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出那位魔鬼大公的無意識真身一部分,奪回阿希爾德的真名,以此解除他的所有詛咒,是系統給予兩人的最佳建議。
但如何操作,還有待具體計劃,再過幾日就是比拉索學校組織的魔沼森林探險,摘完流星后,早早去睡覺的兩人決定之後再談。
……
翌日,又是新早起的一天。
一頭三晶日最後離去的深褐巨龍從上空咆哮著掠過的叫聲,還有冬天飄在窗外的糖果形狀雪花,它的香氣喚醒了魔女。
「早上好,阿希爾德!」
陸茜跳下床,先是擰開精靈水龍頭喝了幾口清爽的熱帶水果汁液,隨後她打開窗,撲面而來的清涼季風吸入鼻腔,帶著冬日森林特有的乾爽。
「早,茜茜。」
一夜未眠的黑龍放下手裡的織物站起身,冬天到了,他在給伴侶用自己的寶寶鱗片織一些保暖度高的魔法毛衣,這是他最喜歡做的事情之一。
阿希爾德走到大開通風的窗邊,他俯身微微吐了口氣,噴出一些熾黑的烈焰,燒化結成厚冰塊的窗沿,以免它生鏽。
合上窗戶,少年淡金色的頭髮上飄落了些許雪花。
魔女勾勾手讓他過來,幫他拂去后,她說,「阿希爾德,讓我們來看看你生的蛋!」
兩人走到卧室的高柜子里,拉開櫃門,每一層裡面都有一顆顏色形狀大小,都是各不相同的『魔女龍蛋』。
「放學后,我們要去為它們買些過冬的蛋皮衣物。」
已經在阿希爾德的坦白下,知曉了這是詛咒之蛋,而非親生,魔女卻依然很喜歡它們,「畢竟是魔力凝固的東西,說不定某一顆真的能孵化呢?」
她蹲在一顆摸上去柔軟如史萊姆的藍蛋旁邊期待道。
「我可以給它們做部分外套。」
阿希爾德回答她。
反正終有一日,他會為茜茜真的生蛋孵蛋,提前預備好經驗也是不錯的,他想。
「好的,」這樣買衣服就不必再花更多銀錢,魔女點點頭,「那就麻煩你啦!」
看過詛咒之蛋后,兩人準備吃早餐了。
他們的早餐,是陸茜跑到外面捧回來的一筐雪花,也是她今日的交換禮物。
魔女最近越來越學會偷懶,從前好歹還會準備些小鱷魚酒心糖,口感新奇的土耗子,現在則時常拿些觸手可及的東西,甚至只是幾個甜甜的吻搪塞了事。
阿希爾德卻對此並無意見。
每天都能收到愛人的禮物,他認為這已經是能給日常生活帶來幸福感的小驚喜了。
而且實話實話,不用吃那些蘸著白糖的尖叫小耗子,他內心著實鬆了口氣。
在壁爐和吊燈溫暖燃燒的室內,坐在餐桌前,兩人吃著涼爽的沙冰早點,等吃過她準備的餐品后,阿希爾德才敲敲桌子,光滑的長桌面吐了個鬼臉,隨即微微一翻身——
在這張塗著烤糖色的桌底,居然粘藏著許多造型可愛的小饅頭!
