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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康恆生命科技公司被立案調查,與其勾結的首席治安官認罪伏法——這註定是要載入藍斯洛星史冊的一天。

  檢察院並未對外公布康恆科技研究源晶的事,只說該公司為了獲取天價利潤違規製造並販賣禁藥,同時在製藥過程中造成污染,導致不少藍斯洛星居民患上奇異病症。稍後,檢察院會代替受害人群向康恆科技公司提出索賠,賠款將用於建立專用基金會,為治癒這些奇異病症增添經濟上的支持。

  康恆生命科技公司於一夜之間聲名掃地,在聯邦醫療界造成極大震動。最重要的是,康恆科技還是軍部點名合作的「聯邦模範企業」之一。這一次,不僅康恆科技遭受重創,就連一群軍部官員都反應不及,吃了暗虧。

  周影這次真是玩兒了一把大的——周家內外,有無數雙眼睛盯著他,不少人因為這次的事件對他恨之入骨。但他畢竟是周家嫡系子孫,背後還站著寧鴻雪,所以也沒人敢輕舉妄動。

  他們只能慨嘆:周影終於也學會了玩手段,目前看來心計還不一般。從此,帝都世家之中又多了一位心臟手狠不好惹的周家人。

  但他們不知道的是,在周影解決完這一切、踏上藍斯洛星的土地時,他心頭沒有半點大仇得報的快意,也沒有計謀得逞的滿足。

  他神色懨懨地被護衛簇擁著來到治安署,所到之處人群自動為他讓步,彷彿是在迎接藍斯洛星的新主人。

  周影在治安署辦公室里見到了親手逮捕釋榮遠的偵查官,伊萊克斯·霍爾曼中尉。這人有一頭周影討厭的暗紅色半長發。頭髮顏色扎眼不說,還不肯好好打理,就在腦後捆成一束了事,凌亂的髮絲從偵查官的軍帽下溜出來;領夾也是斜扣的。渾身上下有股二流子的味道。

  不愧是在藍斯洛星這個偏遠的小星球上流浪了整整八年的偵查官。

  「恭候多時,周小少爺。」霍爾曼中尉露出一個爽朗的笑容,「現在康恆科技留在藍斯洛星上的源晶試驗點已經被全部搗毀,我們也算幸不辱命了。」

  「這些東西你自己處理就好。」周影沒什麼興趣地說道,「我來是問你,我哥哥究竟在哪兒。」

  「……寧將軍沒有跟你提過嗎?」霍爾曼中尉有些意外地說。

  周影的眼神瞬間泛起淡淡的煞氣。

  霍爾曼中尉直接一個戰術後仰,打開光腦分享了一個地址過去:「他就住在這兒。昨晚周嵂上尉也參與了剿滅治安署勢力的行動,這會兒應該在補覺。」

  和白沙的精彩冒險相比,昨晚周嵂的經歷就有些乏善可陳了。

  因為白沙離開前的囑託,周嵂一直留在路齊家看守「異種」。後來,釋榮遠派去剿滅異種的巡邏兵跟周嵂撞上,周嵂解決那些巡邏兵之後,路齊家的兩隻異種又開始暴動,他又不得不轉頭去鎮壓異種……直到釋榮遠伏誅,被禁錮的帕爾芬·路齊急匆匆地從製藥廠拿了星蟲基因消融劑,給她的父兄注射。但可惜為時已晚。她的父親和哥哥雖然解除了異變徵兆,卻都沒能活下來。帕爾芬情緒崩潰,當時周嵂也在邊上。她因此遷怒了周嵂和白沙——這就又是另外一樁事了。

  總之,昨天所有人都度過了混亂不堪的一夜。最輕鬆的估計就是靜怡和亞寧。他們雖然在地牢里被關了好幾個小時,但絲毫沒有受到傷害,最多就是掉了幾根頭髮。等他們出獄后,釋榮遠已經倒台,康恆科技已經被查封,而他們的霍曼老師還搖身一變成了聯邦偵查官——

  現在他們也不算是毫無背景的人了!他們有個軍官當老師呢!

