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趙春梅拿著酸菜出去,把酸菜放到菜籃子里,推著車往自家院子里走,邊走邊搖頭嘆氣。

  難怪她還奇怪今年季辰岩的體檢沒安排在三部,非要捨近求遠去東城醫院。

  當時大家在還在傳是不是因為年初三部醫院那件事讓他不滿意了。

  畢竟那個患者是季辰岩的司機,雖然後來那個問題已經查清楚了,手術併發症並不是因為她們醫生操作不當引起的,但作為沒能搶救回他身邊的人,醫院還是有點壓力的。

  當知道他連體檢都換到了東城醫院的時候整個醫院壓力就更大了,連自己的首長都不相信他們了,那這個醫院還能讓人相信嗎?

  所以大家都以為他是不滿醫院出的事故問題,但是現在她覺得根本原因不是這個。

  他有可能是借著體檢去看別的問題去了,聽說今年從京市來了一個非常出名的男科專家在東城醫院坐診。

  趙春梅覺得一定是這樣的,不然地上那一堆藥材沒法解釋,雖然小姜不承認,但是他這雙眼睛在醫院看過多少陪男人來看病的女人,是非常清楚她們羞於承認背後的眼神的。

  「趙姐,你走路都在走神啊,叫你半天了。」

  趙春梅想的正出神,感覺自己肩膀被拍了一下,隨即就聽到熟悉的聲音停下腳步回頭看了一眼。

  「紅英妹子,你今天也沒上班?」

  來人叫吳紅英,是旁邊王團長家的愛人。

  前年兩人才結婚,今年初生了個大胖小子。

  因為她第一次生孩子沒有經驗,趙春梅幫了不少忙,所以兩人在大院里關係也比較近。

  「沒呢,昨晚我家那個小的不舒服哭了一整夜,根本沒辦法睡覺,我請假在家休息一天。」

  吳紅英也是南方人,嬌嬌小小的一個,因為年紀也不大,說話還帶著些嬌氣的感覺。

  不過因為熬了夜,整個人看起來十分憔悴。

  「是要休息一下,反正你們供銷社能替換的人多。」不像她們醫院,真是缺一個都忙的要命,除了正常輪休,請一次假可不容易。

  「趙姐我看你一路都在搖頭嘆氣,是有什麼事嗎?」

  「我沒什麼事。」趙紅梅搖搖頭說:「紅英妹子你見過季首長的愛人嗎?」

  吳紅英點點頭,「在大院門口見過一次,長得可好看了。」

  趙春美笑了一下,說:「長得好看也沒用。」

  「怎麼沒有用啊。」吳紅英想到昨晚看到的場景,拉著趙紅梅小聲說:「趙姐,昨晚我去給我家那個小傢伙拿葯回來,你猜我看到了什麼?」

  「看到了什麼?」趙紅梅推著車的腳步慢了下來,打算認真聽吳紅英的話。

  「我看到季首長抱著他愛人下車,下車后都捨不得放在地上,直接抱回家的,你當時是沒看到跟抱孩子似的,哎呀,你說季首長什麼身份啊,還對他愛人那麼寵著,姜同志命可真好。」

  吳紅英說完全是羨慕,從院子口到家才幾步路啊,坐著汽車回家連腳都捨不得讓她沾地。

  想想自己,除了結婚那會兒丈夫抱過自己一次,從那以後再沒抱過了。

  別說平常抱,連她生病不舒服他都只讓自己多喝水休息。

  一對比別人,吳紅英都快羨慕死了。

  這事趙紅梅早晨就知道了,不過看吳紅英羨慕的樣子,還是忍不住潑了一瓢冷水。

  「命好啥啊,再寵愛有啥用啊,這輩子可能連自己的孩子都不能有一個,你說說季首長啥家庭啊,季家在京市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季首長又有本事,但掙這麼多和姜同志也沒關係。」

  「趙姐啥意思啊?」

  她說的語焉不詳的,吳紅英沒太聽懂,這寵愛和有沒有孩子怎麼又扯上關係了?

