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危機降臨(1)
顧相安拿著毛巾給陸秋禾擦掉手上以及脖子上的臟污。才又拿起棉布在溫水中浸泡,然後敷在陸秋禾的額頭上,幫她散散熱。
他給陸秋禾掖好被角,然後到桌前,寫了張方子,讓顧七去抓藥。
雨下得更大了,院中水道雖然已經疏通,但路面還是又重新積水了。這裡地勢本就偏高一些,外面積水就更嚴重了。顧七拿著藥方去固原鎮鎮中心去抓藥。
雨點砸在身上,竟有些疼。但對於顧七來說,並不算什麼。只是地上水太深了。顧七從大院兒出來才發現,大院兒的水才是最少的。整個固原鎮的地勢最低的就是固原河那處,以及方圓二里地的地勢都偏低。斷九所住的大院兒雖靠近固原河,由於斷九是個有錢的主兒,所以大院的地基被壘得高高的,方圓兩三里都沒有地基高過斷九大院兒的。更重要的是,大院的排水系統特別好,加之距離固原河近,所以斷九大院排水很方便。可顧七從大院出來時,大院也已經積水了,顧七就明白,外面的情況不容樂觀,可他也沒想到能這麼嚴重。
較為低處的水已經能超過小腿處了,顧七拿劍用來探路,能看到遠處的田地已經被淹沒了。街道上空無一人,街道兩旁的人家全部進了水,即使他們家家門戶緊閉,但仍然阻止不了雨水的滲入。天色陰沉,大雨滂沱。顧七一路小心翼翼去尋找藥鋪,他記得在這條商業街的第四家,就是明人堂。顧七看了一眼顧家商鋪,發現也是都緊緊的關著門。眼下要緊事情是抓藥,顧七也顧不得去再看商鋪了。
顧七淌水來到明人堂,用劍柄在門上使勁的敲了好幾下。可屋內卻沒有人回應。顧七又敲了幾下門,仍然無人回應,顧七本就不是個好性子,直接一腳踹上了明人堂的門。
「開門,我要抓藥!」
「哎呦,我的祖宗喲!誰讓您踹的門呢吶!」那門顫了幾下,但沒有開。裡面說話的是個老者,他好像是趴在門上說的,很明顯,他沒有開門,反而是整個人趴在門上,把門給堵得更嚴實了。
「抓藥,急著救人。」顧七沒有在意,他知道現在開門恐怕也有些困難,他只要拿到葯就行了。
那老者說話了。「小夥子,不是老夫不給你開門,這情況你也看到了,我是連一點縫都是不能開的。老夫藥鋪的水,剛剛給清理完,要是現在給你開門的話,老夫這藥鋪就算是毀了。」
「那,我不進去,我給您念藥方,您給我抓藥。您從上面把葯給我遞出來。」
「這,上面我怎麼給你遞啊?」
「這您就不用擔心了,您只管抓藥就行了。其他的一切有我,損失也由我來當擔。」顧七打開藥方,把上面的藥材一道一道的給念了出來。
那老大夫也不再說什麼,轉身去抓藥去了。
過了一會兒,老大夫的聲音從門內傳出來。
「小夥子啊,這葯老夫給你抓好了,可老夫要怎麼給你呢?」
「上面。看到那個洞了嗎?」
老大夫抬頭一看,嗬!
我家的門什麼時候出了這麼大一個洞!
顧七用劍在藥鋪的門上方直接畫了一個圓形,然後一拳頭給錘掉了。
老大夫看著自己腳邊的圓形木板,嘴角抽了幾下。
老大夫搬出來一個凳子,邁著顫顫悠悠的身子踩了上去,洞有一個腦袋那麼大。老大夫先把包好的葯從洞里遞了出來,然後把頭也從洞里伸了出來,想看看到底是哪個混小子破了他家的門。
「我說你啊,膽子還挺大…」老大夫說完便看到了抬頭看他的人。
那不是顧大人嗎?
「是顧大人啊,老夫老了,這耳朵呀不好使啦,竟然沒聽出來是您呀!」老大夫的火氣頓時消了下去。
「陳大夫,謝謝你的葯了。這是十兩銀子。就是給你的葯錢和修門的錢。」顧七語氣放輕了一些,但仍然沒什麼表情。
「呵呵,那就謝謝顧大人的賞了。」
顧七把銀子從洞里扔進去。轉身就要走。卻又被陳大夫給叫住了。
「誒,我說顧大人,您等一下。」
顧七疑惑轉身。「有何事?」
陳大夫面帶愁容。「顧大人啊,您半路如果碰到什麼人,一定不要跟他有身體上的接觸,能避開就盡量避開。我看這雨啊!與十年前的那場大雨很像,甚至比那次還要嚴重吶!估計用不了多久,什麼毛病都會出來了。」陳大夫說完便嘆了口氣。
當大夫的,誰願意看到疾病橫行呢,沒個病人,他還能清凈清凈呢!
顧七思索,十年前他還沒有到這裡,所以他並不知道十年前這裡發生了什麼,但他也明白陳大夫口中的毛病是什麼。
顧七謝過陳大夫,然後轉身回去了。
雨依然在下,地上的水積得更深了。顧七走過了兩條街,身上剛用內力烘乾的衣服早已經濕透了。但陳大夫把葯給他時,在外麵包了一層油布,防水性能很好,所以藥材倒沒有濕。
顧七把葯緊緊護在懷裡,低頭趕路。突然就感覺面前多了幾道陌生的氣息。他抬頭望去,發現是四五個衣衫襤褸的男人,以及十多個婦女,老人。那婦女懷裡還抱著小孩兒,這些人足足有二十多位,他們全都目光一致的看向顧七。
顧七不想理會他們,就靠著邊向前走。可是那幾個男人竟然朝他走了過來,婦女,老人也向他圍了過來。
「你們幹什麼?」顧七的模樣,現在跟他們也差不了多少。他不明白,這難道是要打劫嗎?