  或許由於實在是太興奮,等白沙處理完源晶、拉著他們回慈育院休整的時候,他們都不肯乖乖休息,非要讓白沙像講故事似的把前因後果都說一遍。

  白沙要回慈育院給小夥伴們說書,而周嵂選擇先回自己的閣樓。

  他換下風塵僕僕的衣衫和武器,去浴室洗了個澡。淺寐幾小時后,天光已經成了濃重的紫色。

  他從床上爬起來,點開光腦,打算問問白沙要不要一起吃晚飯。

  就在這時,樓下商鋪的門被人推開。

  寧鴻雪和霍曼來這裡之前都會提前跟他打招呼——他以為來的人是白沙。於是他走下樓,自然而然地揚起一個淺淺的微笑,說道:「我正打算聯繫你,不如晚上一起……」突然,隨著他的視線移至來者的面容上,他的聲音立刻停頓了下來。

  「阿影?」周嵂的雙眼中閃過一絲意外。

  「是我。」站在門邊的長發少年眯起一雙狹長的眼睛,那副與周嵂如出一轍的精緻容貌卻蘊養出了截然不同的氣質。他乍然開口,語調中有細細的寒意,如綿密不斷的風雪,冷淡中透著陰鬱,「看你的表情好像很意外啊,哥、哥。」

  周影的一聲「哥哥」瞬間把周嵂的五臟六腑攪在了一起。

  周嵂輕輕撇過眼:「……你怎麼會來這裡?」

  周影看見周嵂對他的反應,更是氣不打一出來,又痛又恨地說:「怎麼,因為看見來的是我,所以讓你失望了對嗎?」

  「我可是你一母同胞的親弟弟,被你拋在帝都星整整兩年不聞不問的親弟弟!」

  「你居然還問我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自從周嵂「失蹤」后,周影從來沒有在別人面前表現出憤怒或是惶恐的情緒。因為他知道,偌大的一個周家,只有周嵂和他是真正的家人。或許後來又出現了姓寧的舅舅,但也改變不了周影在帝都星的生活實質——從哥哥走後,他就是孤身一人,再無親友相伴。

  後來,寧鴻雪找到周影談話,說周嵂根本沒死,也不算失蹤。他只是想呆在一個安靜的地方慢慢養傷,等合適的時機再出現。

  周影慶幸之餘,卻也堅信周嵂只是累了,很快就會回家找自己。

  他懷揣著這種期盼,等了一個月、兩個月、半年、一年……直到他真正死心。

  他終於明白,自己如果不主動打上門,周嵂能在那個鬼地方龜縮一輩子!

  「你讓舅舅給我帶話,卻不願意親自見我一面。還說什麼你主動離開、我就能做名正言順的周家繼承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周家是什麼鬼樣子,我做這個家主為什麼?那個有萬貫家財的魔窟我早就呆夠了!」

  周影再也忍不住,將自己的怨憤和不平全部宣洩給了自己的哥哥。

  周嵂雙眼低垂,眉間似乎因感受到某種痛楚而微微蹙起。

  半晌后,他才壓著聲音說出一句:「抱歉。」

  「……我沒想到你會那麼傷心。」

  從往日的表現來看,周影對權勢的執著遠勝周嵂。加上各方條件影響,周嵂覺得周影才是最合格的家族繼承人。恰好他對周家的一切感到厭倦——而有他這個長孫在,周家的元老們也不好提出更換繼承人的事——因此他是真的以為,只要他離開帝都星,他們兄弟倆就能各得其所、各償所願。

  但現在周影卻告訴他,他想象中的「圓滿」,其實從來沒有存在過。

  聽到周嵂一聲消沉的道歉,周影臉上的戾氣像是被按下了靜止鍵。

  只在頃刻間,周影就冷靜了下來,他抿著唇說:「……既然你知錯了,那就跟我回家。」

  周嵂沒有馬上給出回答。

  正因為他低著頭,不肯直視周影的臉,因此沒有看見周影眼底逐漸積聚起來的黑暗。

  「跟我回家吧,哥哥。」周影忽然換了種態度,用淡淡哀求的語氣說道,「現在形勢已經不一樣了:周猙被我趕出了中央星系,康恆生命科技公司也馬上會回到我們手裡,我們身後還有舅舅。從此,整個帝都星再也沒有人再敢小瞧我們。我們可以憑自己的意志去生活了。」

  「……你不想再殺星蟲,那就不殺。不想再上前線,那就不去。不想配合那些亂七八糟的實驗也沒人敢逼你低頭——誰為難你,我會把他們統統清理掉。」

  「跟我回家好不好,哥哥?回只有我們兩個人的家……」

  周嵂的神情有了明顯的動搖。

  周影說他這兩年過得不好,周嵂又何嘗不是呢?