裡面裹了不同的餡料,大抵也是些水生癩蛙之類的調餡。
系統這時剛睡醒,它揉揉眼睛,飄到魔女身旁說,「這是我昨晚看他一個個揉麵包好的。」
對這樣辛苦付出的男友最大的回報,就是將它們通通吃光;陸茜最後吃得滿嘴流油,系統看著嘖嘖搖頭,等阿希爾德去收拾碗碟時,它說,「我收回之前的道歉,我給你找的攻略對象,分明質量和我一樣高!」
「以前我也經常這樣給婨奈爾煮飯,她是混血的東方人族,除了章魚小丸子外,她還很愛吃一種叫『大米』『的東西。』」
「大米,大米……」
「我認識這種食物!」魔女想起來了,「我記得它的外形很雪白晶瑩,看著像水晶寶石——那種東西是不是很難種植?」
「沒錯!」
索性也告訴了這兩個小孩自己的真實過去,系統乾脆敞開直言,又訴說了一些它的舔狐經歷。
「大米太難種了——你必須沒日沒夜守在稻田地里,驅趕半夜來偷嘴的魔鴉,勤勞地沃肥澆水,時隔六個多月,它才會結出一粒晶瑩剔透的袖珍果實;而且攢上許多粒才能蒸出一筐成品。」
「所以我熬困了就換條尾巴抽打自己,但種這個很值得,因為每次結出果實,婨奈爾都會喜歡得吃上整整一大碗!」
系統充滿回憶地說道。
在去學校的路上,阿希爾德和系統,他們交流了一下關於這種農作物在樹屋洞旁種植的可能性,少年難得以人形坐在魔女的掃帚毯之上。
「東方國家的人真的很愛吃那種東西,」系統告訴他,「他們看到米飯就著了魔似的,不吃幾大碗絕不罷休,魔女肯定也會喜歡,你親自種種看就知道了。」
「所以,」阿希爾德禮貌請教它,「這種作物就是將稻苗種子撒在耕種好的農田,最後將外殼一粒粒剝出來?」
「沒錯,必須要一粒粒剝開,否則就不算你親手種出的誠意與愛……哎呦!」
系統本來正嘿嘿偷笑,這時它的腦袋猛地一痛。
「阿希爾德,你別聽系統胡說。」
魔女掄起手裡厚殼的魔葯課本,她再次使勁地敲了下幽靈狐的腦袋。
陸茜本來正專心預習著早上的課程,但聽到一半,她認為必須干預他們的對話了。
「那些稻穀成熟後有幾萬甚至幾十萬粒,你一顆顆剝是不可能的。」
她說。
「可如果這能代表我對你的愛,讓我一口氣剝幾百萬,幾千萬粒也沒關係,」阿希爾德這回罕見地站在一旁抱著頭哀叫的嘴賤狐狸那邊,他鄭重其事地宣布,「我願意為你這樣做,茜茜。」
陸茜:「……」
從男友的眼神里能看出這是他的真心話,他身上也沒有散發謊言的虛假味道——阿希爾德總在這種奇奇怪怪的地方過於較真。
於是,魔女最後只好下了絕令。
「以後我們的飯桌上,」她強調道,「永遠不許出現大米這種食物!」 ——
兩人到了學校,但王子殿下今天並沒有變成黑龍耳環,或者花栗鼠這樣魔女易攜的迷你小生物。
這是因為近日,阿希爾德以不同類型的魔法生物頻頻出勤,雖然校規方面沒問題,但模仿他的學生太多太多,還有人變成沙塵巨暴去上學,在金院長的鍊金術課堂捲走了她的小鴨子群,讓金院長大發雷霆。
這令學校有些傷腦筋,校長便親自致電道歉,說她不得不為之前的承諾食言,請王子先保持正常的人形來學校上課一陣子。
「到你第一節課的教學樓了。」
開學的第一個月已經過去,剩餘的時間可以自由專註各自的院系課程,身為魔葯系的陸茜就要和魔法系的男友分開,除了大課,他們並不是每堂課都在一起上。
她將阿希爾德送到他的樓層,這時,一隻扎著粉色蝴蝶結的小香豬獸人從兩人身前跑過,她身上塗滿了亮晶晶的泥巴沱。
「那個同學穿得好花哨!」
想了一下,魔女明白了理由,「是不是要馬上開冬季舞會了?」
不久前她還許諾過,要將阿希爾德變成整個舞會最美麗的男生,沒想到第一場雪花剛落下,學校就決定了舞會的日期,大概是要趁著下雪天拍魔法照片,這樣拍出來的場景更有趣。
或許今日放學去給蛋蛋們買衣服時,她也要掛心他的舞會服裝,她不知道該怎麼給男孩子挑美麗動人的衣服穿。
煩惱憂心著這個問題,魔女敷衍地朝男友揮揮手,便走向高級魔藥學的教室,等到了下課後,她還托腮思考著這件事。
一旁的同桌瑟奇拉給了她建議,銀龍露出一個壞笑,「你就讓他光著去唄!」
「是讓阿希爾德變成龍形參加舞會嗎?」
單純的小魔女沒明白對方的意思。
「可他的龍形很大,大概有四十多間階梯教室首尾相加那麼大,」魔女說,「不使用空間魔法擴容,學校的舞會廳肯定裝不下,我也無法和那樣的他跳舞啊?」
——如果阿希爾德光著去,她便只能拉著大黑龍的爪趾跳了!