  趙春梅朝四周看了看,確認周圍都沒人,才附到吳紅英耳邊把看到季家堆滿了那些葯的事情全部給她說了。

  說完她還不放心的叮囑吳紅英說:「紅英妹子,這事兒你可不能四處說啊,我也就是看咱們倆關係好才給你提一嘴,以後萬一見著小姜同志千萬別提孩子的事。」

  這事她本來不想說的,但她想著大家都是鄰居,時間久了遇見的機會多了,難免會有碰面說話的時候,萬一不小心說了啥,這說者無意聽者有心,她們的丈夫可都在季辰岩手下。

  能不惹別人不快就別惹。

  吳紅英哪裡敢說,抿緊嘴不停的點頭。

  而不放心的姜穗寧把大門開了一條縫,一直盯著離開的趙春梅,當看到她站在遠處和另一個人交頭接耳很久,另一個人又恍然大悟的樣子,她就知道趙春梅人設不倒。

  只是她沒想到這人嘴巴能快成這樣?曹操的速度都沒她嘴巴快吧?

  這件事她覺得有必要提前和季辰岩透個風,不然等哪天他聽到了什麼流言蜚語,絕對又會認為是自己傳播的。

  姜穗寧真是忍不住嘆氣,咋這麼能惹事呢?

  「小姜同志你在看什麼?」劉阿姨出來看姜穗寧扒在門上好一會兒了,要不是看她全須全尾的站著,都要以為她被門挾持了。

  姜穗寧聽到劉阿姨的聲音,又嘆了口氣。

  「小姜同志你這是怎麼了?腳痛了?」

  劉阿姨很難見到姜穗寧萎靡不振的樣子,趕緊上前攙扶著她關切的問道。

  「腳不痛,心痛。」

  「怎麼了?是不是昨天迎著冷風跑了不舒服?」

  「不是,可能是要下雨了。」

  姜穗寧惆悵極了。

  劉阿姨:……

  「下雨怎麼就心痛了?」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有些事攔不住哇,咋就不能心痛了。

  ————

  季辰岩從訓練場回來,陳輝也回來了。

  「安排的怎麼樣?」季辰岩問。

  陳輝幫領導推開了辦公室的門,站在一旁等著領導進去才跟上,「東城公安部那邊許部非常感謝咱們三部抽調人過去配合。」

  他說完頓了一下,看了一眼自己領導。

  季辰岩「唔」了一聲,見他沒下文,抬眼看了一眼,「有什麼話直說。」

  「許部說東城各轄區要增設公安分局,他們現在人手十分缺乏,下轄鄉鎮很多派出所甚至就兩人,問咱們三部能不能抽調人手把下轄鄉鎮都走一遍,這幾年鄉鎮鬧事的漸漸多了起來,容易影響大家生活。」

