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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原來,一直是你

  鐵甲黑衣人舉起手中的刀對準顧相安就砍了過去,顧相安踩著那砍下來的刀直接躍到半空中,這一瞬間,時間彷彿凝固。戰鬥一觸即發。顧相安帶回來的九人與剩下的三人對上,一時間,院中只剩下兵器交接的聲音以及雨點砸在棚上的聲音。

  鐵甲黑人的戰鬥力非常驚人。剛剛顧相安等人能夠悄無聲息的抹殺掉其中的兩個人,勝在是偷襲。鐵甲黑人身上的衣服就如同刀槍不入的鎧甲一樣,全身緊緊的被鐵片給包裹著,只有脖子及以上是弱點。當他們正面對上敵人時,就會很注意保護自己的弱點。正面對上,即使是三對一,顧相安的人想贏也並不容易。

  但那僅僅是不容易罷了。不足一炷香的時間,三名鐵甲黑人均被斬於劍下。與顧相安對上的那名鐵甲黑人,也被顧相安一劍封喉。

  顧相安手中長劍直直從鐵甲黑人的百會穴處插下去,然後猛的拔出,帶出的鮮血四濺。但顧相安一身月牙白的長袍上,有的只是雨水與泥點,卻未見半點血漬。

  顧相安站在原處靜靜的看著四周,幾十具屍體散佈於院中的各個地方,雨越下越大,雨水排不下去,已經在院中堆積,直接淹沒人的腳踝。那些屍體在雨中浸泡著,鮮血與身邊的雨水混為一體,以至於整個院中的雨水都成血紅色。

  這麼多屍體,他也好久沒見到過了。

  那些中了迷藥而暈倒的人,依然沒有要醒的跡象。顧相安檢查了幾個人的身體,如果繼續在水裡泡著,可能一個時辰后就會醒來。

  「把他們都扔出去。」顧相安主要指那些屍體對著他的人吩咐道。「而他們,都綁起來扔到一間屋子裡去。然後把院子收拾乾淨,我們這幾日就現在院中落腳。」顧相安說罷,那些人就開始忙活起來了。

  他們找到幾個大鐵箱子,把屍體全部裝進去,又在箱子中放了幾塊大石頭。然後把箱子一直抬到固原河,箱子扔到河中直接沉了下去。

  院中昏倒的人也被迅速的綁到一起,扔到了雜物間。院中的水道也被疏通,很快院中便沒了積水,院中的血水也被一併帶了下去。除了雨聲,這裡絲毫沒有之前的血腥場面。

  秦安逸抱著顧相安已經進了屋子裡。秦安逸在外間坐著,手裡握著傷葯,但並沒有給自己上藥。小蝶與陸秋禾在裡間,她拿著葯給陸秋禾敷上,可是腿上和腰上的傷口實在太重了。那葯敷上去並沒有太大的作用。

  顧相安打開門,看到愣愣地在桌子邊的秦安逸。「不用擔心她,你先把自己的身體給養好了,才能照顧她。」

  「可是,我想看見哥哥沒事。」秦安逸眼眶紅紅的,明顯是哭過了。

  「沒事,我說過,有我在,一定會護她周全。若是她醒來看到你卻倒下了,那她一定會不高興的。」顧相安笑了笑,讓秦安逸把葯給敷上。小蝶跌跌撞撞地從裡間出來,看到顧相安,連忙拉住他的胳膊,顧相安的目光放到被小蝶拉住了胳膊上,小蝶連忙收回手,轉而拉住他的衣服。哭著說:「公子,你快去看看秋禾吧,她傷的實在是太重了。而且秋禾身上很燙,你讓人去請大夫吧。好不好?公子…」

  顧相安從小蝶手裡接過止血藥。「雨太大了,大夫過來需要一段時間。那時怕是來不及了。你去準備東西,剩下的交給我。」顧相安讓小蝶去準備了熱水,蠟燭,針線等一些東西。小蝶此時已經顧不得陸秋禾女子的身份了,眼下救她的命才是最重要的。而且她也相信顧相安不會是趁人之危的人。

  小蝶猶豫了一下便立馬去準備東西了。

  「等等。」顧相安喊住小蝶。

  「啊?」小蝶疑惑的止住了腳步。

  「你自己身上的傷,上藥了嗎?」顧相安看向小蝶的胳膊,那裡只是簡單的用布包了一下,已經被血浸透了。

  小蝶似乎這時才注意到她胳膊上的傷,艱難的扯動嘴角。「這點小傷,不礙事的。」

  「你去讓他們準備東西。然後你也找間屋子先歇著吧。」

  小蝶動動嘴,想再說什麼,當看到顧相安那雙不容置疑的眼睛時,把話給咽了下去。

  她了解顧相安,知道此時多說無用,小蝶點點頭便出去了。

  「你上了葯,也下去休息吧。這裡有我。」顧相安看著秦安逸,秦安逸愣愣的點頭。

  「哥哥,你長得像神仙哥哥一樣好看。你一定也會法術對不對?那你趕快施法,一定要讓神仙哥哥好起來。」

  顧相安想了一會兒才明白他說的神仙哥哥是屋中的陸秋禾。顧相安笑著應下。

  直到秦安逸出了屋子,顧相安的笑容才收斂。

  老相爺,您當年的苦心沒有白費呢。相安一定會讓他平平安安的回家。

  顧相安走進裡間,一股濃重的血腥味撲鼻而來。

  顧相安擰緊了眉頭,「陸小弟,我一會兒不在,你怎麼搞成了這個樣子?」

  熱水,針,線已經被送了進來。顧相安看著躺在床上的陸秋禾。

  「顧七留下來,幫我一起…」顧相安的話還未說完,就突然止住了。

  「你出去吧,守著門口,誰都不能進來。」

  「是」顧七雖然疑惑主子為何突然改了注意,但也直接應下出去門口守著了。

  顧相安聽到關門的聲音,才收回目光,灼灼的看向陸秋禾的脖子,那裡有一塊凸起的肉色物體微微翹起。顧相安走至陸秋禾面前,輕輕撕下那個東西,顧相安放在手中,那是個假喉結。