  他們是一母同胞的雙生胎,從落地開始就一直生活在一起。父母去世后,他們也是彼此扶持著,相依為命,在周家那個人心鬼蜮的地方努力生存下來。

  周影無法忍受失去兄弟的痛苦,周嵂在藍斯洛星也悵然若失,時不時責問自己的良心,認為自己是個不負責任的兄長。

  「……好。」周嵂心想,這一天終究還是到來了,「我和你一起回去。」

  周影一愣,還沒來得及露出欣喜的表情,就聽見周嵂說:「但我得先跟一些人告別才行。」

  周影:「……」

  周影輕聲冷笑。是啊,他在帝都星飽受煎熬,可他這位兄長在藍斯洛星可不是無依無靠。

  「你要去見誰?是霍爾曼——還是那個白沙?」

  周嵂:「你知道他們?」

  「當然知道。」周影看似若無其事地回答,「你在藍斯洛星多虧了他們的照顧。」

  不知為何,最後的「照顧」二字被周影說的有種咬牙切齒的味道。

  「說起來也巧。」周嵂的語氣逐漸變得輕鬆起來,「霍爾曼中尉和白沙他們接下來也要前往帝都星。說不定,我們會在帝都星再見。」

  周影:「…………」

  「霍爾曼先生是聯邦軍事檢察院的偵查官,本來就是帝都星人。白沙他們則要去帝都星求學。我們離他們很近。」周嵂感到由衷的欣慰,對自己的弟弟說道,「晚上我想去見他們,順便和他們告別。阿影,你要一起來嗎?」

  「我就不了。」周影在心裡把陰魂不散的白沙痛罵了一百遍,但他好不容易把周嵂勸回家,不敢在周嵂面前表現出對白沙那伙人的不滿,他只好說,「我還有些公司的事情要處理。等你們聚完,我再來接你回帝都星。」

  周嵂不疑有他,答應下來。

  與此同時,慈育院也沉浸在一片分別的悲傷氣息中。

  瓊夫人和霍曼老師要離開慈育院、回到帝都繼續工作,連格溫妮特也要離開。慈育院必須換一個承辦方。幸好現在的霍曼老師在藍斯洛星政府中極有話語權,他安排政府牽線搭橋,計劃在藍斯洛星建立一個真正官方的、設施完備的孤兒救濟院。慈育院里的病兒會移交到政府手中,得到妥善照顧,而目前未成年的孩子們也有了免費上學的機會。

  一時間,整個慈育院即將分崩離析。而他們現在住的這個破破爛爛的荒山院區,也會被推倒,改建其他建築。

  這一晚,許多在慈育院中長大、離開慈育院的年輕人都回來給瓊夫人和霍曼老師送行。他們紛紛送上了臨別禮物——雖然大部分都不怎麼值錢,但都是經得起回憶的物件。

  「感謝您。」他們說道,「如果不是老師們的付出,我們都不敢想象現在的自己會是什麼樣。是你們拯救了我們。」

  即使不苟言笑如瓊夫人,在這一晚里也沒有皺過一次眉頭。她只是微笑看著這些孩子,神情和煦,彷彿他們都是她最優秀的學生。

  而霍曼老師換回偵查官制服后,看起來不再那麼潦倒落拓。他整晚都忍耐住了想喝酒的衝動,和孩子們敘話、擁抱、告別,眼眶通紅卻還維持著自己作為老師的威嚴形象。

  「嗚嗚嗚,霍曼老師,我們捨不得你——」

  平時那些年幼的孩子們避霍曼老師如蛇蠍,今天卻都哭得不能自已,抱著霍曼的腿求他不要離開。霍曼一個個安慰他們,語氣溫暖至極。

  「老師,我也要抱抱!我也捨不得你!」亞寧忽然不知道從哪個地方竄出來,他似乎是情緒到了,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直往霍曼的懷裡沖,「老師,我捨不得和你分開啊老師——」