「藥材,我們要藥材!還有銀子。」一個男人聲音極其沙啞。看著顧七懷中的葯,彷彿那是絕世珍寶。
顧七這才注意到他們的樣子,他們中的有好幾個人臉上都有一些潰爛,還有幾人臉上的紅暈特別深,看著應該是高燒的人。顧七回想起陳大夫跟他講的話,心想,這是碰到麻煩了。
「你們站在那裡,銀子可以給你們,但是葯不行,我只有這一份。你們可以拿著我的銀子去抓藥。」
「他們不會給我們開門的。銀子我們要,藥材我們也要。」男人的語氣很堅定。
「我就是從明人堂抓的,葯你們拿著銀子肯定能抓到,報我的名號也可以。」顧七上過戰場,格外懂得生命的珍貴,若不是什麼嚴重的事情,他也不想隨便就殺人。若是放在沒上過戰場的他身上,根本不會理這些人,多說廢話。直接殺了也省的費口舌。
「你別騙我們了,我們這病會傳染的。那些大夫知道了,根本不會給我們開門。他們巴不得我們死在外面,不會敗壞他們的名聲!」
「我與那大夫是舊識,他會給你們開門的。」
「我們有這些葯,為什麼要去冒那個險呢?萬一被他們發現了,我們就會被關起來的!」
顧七見這些人勢要搶他的葯和銀子。頓時火從心中起。
他本不想與這些人計較,但這趕上的送死,那也不要怪他了。他本來就不是什麼善人。殺人本來就是他的老本行。
顧七直接豎起手中的劍,對著面前的男人。
「再向前一步,它就能穿透你的身體。」
男人看到顧七手中的劍,明顯眼中透露著恐懼。但隨即剩下的人全部圍了過來,包括那抱著孩子的婦女和老人。
顧七殺了那幾個男人他並不在意。只是他看著面前小孩子的臉,他們還那麼小,什麼也不懂,卻被他們的父母用來做這種事情!
顧七不忍,他隨著主子上陣殺敵,為的就是保護一方百姓平安,保護那些正在成長中的孩子們,讓他們能有個完整的家。殺壞人是應該,但是那些什麼還不懂的孩子,他不想讓他們看到這麼血腥的場面,那是他以前拼了命要保護的人啊。
顧七猶豫了,收回劍,伸腳直接踹向了距自己最近的幾個男人。男人們被踹飛去,但是那些女人和老人也圍了上來。顧七不想傷他們,便一直躲,直到顧七被圍了起來。
那些老人什麼也不顧,直接向顧七身上抓過去。顧七緊緊護著懷裡的葯,也伸腳踹向了老人,只不過力道明顯輕了很多。最後顧七看上向了抱著孩子的婦人。顧七深吸一口氣,用劍柄去打女人的腿部,讓她們暫時失去行動的能力。
他可不是什麼不打女人的人,他要打起來,可分不清什麼男女,只有敵人。
女人們踉蹌了幾下,最後直接趴在了水裡。顧七連忙去拉女人懷中的孩子。顧七一手拉一個,剛扶好這個,又去扶那個。雖然有的孩子也摔在了水裡,但並沒有受到什麼別的傷害。小孩子自己能爬起來。
顧七抱起第五個孩子的時候,感覺腿上被什麼給抱住了,他低頭一看,卻是那個滿臉潰爛的男人。
顧七心中一驚,直接伸腿把那男人踹了出去。但是男人在被踹飛之前,臉上掛著一絲陰森的笑容。
有些人就是這樣,自己不好了,也見不得他人好,不管這人是否與他相識。
顧七低頭看著被男人抓過的腿,褲子不知道被什麼東西給划爛了,腿上竟然沾上了男人臉上的黑濃。顧七忍住噁心,連忙從身上撕下一塊布,把腿上的黑濃給抹掉。可擦掉黑濃之後,顧七發現那被抹了黑濃的地方竟然有一個小傷口。
他剛才只顧的去拉孩子,有人靠近,他也沒在意,這點小傷本來就不算什麼,所以他竟然毫無感覺。
顧七用力擠了傷口上的血,擠出了許多血水,他才稍稍放心。
「哈哈,沒用的,這東西一旦沾染上,一個都別想活!」那倒在水中的男人,也沒急著向這邊爬,直接坐在了水中看著顧七,彷彿一個瘋子。
「哈…啊」顧七一把劍直接插到那男人張著的嘴中,從他的喉嚨處插穿了出去。男人就這樣魂歸西天了。
周圍的人看著眼前這一幕,驚恐的說不出話來。顧七冷冷的看向身邊的人,「你們,想怎麼死?」
是想怎麼死,而不是想不想死。
「饒命啊,我們不想死,我們不想死呀!」婦人,老人們紛紛跪在地下求饒,那些男人有的也跪了下來。都在祈求顧七能放過他們。
小孩子們不知道大人們在做什麼,只是看到這場面,他們很害怕,只是在那裡哇哇大哭。
顧七隻有看著小孩子時,眼神才稍稍放軟一些。
「想怎麼死?」顧七又說了一遍。他似乎並不想知道他們的答案,顧七走到那個死了的男人面前,從他脖子里把劍抽出來。
「留著你們做什麼?也許殺了你們這病就沒了。」顧七似是在自言自語,但是這裡的所有人都能夠聽見。
跪在水中的眾人又連連磕頭求饒。
顧七利落的揚起劍,對著一個男人刺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