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途不算長,兩人很快就到了小區門口。
兩人一前一後地走著,孟星靈在前,程忌言在後。說來奇怪,兩人明明是並排走進來的,不知道怎麼就走成了這個狀態。
雖然兩人住在同一個小區,但是是完全不一樣的方向。快到分叉口的時候,孟星靈想了想,出於禮貌,還是得跟他打個招呼。
她剎住腳,轉過頭來看著他,擠出了標準微笑:「程先生,你確定你沒事了嗎?如果沒事的話我就先回家了,如果還有什麼問題你可以打我的電話」
「現在就有問題。」程忌言眉目沉沉,直直地看著她,唇邊笑意淡淡的,「跟我來。」
孟星靈:?
這是鬧哪出。為什麼要跟他走?
「去哪裡呀?程先生,菲菲還在家裡等我呢,我得先回去。」
「菲菲?」
「富娜菲啊,以後就叫他菲菲了。」
「孟星靈,」程忌言笑笑,低垂著眼睫,很認真地叫了她的名字,「拒絕我可以換個理由。我還不知道那貓什麼德性?你在家和不在家有區別嗎?」
孟星靈被哽住。她被他無情的話語給狠狠傷到了。
雖然說這好像也是事實。她不在家,菲菲肯定更加開心,因為沒有人打擾他睡覺了,也沒有人強迫他和自己玩兒。
「去哪兒?」孟星靈問。
「跟我走就是了,難道還會害你?」
他依舊言簡意賅,多說一個字就要少活十年一般。
他轉過身,孟星靈跟上,悄悄自言自語了一句:「我看挺像的。」
說完,前面的程忌言突然轉過頭來,留給她一個輪廓鋒利的側臉,眉心輕輕攏著,似是不悅。
媽呀,他耳朵這麼好?
「我開玩笑的。」孟星靈尷尬地摸摸鼻子。
「難道你不想看看菲菲的女朋友?」程忌言眉毛弧度平緩下去,嗓音疏懶。
他竟然很快就被她傳染,學著她把fluffy叫「菲菲」。
「哦,不對,現在應該是前女友了。」
孟星靈果然來了興趣,眼睛一亮,主動上前一步:「在哪?」
程忌言現在已經學會什麼才能吸引她了:貓。
無論是不是她的貓,是什麼貓,只要聽到貓這個字,她就會感興趣。
程忌言沒有回答她在哪,孟星靈也沒有再追問,只是跟著他走,兩人很難得地保持步伐一致。
「為什麼是前女友?菲菲渣了她?」
如果是這樣,孟星靈都不會有多驚訝,因為菲菲渣貓的形象已經在她心裡紮根了。
「不是,是他被甩了。」程忌言看她一眼,輕勾了下嘴角,繼續說,「準確地說,應該是他被綠了。」
孟星靈:???!!!
居然還能吃到一隻小渣貓的瓜。
「他這麼渣還能被綠?還是說他是因為被綠了之後才變渣的?」
程忌言看著她認真提問的樣子,覺著有趣,嗓音里也漫上淡淡的笑意:「不清楚,但他確實是被綠了。他前女友還和別的公貓生了一窩小貓。」
「啊??!!」
孟星靈一陣驚呼后,又嘆了口氣:「菲菲好可憐。」
「不過,這也不是他欺負我的理由。」
程忌言看著她的表情從心疼轉換成賭氣,小臉發紅,再加上她說話時略顯天真單純的語氣,程忌言有時候懷疑她是不是真的已經二十三歲了。
總感覺不像,但是和她待在一起時,自己的情緒變化也豐富了起來,也喜歡用同樣的語氣去逗她。
孟星靈看著他笑得有些不懷好意,頓時起了疑心:「你不會是騙我的吧?」
程忌言搖頭:「是真的,有幾隻小貓在三個多月的時候被領養走了,只剩一隻小貓,比較調皮,自己逃到外面去,跑丟了。本來貓媽也被人領養走了,但是她好像是擔心丟了的那隻小貓,又跑回來了。」
「這樣啊,」孟星靈只顧著聽他講這些,也沒有注意到他的話變多了起來,「這個貓貓好有靈性。就是渣了點。」
「其實菲菲和他前女友挺配的,兩個貓都有靈性,兩個都渣,在一起正好,免得去禍禍其他貓,你說對吧?」孟星靈笑著開玩笑地說,「要不幹脆把他前女友帶回家算了,兩貓剛好湊一對。」
「你不怕他們打起來?還有你讓她現任怎麼辦?」
「你說的也是,我都忘了這回事。」
兩人就圍繞貓的感情問題,聊得還挺起勁。
孟星靈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見到菲菲的前女友了,腳步都變得輕盈許多。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她思貓心切,她好像聽到了貓叫,而且是小奶貓的叫聲。
「等等。」她停下腳步,可程忌言還沒剎住腳,她下意識地扯了一下他的袖子。
她發誓絕對是無心之舉,馬上像觸電一般地收回自己的手。
可程忌言一直盯著衣服上被她拉扯后留下的褶皺。
直到她開口說話,他才收回視線。
「你聽,是不是有貓叫聲?」
那貓叫時有時無,而且相比起剛開始,好像變得虛弱了一些,聽起來情況不太好。
程忌言也聽到了,他順著聲音的方向看過去,看到了一輛車。