  「停停停,你湊什麼熱鬧?」霍曼青筋直跳,「你們不是要去考聯邦中央軍校嗎?中央軍校就在首都星。」

  亞寧:「啊。對哦,我給忘了。」

  「還有。」霍曼提防著亞寧往他身上抹眼淚鼻涕的行為,說道,「我已經跟藍斯洛星的戶籍部門聯繫,以後你們三個的戶口就跟我走。你們考上任何一所軍校,學費都由我幫你們出。軍校放假的時候,你們就來和我住,我在帝都星有房產。」

  亞寧:「……啊?」

  「啊什麼,傻小子。」霍曼用力推了他一把,「還不快邊兒去,收拾行李,明天跟我回帝都星!你們也不必去洛登星參加選拔測試了,就在帝都星考,也免得跑來跑去累得慌。」

  聯邦法律規定,公民十四歲成年。但在嚴格意義上講,這隻代表父母將孩子養育到十四歲,就不必再被迫承擔孩子的生活成本和教育成本。實際上,越發達的星系,教育越容易內卷,父母只把孩子培養到十四歲是不可能的,怎麼也得養到大學畢業了再說。如果孩子有出息,選擇進一步深造,那父母可能還得接著負責給學費和生活費。

  ……所以,霍曼說這話,是準備要領養他們三個的意思。

  亞寧鼻子一酸,這回再也忍不住了。他大哭著撲向霍曼老師,鼻端掛著的兩道晶瑩的鼻涕在風中微微搖晃:「老師——」

  霍曼大驚失色:「不是叫你別過來嗎?!」

  大部分人喜歡在喧鬧聲中告別。

  而靜怡和白沙則偷偷爬上了慈育院的屋頂躲清靜。她們兩人一手一罐酒精飲料,伸出手,對著高高的黑色夜空乾杯。兩罐飲料彼此碰撞,發出一聲輕柔的脆響。

  在今天,靜怡終於滿十四歲了。她們倆得以經過合法途徑購買了含酒精的飲料。

  「這回算喝上酒了,你總該高興了吧?」靜怡對白沙說道。

  「度數有點低。」白沙往漆黑的瓶口裡瞧了一眼,挑剔道,「喝起來沒有那種五臟六腑都在燃燒的感覺。」

  靜怡:「傻子,劣質酒精喝起來才會有那種刀割似的感覺。」

  白沙:「真的嗎,我不信。」

  靜怡抬起手中的飲料:「這兩罐飲料是聯邦本年度銷量最好的時尚飲品,一罐要350星幣。」

  白沙嘆息:「好吧,那我再努力品味試試。」

  聯邦的酒精飲料真的很奇怪,要麼是清淡到發澀的口味,要麼就是香味沖頭甜到爆炸的款式。白沙還在貨架上找到過一款所謂的「復古風仿啤酒味飲料」,據說配方完美還原了舊時代風靡過整個人類文化圈的「啤酒」。但白沙嘗過一杯試用裝后,覺得啤酒的味道是有了,但卻是過期啤酒,或許裡面還泡過某種苦澀的動物內臟。

  白沙反倒最喜歡在寒波星喝到的所謂「劣質酒精」——至少它口感很純粹、夠直接。

  而且,她發現自己似乎體質特殊,怎麼喝都不會醉。也不知道這算件好事還是壞事。

  「我們馬上要離開藍斯洛星了。」靜怡長嘆一聲,向來堅毅的臉上流露出一絲迷茫,「你說,我們將來會懷念這裡嗎?從前我只想著離開這裡,考上最好的軍校、成為最優秀的聯邦軍官。但我現在卻有種直覺,或許將來,我們會更想念在藍斯洛星的這段日子。」