「請您不要聽從我主的提議,她只是在開玩笑。」
斯特恩失去魔石后,身上的氣勢不再那麼嚇人,現在有了回暖的趨勢,進教室也沒那麼多學生害怕他了。
此刻,站在兩人身側的他適時開口,紅髮男人向魔女建議道,「您可以試試平口式的男士禮服。」
「平口式的男士禮服?」
魔女對這種東西聞所未聞,她連忙把這個重要知識點拿羽毛筆記下來。
而在後面的時間,陸茜又陸陸續續問了蘿比,霍克斯,還有其他一些社團朋友的意見。
大家給出的方向大致相同,都是些常見的男士燕尾服,領帶西服,這些看著優雅端莊,無比貼合王子殿下形象的服飾。
她一一記下,等到了放學還在用心研究,直到班上的同學走得差不多,她才下定了決心。
「因為阿希爾德長得美麗,他不論穿什麼都很美,」魔女看著厚厚的筆記,她自言自語,「我現在也有了些積蓄,不如一件件都買回來讓他試試,這樣的方法才是最合適的。」
……
決定好后,陸茜準備去找應該也下了課的男友商議,就在此刻,走在空蕩的拐角處,忽然,她腳下的影子抖動了一下。
「茜茜,」黑色的嬌小影子慢慢漾出一道高挑的長影,「你不用去其他教室找我,我在這裡。」
「……?!」
穿著賠錢貨洋袍的魔女低頭一看,她的小腿肚正被一雙修長而骨節分明的冰涼大手握住,接著,靠近膝蓋的地方蒙上一片漆黑的深影,是種令人雞皮疙瘩頓起的奇妙感觸。
「阿希爾影?」
魔女不確定地問道。
「嗯,是我。」
對方回答。
那隻影子說著,他逐漸貼上她的小貓,在那裡隔著溫熱的貓褲,輕輕舔了它一下,先將它咬開。
片刻,他又舔了一口,第二口便嘗到了裡面鮮嫩的小貓蚌肉。
「……這裡不行!」
魔女立刻併攏雙腿,用力踩了他一腳。
「還有,你今天一天都沒上課嗎?阿希爾影?」
她將袍子完全遮住對方,坐到牆角跟處,小聲問他。
「我沒上。」
阿希爾影挨了揍,於是他將自己重新藏起來,乖巧地一動不動了。
誰讓今天兩人的課程並不重疊,可他也完全離不開茜茜一分鐘;於是,向來是好好學生的王子殿下便翹了一天的課。
他命令系統陷入沉睡,縮進尾巴,而自己則匿於魔女的影子里,就這麼待了足足一整天。
因為怕被她趕出去,他甚至一聲不吭,像個啞巴似的一動也不動。
「我知道你不會餓,」魔女聞言,她難得無奈地嘆了口氣,「但是人總會口渴呀,你和我說一聲,我給你喂些水也是可以的!」
說著,陸茜就站起來,想去給他弄點水喝。
然後下一秒,她卻被影子絆住,然後整個人陷入了濃密黏稠的深影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