後,誰也沒提過這個名字了。

  百里青陽看著樂正文定那毫無波瀾的臉,接著說道:「他,這次會在京都呆許久,而且還會進宮。樂正文定終於坐不住了,滿臉的欣喜,「真的嗎?我以為……我以為……」

  「小乖」這個名字似乎變得很陌生,樂正文定聽到這個名字就彷彿被打了鎮定劑,看向百里青陽是,那雙眼睛里,滿是複雜。

  百里青陽間=見樂正文定這般模樣,嘆了口氣,接著說道:「小乖,即使我們不在你身邊,但我們永遠都會站在你這邊的,不然我們當初去戰場面對屍山血海,在朝堂面對牛鬼蛇神是為了什麼?不只是為了天耀百姓,那時百姓們的擔子太過沉重,我們還擔不起,我們是為了與我們一起長大的兄弟。只是後來,看著一起生活的戰友相繼死在戰場,我們才是為了他們而戰,自始至終,天耀,都不是最主要的原因。」

  兩人久久的沉默。最後好事樂正文定開口,打破了沉默:「小乖能與病啞、魔王、王叔、大貓相識一場,一生足矣。」

  百里青陽未言語,一隻修長的手輕輕摩挲著那隻茶杯,又添了一杯茶水,驅走周身的寒氣。書房內的溫度似乎溫暖了不少,百里青陽道:「這次魔王可不是你的福星了。」

  樂正文定一愣,隨即笑道:「他從來都不是,魔王怎麼會有成為福星的一天呢。」

  「的確,他帶回來當年秦家的嫡孫,現在是秦家唯一活著的人了。」一句輕飄飄的話,卻在樂正文定心中掀起驚濤駭浪。「秦相還有後人?」這句話中都帶著輕微的顫抖。是當年秦相的犧牲,才能讓他們後來有反擊的機會。對於秦相一家,他們所有人都有虧欠。

  「這個我們也是後來偶然遇見的。這次固原鎮一行,收穫良多。」百里青陽顯然對於秦安逸的是不願多談。樂正文定也沒再問,他知道,京都有個能搞事情的魔王,還有個讓人啞巴吃黃連的病啞,再大的事,都會安然解決的,他,只要做個決定就行了。

  兩人在書房呆了近兩個時辰,百里青陽才從書房走出來。

  顧相安回了顧府,他翻牆進去的,就怕被顧老爺子纏著問陸秋禾的事。他還沒搞定呢,可不敢給顧老爺子保證,萬一到時他爺爺拉著阿秋喊孫媳婦,那回去他的媳婦真的會跑了。

  顧老爺子的書房密室里有個羊脂白玉簪,是顧奶奶傳給顧相安的母親的,但顧母比顧奶奶先走一步,後來那簪子落到顧父的手裡了,但可惜的是,顧父也早早離開人世,顧相安年幼,那簪子就被顧爺爺留下了。顧奶奶生前為了考驗兒媳婦,就在放簪子的地方設了重重機關,聽顧爺爺說,當年顧母為了拿簪子可是被困在暗室兩天兩夜,最後不知顧母用了什麼方法,成功拿到了簪子。本來顧相安以為顧奶奶不喜歡顧母才會那麼做,顧爺爺說不是。因為顧奶奶是機關隱世大家墨家,顧奶奶為了顧爺爺而脫離了家族,所以她對懂機關之術的女子最有好感。也是經過這一考驗,顧奶奶對顧母比親女兒還要好。

  顧爺爺把簪子又放到當年顧奶奶安置機關的暗室里,就等著他孫媳婦去破機關拿簪子呢。顧相安可不管那麼多,什麼機關能困住他母親兩天,還有,他老子去幹什麼了,竟然讓母親被困那麼久。顧相安進了顧老爺子的暗室,沒辦法,不想讓媳婦受這個罪,而且凡是一絲能讓陸秋禾拒絕他的理由,他都不能讓它存在。萬一阿秋嫌棄這機關太難,直接就跑,那他可有的哭的。

  機關主要是機械密碼,暗室內有九個巨大的齒輪,每個齒輪都有四個方向,每個方向中間都有幾個文字。顧相安仔細看去,發現正是二十八星宿,每個齒輪都對應一個星宿,九九歸一,門便會打開。看似簡單,但這裡沒有任何線索提示,想把九個齒輪都轉對方向,實在不容易。顧相安這時才明白他母親怎麼會被困兩天了。