他輕蹙眉頭。
他們小區嚴格規定車不能亂停亂放,要停在自己的車庫,外來車輛停在公用停車場。
但不是所有有錢人都有素質,總有一些人從來不把規定放在眼裡。
「過去看看。」
程忌言邁開腿走過去,孟星靈緊隨起后。
兩人走到那輛車面前後,貓叫聲果然變得清晰起來,但是並沒有看見貓在哪裡。
「它在哪裡啊?」
程忌言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指了指車底。
孟星靈這個時候反應快,瞬間知道他是什麼意思了。
她彎下腰,把頭探到車底,果然看見一隻很小的貓咪趴在車底,圓溜溜的眼睛和她四目相對,幾秒鐘后嘴長得圓圓的,沖她「喵」了一聲。
它太小一團了,縮在車底顯得它無比迷你,眼睛卻亮亮的,很萌。
她站起身來,對程忌言說:「確實在車底下,很小的一隻貓。」
程忌言隨之彎了下去,只看了一眼就很快起身,表情不太好。
「好像是走丟的那隻小貓。」
「啊?」
怎麼這麼巧,前不久還在討論這隻貓,現在它就出現在這裡。
「那怎麼辦,它好像很害怕,不敢出來。」孟星靈有些著急。
程忌言很冷靜,淡淡出聲:「你在這兒等著,不要亂動,我馬上回來。」
這裡離他家已經很近,他想回去拿點貓條之類的東西,把小貓給哄出來。
「哦哦,好。」
孟星靈也沒想著走。萬一這個時候車主回來了,不知道車底下有一隻貓就發動了車,那後果不敢想。
程忌言確實很快,來回總共不到十分鐘。
他還沒走近的時候,就看見孟星靈蹲在地上,不知道在幹什麼。
走近一看,才發現她正對著自己的手吹氣。而她手上有一道划痕,因為她很白,所以那道划痕顯得格外突出,很晃眼。
「怎麼回事?被貓抓了?」程忌言皺起眉頭,語氣不算溫柔,還有點責備的意思。
孟星靈抬頭看著他,微微睜著圓圓的眼睛,顯得很無辜,茫然地點了點頭。
「它剛剛突然叫得很大聲,我以為它很害怕,就想摸摸它,沒想到嚇到它了,它就抓了我一下,然後就跑不見了。」
「不過,我覺得它不是故意的,它只是被嚇著了,然後指甲有點長,就不小心劃到我了。不知道它會跑去哪裡」
程忌言看著她蹲在那裡滿臉失落的樣子,覺得又好氣又好笑,都被貓抓了,不擔心下自己,還在那兒替貓說話。
「伸出手來我看看。」他冷聲說。
孟星靈這個時候估計是腦袋有點懵,也沒有拒絕他,乖乖地把手伸出來給他看。
他仔細一看,眉頭皺得更重。
不算深的一道口子,但劃得很長,而且有血絲滲出來。
必須要打針了。如果是家養的,從來沒有出過門的貓,是不大可能攜帶狂犬病毒的。但是在外生存的流浪貓,就不一定了,所以必須要打針。
「不是叫你不要亂動嗎?」
「我」孟星靈也知道自己做錯了,她無法為自己辯解,面對變得兇巴巴的程忌言,她慌忙收回手,岔開話題,「我們去找找它吧,應該還沒有跑遠。」
程忌言冷哼一聲,諷她:「你還是擔心下你自己吧。」
「一旦感染狂犬病,發病率百分之百,必死無疑。」
好一個必死無疑。
孟星靈盯著他,不出聲了,獃獃地眨眨眼,半天才咕噥一句:「會不會說話啊」
「起來,跟我走。」
「啊?」
「送你去打針。」程忌言語氣稍微鬆緩了些,站起身來,俯視著她。
孟星靈看著他冷冷的表情,孩子氣突然上來了,想跟他對著干:「我不去。」
「你想死?」
「死就死。」
程忌言無奈。
她脾氣上來了還挺倔。
也可能是自己說話方式不對,讓她感到不適。
程忌言小小地反省了下自己,繼續勸她,語氣溫和了許多:「狂犬疫苗要在二十四小時內接種,馬上就要到下班時間了,如果明天早上你再睡過頭,下午到醫院再排會兒隊」
話還沒說完,孟星靈就緊張起來。
「我打,我打還不行嗎。」
程忌言在心裡笑笑。
果然好騙。
其實晚上是有地方可以打到狂犬疫苗的,只是原則上來說是越早打越好。為了騙她現在去打,他才故意那樣說。
孟星靈跟在他身後,木木地來到了他的車庫,上了他的車。
程忌言一聲不吭地發動車子,車很快就開到了小區外。
只是孟星靈還是放心不下那隻小貓。
「它會跑去哪裡呢,它那麼小一隻,在外面好危險啊,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它媽媽。」
「哦,對了,我還沒看見它媽媽呢。」
孟星靈比他小了六歲,操起心來卻像個老媽子一樣一直念叨。
被貓抓了不害怕,也不喊疼,就知道擔心貓好不好。
程忌言莫名煩躁,說起來,他也算是有責任。
他小看了她的愛貓體質。
他沉下嗓音,故意冷聲說:「你再多說一句,我就把你丟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