  季辰岩把鋼筆夾在手指間來迴轉動了幾圈,問:「每年三部不是退伍的時候都會和他們交接嗎?每年他們不是都不缺人嗎?」

  陳輝笑笑,「領導您知道的,人員分過去,工資就得從他們那裡出,跟咱們借調他們什麼都不用出。」

  「算的倒是精。」

  陳輝點頭認同領導的話,繼續問:「那咱們要借調嗎?」

  季辰岩點頭同意了,隨即說:「等明年這邊退役統籌的時候再和他們許部聯繫一下,讓他配備足夠的人員。」

  「領導,他可能不太能同意,每年他們工資預算也不多,人過去發不出錢也是事兒啊。」

  「給他說這部分錢我幫他申請。」

  陳輝抬眸看了一眼自家領導,難怪自從他來東三部之後口碑一向出眾,還真是把人民安全放在第一位的好領導了。

  「好,對了領導,昨天空司那邊梁首長秘書聯繫我了,說是梁首長回京市有事,順道來東城見見您,下午就能到東城。」

  「見我?」

  季辰岩表情遲疑了一下不確定的問。

  陳輝乾笑兩聲,解釋:「劉秘書是這麼給我說的,不過我在電話里聽到了梁首長的聲音,他說來見弟媳婦,他還讓您準備上好酒,聽語氣是責怪您結婚這事兒都沒和他說。」

  季辰岩就知道梁遠培這人怎麼會繞一個圈來東城見自己,果然見他只是借口。

  陳輝見自家領導不說話,也不好猜測領導現在是個什麼想法,心頭隱隱覺得領導可能不太想讓別人見姜同志。

  畢竟梁首長見了,空司那邊就會接二連三的來人,勢必會引起別人的猜測,空司和陸司這邊太過親密總是不好,領導最不喜歡的就是公私不分。

  「不然我讓張賀把姜同志送到她舅舅家住一晚,到時候就說姜同志回娘家了?」

  按照梁首長那個性子,要說回娘家了,肯定會直接上門查看,只要他見不到人自然也就離開了,後頭的人也就不會再來碰釘子了。

  季辰岩聽了陳輝的話,瞥了他一眼,淡淡的道:「不用,你下午回去接一下她,晚上我帶她見見梁遠培。」

  陳輝被領導這一瞥弄的心裡七上八下的,他剛才的話似乎讓領導不高興了。

  難道領導是在覺得他看不起姜同志?

  天地良心啊,他只是按照領導以前的標準做事,根本沒有別的想法。

  但這事也不好解釋,只的忙低了頭說:「好,我下午就去接姜同志。」

  看來以後關於姜同志的事情他還是少自作主張的好。

  「過去的時候提醒她多穿點衣服,晚上回家可能會晚點。」

  「好的,領導。」

  姜穗寧心情不是太美妙,中午吃飯吃的很少,結果到半下午又餓的不行。

  劉阿姨幫她煮了一碗餃子,才剛吃了一口就見陳輝來了。

  今天季辰岩下班這麼早?

  姜穗寧往陳秘書身後看了一眼,並沒有看到季辰岩的身影。

  「陳秘書怎麼過來了?」劉阿姨問。

  陳輝徑直走到了餐廳說:「領導讓我來接姜同志。」

  「咳咳咳……」

  不是吧這麼快季辰岩就知道了?

  姜穗寧想哭,她還想自己先解釋的,這怎麼一下主動權就不在自己身上了。

  劉阿姨看姜穗寧被嗆得紅了了臉,趕緊幫忙順著背說:「慢點呀,又沒人跟你搶。」

  姜穗寧好不容易才喘上氣,戰戰兢兢的問:「接我去哪裡?」

  「晚上領導有個應酬,需要你陪同。」陳輝本來打算說是領導要帶她見一個人,但又怕姜同志問東問西他也不知道該不該說,只能換成應酬了。

  應酬啊,姜穗寧放心了。

  不過卻又開始擔心了,說實話他這種身份的應酬還要帶老婆的應該逼格都不低,不過現在這個年代應該也講究樸素吧?她該打扮成什麼樣呢?

  陳秘書一看就是提不了意見的,劉阿姨也不行,算了她自己斟酌吧。

  反正有後世看電視的經驗,挑了一套中規中矩的衣服,不過她還是有點小心機了的,自己做了簡單的搭配,簡約不簡單,規矩中透著些俏皮,不死板,符合她的年紀和身份。

  陳輝在樓下等姜穗寧,順便和劉阿姨說話。

  等姜穗寧款款下樓的時候,兩人目光皆是一愣。

  陳輝腦海里就一句話,英雄難過美人關,這話沒錯。

  平時姜同志打扮都還挺孩子氣,這乍然這麼打扮,真是好看。

  姜穗寧還以為陳輝會把自己直接送到應酬的地方,結果把她帶到了部里。

  季辰岩見著她的第一句話就是問:「腳還痛嗎?」

  「不痛了。」姜穗寧說著還甩了甩腳,表示真的不痛了。

  季辰岩點點頭想,看來四合院的作用還是很大的,不然她不會讀後感的背面寫滿攢錢買四合院這種話。

  姜穗寧沒應酬過,只看過電視,但都是那種電視劇各種行業大佬那種,她不知道季辰岩這種人的應酬她該說什麼,說實在的她這人話密,她都怕萬一說錯話丟了他的臉。

  所以臨出發前她有些緊張問:「等會兒過去我盡量不說話,需要開口的時候你給我眼神好嗎?」

  季辰岩第一次看她緊張成這個樣子說:「不用在意,想說什麼就說什麼。」

  「那怎麼行?」姜穗寧連連搖頭說:「咱們是夫妻,我的一言一行也是你的面子,要是我說錯話別人肯定會嘲笑你,堂堂三部領導娶了個什麼玩意兒啊。」

  季辰岩被她的話弄的一愣,不過隨即又被她的一句我們是夫妻取悅了,雖然沒有笑,但面色溫和得很,看的出心情不差。

  「沒有人會嘲笑。」不知道她怎麼會有這麼多奇奇怪怪的想法。

  攀比的方向更是奇奇怪怪。

  「就是見見我以前的戰友,大家都是朋友,隨意些。」季辰岩再次安撫她的緊張。

  姜穗寧問:「真朋友?」不是那種塑料友情吧?