  雖然這裡貧瘠、荒僻,生活在這片土地上的人們不算好人也不算壞人,但他們抵抗住了來自黑暗的遮蔽與侵蝕,最終向光明的未來大步邁進。

  他們會永遠記住這裡的時光,就如同他們會一直記住自己是誰。

  「懷念是正常的。將來有機會回來看看就行。」白沙兩腿盤起,表情輕鬆地說道。

  靜怡扭頭問她:「我們會永遠在一起嗎?」

  白沙揮手:「別,靜怡,你這話聽起來像是要跟我告白。」

  靜怡:「……你想討打嗎?」

  白沙:「哈哈哈。放心吧,我們會一直在一起的。來,為聯邦中央軍校乾杯!」

  白沙剛舉起杯子,打算把剩下的飲料一口悶了,卻在屋檐底下看見了周嵂的身影。

  周嵂抬頭,水墨般的眉目被輕淡的月光照亮,眼角眉梢彷彿含光。

  他沿著兩座牆壁相交之處輕巧地爬上三樓,走到白沙和靜怡身後。

  「你來晚了。」白沙微微後仰,警惕地說道,「酒已經被我喝光了——」

  周嵂微笑著搖搖頭:「我要說的不是這個。」

  兩年過去,少年的眉目脫去稚嫩,輪廓變得更加清晰起來。在藍斯洛星的時光並沒有損耗他的心智,相反,他變得更平和、豁達,如山嵐間輕輕拂來的一陣清風。

  「我弟弟來找我,我馬上要回家了。」周嵂說道,「今天是來跟你們告別的。」

  趁白沙還在發愣,他伸出雙臂,擁抱了白沙一下。

  「很高興遇見你。」他輕聲說道,「我們中央軍校見。」

  隨後,他乾脆地放開白沙,沿著牆壁幾個降落跳下天台。

  靜怡目瞪口呆,雙眉吊起,指著周嵂的背影道:「他什麼意思?!」

  白沙一愣:「搞了半天他也是中央軍校的學生啊。唔,曠課兩年,算起來他還真沒畢業。」

  「我不是說這個。」靜怡皺著眉,做了個擁抱的動作,「我是說他剛才那個——是什麼意思?」

  白沙一頭霧水:「不就是告別嗎,還能有什麼別的意思?」

  靜怡:「?」是她想多了?

  靜怡看著白沙把飲料罐從她身後拿出來,這才發現,從周嵂出現的瞬間開始,白沙就趕緊把飲料罐藏了起來,似乎真怕周嵂一言不合把她的罐子給搶走。

  「就算飲料喝完了,但這罐子是特製金屬罐,也挺值錢的。」白沙堅定地說道,「把它帶回商店回收,還能值40星幣呢。」

  靜怡:「……」

  靜怡忽然呵呵笑了兩聲,覺得自己完全是杞人憂天了。

  她們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一會兒聊藍斯洛星的廢品回收系統,一會兒又聊帝都星的物價問題。幾分鐘后,亞寧喘著氣跑到陽台上來,眼眶紅得跟被人打了似的,他興奮地說:「你們倆怎麼還在這兒?快回去收拾行李吧。我們明天就要出發去帝都星了!」

  靜怡一挑眉:「明明喝酒的是我們,怎麼你大半夜的開始說醉話?我們還沒考上中央軍校呢。」

  亞寧把霍曼打算收養他們的事情告訴她。

  白沙:「好傢夥,霍曼老師是打算做我們一輩子的老師啊。」

  靜怡:「……那我們要喊他『父親』嗎?」

  亞寧一愣,和靜怡、白沙一起,三人陷入短暫的沉默。 -

  深夜,霍爾曼中尉和慈育院的每個人告完別,輕輕擦掉眼角泛出的淚水。

  男兒流血不流淚,霍爾曼更沒有在孩子們面前流淚的習慣。如果連他都哭了,那些孩子會以為他不願意離開藍斯洛星,哭得更凶。

  霍爾曼中尉嘆息一聲,走向自己的房間,腦海中不斷閃回著在慈育院的日日夜夜,有苦澀的回憶,也有美好的回憶……

  突然,三個黑色的影子從他的房門裡竄了出來。

  他們三個齊齊站成一排,底氣十足而又深情地呼喚道:「爸爸!」

  霍爾曼:「!!!」

  他差點被嚇得心臟停跳,還以為眼前的一幕是一場噩夢,突然有三個老大的孩子竄出來喊他叫爸爸,而他四十好幾了連個女朋友都沒有!

  再仔細一看,那是他再熟悉不過的三個小混蛋。

  「你們想幹嘛?」霍爾曼捂著自己的心口說道,「想偷襲我嗎?」

  三人組搖頭:「我們只是來向霍曼老師您表達感謝之情!怎麼樣,您有沒有很感動?」

  「滾。感動個屁。」霍曼老師笑罵道,「你們仨要是哪個沒考上中央軍校,看我怎麼收拾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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