  顧相安看著陸秋禾光滑的脖頸,那裡只有血跡,並無傷口。

  顧相安深深的凝視著陸秋禾,也不知看了多久。直到陸秋禾的眉頭動了一下,顧相安才收回了視線。

  「可能有些疼,你忍著些。」

  顧相安拿起剪刀,把陸秋禾的衣服從中間剪開。他小心翼翼地揭開陸秋禾最裡面的衣服。鮮血早已經把肉和和衣服粘在一起了。儘管顧相安已經撕得非常小心了,但陸秋禾依然疼的皺起了眉頭。

  顧相安拿出一塊白布疊了幾下,然後輕輕放到陸秋禾的嘴中,讓她咬著,以分擔一些痛苦。

  當最後一層布撕開的時候,陸秋禾腹部的鮮血如同小溪流一般,緩緩流出。

  顧相安把布在熱水中浸透,然後擰掉多餘的水分,輕輕擦拭著陸秋禾的傷口,直到把周圍乾涸的血漬全部擦掉,熱水中都已經變成了血紅色。

  顧相安端著熱水走到門口,讓顧七又去換了一盆新的。

  顧相安拿起針在蠟燭上烤了一會兒,然後把線穿進去。

  顧相安看著躺在床上面無血色的陸秋禾,眼神很是複雜。

  以前在戰場上,遇到太多的人受傷。他自己的腿上也有一道傷疤,那是他在打仗時,受了傷,自己咬著牙給自己縫上的。當時是什麼感覺?只感覺到疼吧,沒有絲毫的恐懼。可不知道為什麼今天倒怕了起來。

  顧相安坐在床邊,看著陸秋禾,然後紮下了第一針。

  陸秋禾眉頭擰得更緊了,到最後,白布掉了出來。陸秋禾咬著自己的唇,直接咬出了血。

  顧相安連忙拿起白布又要塞到陸秋禾得嘴裡,可陸秋禾的嘴緊緊咬著唇,就是不張開。顧相安捏住陸秋禾的下頜,強迫她張開嘴。可陸秋禾緊咬嘴唇,顧相安直接用後去掰陸秋禾的嘴,陸秋禾疼得大叫,顧相安趁機把白布塞到她的嘴裡。

  顧相安還沒鬆一口氣,就見到白布又掉了出來,而且陸秋禾又要去咬自己的嘴唇。顧相安趁著陸秋禾的嘴張開的時候,直接把自己的手伸到了陸秋禾的嘴邊,陸秋禾一口咬了上去。

  顧相安見陸秋禾不再掙扎,就用一隻手給陸秋禾縫合傷口,好在傷口雖然很深,但是不長,顧相安縫了四針,終於把傷口縫合好。

  陸秋禾不知是何原因,只有縫合第一針的時候,她的反應才如此激烈。陸秋禾咬了顧相安口之後,牙齒便沒在使力了。顧相安只覺手痒痒的,他怕再出意外,就只好把手一直放在陸秋禾的嘴中。直到縫到最後一針的時候,顧相安才慢慢的把自己的手抽回來。

  顧相安在陸秋禾的傷口上撒了葯。他想起陸秋禾的背後也有一個同樣的傷口。顧相安把陸秋禾扶起來,讓她側躺著。顧相安又慢慢的撕開陸秋禾後背的衣服。

  這次陸秋禾掙扎明顯小了很多。顧相安把白布塞到陸秋禾的嘴中,陸秋禾也沒有再吐出來。

  顧相安稍微鬆了口氣。

  後背的傷口依然是縫了四針。顧相安在陸秋禾的後背與床之間墊了兩個枕頭,讓她側躺著能夠舒服一些。

  最後顧相安看向陸秋禾的小腿處,那裡也有一個傷口。

  顧相安又如法炮製,剪開了陸秋禾腿上的衣服。顧相安縫了足足有六針,陸秋禾又痛苦的掙扎了起來,嘴裡緊咬著白布,臉上全是汗水。

  顧相安把陸秋禾腿上的傷口給縫合好后,又檢查了一下陸秋禾身上其他的傷。小蝶已經給上過葯了。其他的傷口都是一些小的,止血藥已經足以。

  顧相安拿起一塊新的白布。在乾淨的熱水裡浸透之後,他擰掉上面多餘的水分。然後給陸秋禾輕輕擦掉臉上的汗。

  顧相安看了一眼變黑的白布,有些無奈。然後在水中洗乾淨之後,又在陸秋禾臉上擦了起來,直到陸秋禾臉上沒有任何偽裝。

  顧相安看著這張臉,覺得有些熟悉。

  「小秋,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你?」顧相安輕聲說道,好似怕吵醒陸秋禾。

  她為什麼會跟小蝶在一起?小蝶?舞樂坊?

  南星!是南星!

  顧相安才想起來,當初他們去找南星的時候,南星竟然不辭而別,結果陸小弟也離開了,哪有這麼巧的事情?

  呵,原來她早就知道我叫顧相安,而不是顧安。說實話,陸小弟跟南星,真的是差別挺大的啊。

  「小秋,沒想到你會的還挺多。」可不是嘛,身為陸小弟的她,會做詩,會猜謎,會武功,還會喝酒,會講故事,關鍵是,與他志同道合。身為南星的她,懂樂器,擅歌舞,與他,也同樣志同道合。

  原來,一直都是一個人啊。

  原來,一直都是你。

  顧相安輕笑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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