  但顧相安以前也被顧奶奶親自教導的,機關之術,雖不能比上顧奶奶,但也勝過常人的。

  顧奶奶就是為了防止他寶貝孫子跟他未來媳婦通氣,就唯獨沒教給顧相安這一個最重要的機關術。

  顧相安用了一天的時間,才從暗室里拿到玉簪,他興沖沖的打開暗室的門,結果就看見顧老爺子手拿著打虎鞭,身後站著低著頭的顧七。顧相安瞪了顧七一眼,可惜顧七低著頭沒能看見。顧老爺子的身影突然靠近顧相安,顧相安嚇了一跳,差點又進了暗室。顧老爺子伸手狠狠地抓住顧相安的胳膊,顧相安笑著要推開顧老爺子的禁錮。顧老爺子一臉慈祥,但在顧相安看來,卻十分可怕。「小安啊,準備幹什麼去啊,你懷裡揣的是什麼?拿出來讓爺爺看看。」

  小安?顧相安聽到這倆字就瘮得慌。上次聽到他爺爺喊「小安」倆字時,還是他們一起去陳家偷棗的時候。他被顧爺爺打的在床上躺了半個月。顧爺爺一般只會喊「顧相安」,像別人家對孫子的愛稱什麼的,顧相安從沒體會過,而且他不想體會!

  「爺爺,我是拿來送給您孫媳婦的!她不懂這些機關,肯定拿不到,您把簪子放到暗室里,不就是我剛嚇跑您孫媳婦嗎!」顧相安笑著跟顧爺爺解釋。顧爺爺抓住顧相安的胳膊,打虎鞭就往顧相安身上招呼。還伴隨著顧爺爺的叫罵聲,「你這個混小子,媳婦沒騙到,到騙到老頭子我頭上來了!你奶奶那麼疼你,咋就知道心疼你媳婦,還不許你奶奶找個鐘意的孫媳婦了?一年不回家,回家就給我找事……」顧老爺子邊打邊罵,顧相安邊躲邊求饒,最後還是顧老爺子打不動了,才喘著粗氣放開顧相安。

  顧相安輕撫著被打爛的屁股,疼的臉都變形了,「爺爺,您孫子我找到這麼一個人多不容易啊,您忍心看著我孤獨終老嗎,就算是奶奶,她老人家也是萬萬捨不得的。」

  「臭小子!那是你奶奶親手做的機關,她都做了,哪裡有捨不得的道理。當年你奶奶那麼喜歡你娘親,不也困了她兩天!更何況這個連影兒都沒見過的孫媳婦!」顧老爺子累的坐在椅子上,顧七非常狗腿的給顧老爺子倒上剛熬好的人蔘湯。顧老爺子懶洋洋的喝起來。顧相安在心裡都要將顧七凌遲了,顧七打了個冷顫,又向顧老爺子身邊挪了兩步。

  哎,抱好大腿,從此走上人生巔峰!

  「爺爺!」顧相安不管,抱著顧老爺子撒著嬌,跟個孩子一樣,顧老爺子完全免疫,就是不鬆口。顧相安沒辦法,在他爺爺面前,真是越來越沒他這個孫子的地位了。「那我保證把她帶到宮宴上去,讓您看好吧。」

  顧老爺子終於鬆口,放顧相安離開。

  哼,臭小子,還想跟老子斗,也不看看你小子毛長齊沒!

  「小七呀,最近表現不錯,你也到了該成親的年紀吧,」顧老爺子剛操心完他家孫子的事,就開始對他孫子身邊的人下手了。

  顧七倒是很高興,整天看著自家主子秀恩愛,他這匹單身巨狼很受傷啊。

  顧老爺子這邊無事,暫且不表。

  顧相安又偷摸回到丞相府,顧老爺子顧及到兩日後的宮宴,對顧相安下手並沒有太重,顧相安在丞相府養了兩天,從丞相府的倉庫里搜刮出最好的金創葯,兩天時間已經恢復的差不多了。

  宮宴的前一晚

  百里青陽一直留在皇宮,留在皇帝書房與皇帝密談至深夜,四方都有來打探的人,但都無果而歸。

  顧相安把簪子送到陸秋禾手中,陸秋禾不願接,顧相安廢了那麼大力氣,而且收了這簪子,可就代表是他家的媳婦了,奶奶作證的!咳咳,雖然是騙的吧,但為了追媳婦,什麼臉皮都不能要!

  陸秋禾知道這兩天顧相安在丞相府養傷,她聽小蝶說了,問題並不算大,她也就沒去看望。陸秋禾怪異的打量顧相安,「這簪子,不會是你偷的吧?」

  見謊言被人揭穿,顧相安假咳一聲,就跟陸秋禾說了實話。不過隱藏了關於簪子與顧家兒媳淵源這一件事,只告訴她這是老爺子收藏的寶貝,又講了他拿到簪子是如何的不容易,試圖博取陸秋禾的同情。

  陸秋禾只是眸光微閃,沒再做多餘的動作。但伸手接過了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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