  「還有假朋友嗎?」

  「哈哈哈。」姜穗寧傻笑,不敢給他普及塑料友情。

  季辰岩見她不說話了才帶著她出去。

  等到了招待所門口,姜穗寧下意識的照著門口的玻璃整理了一下儀容儀錶,季辰岩安靜的等在一旁,見她覺得滿意了才牽著她的手往裡面走。

  姜穗寧進了招待所跟劉姥姥進大觀園似的,這個年代的招待所是飯店和住宿連在一起的。

  前面一棟樓全部都是住宿的,她們會穿過一條長長的走廊,進過一個大院,後面是一棟兩層樓的飯店。

  不過這是部里的產業,不對外營業。

  別看兩層小樓,一桌吃飯的客人都沒有。

  等她們剛走到院子姜穗寧就看到一個男人大步朝她們走來,他後面還跟著兩個人腳步略慢一些。

  「好小子啊,結婚這麼大的事兒都不說一聲。」男人走上來就往季辰岩肩膀捶了一拳。

  看似凌厲但力道應該不重,畢竟季辰岩身體動都沒動。

  「不說你不也來了嗎?」

  「辰岩哥好久不見。」

  季辰岩話音剛落稍慢一點的兩個男人走上前齊齊開口了。

  「好久不見。」

  姜穗寧從進來,臉上就一直掛著笑,幾人雖然穿著便服,但她隱約感覺他們的身份和季辰岩差不多,所以在沒正式介紹前只是禮貌的沖幾人笑笑。

  她這一笑,幾個大男人倒是十分不自然了,臉上掛著不自然的笑。

  姜穗寧有種自己是不是又犯錯的感覺,心虛的看了一眼季辰岩。

  季辰岩握住她的手輕輕用了點力似是安撫,說:「沒事。」

  「這是弟妹吧?」梁遠培臉上依舊掛著不自然的笑,沒想到季辰岩這新媳婦年紀這麼小。

  還好只是叫弟妹,後面那倆可就慘咯,沖著這小丫頭還得叫嫂子。

  果然等季辰岩給幾人介紹完之後,庄澤興和塗國安臉上的笑更不自然了,不過依舊咬著牙伸出手,叫了一聲:「嫂子好。」

  只是手才剛抬起就注意到季辰岩的目光斂了斂又趕緊把手收回去了。

  姜穗寧不懂他們這個操作,不知道該不該握手,想著自己手還被季辰岩握著,也沒主動伸手,只點頭道:「你們好。」

  姜穗寧現在是明白了,為首的那個叫梁遠培,現在空司的最高指揮官,今年都四十了。

  後面兩個稍微矮一點的叫庄澤興,高一點的叫塗國安,這兩人比季辰岩分別小兩三歲,都在空司。

  他們四人父母都是曾經戰友,最後民族戰爭勝利后都留在了京市。

  梁遠培最先進空司,那個時候空司力量薄弱,所以動員了一起玩著長大的朋友一起進空司。

  不過後來季辰岩轉出了空司,到了東三部。

  簡單的介紹之後幾人就上桌了,菜也陸陸續續的上了。

  不過據姜穗寧觀察他們三人好像有點緊張,那目光就在她和季辰岩身上來迴流轉。

  這搞得她更緊張了,又不知道說什麼,只能維持假笑,臉都快笑僵了。

  看菜上的差不多了,季辰岩說:「吃飯吧,看我也看不飽。」

  梁遠培收回目光朝著旁邊兩人看了一眼,兩人趕緊低頭拿碗筷。

  氣得梁遠培瞪了兩人一眼,復又看向季辰岩問:「辰岩我能問問咱弟妹多大年紀嗎?」

  季辰岩沒出聲,自然的幫著姜穗寧添了一碗湯,放到她跟前,才抬眼掃了幾人一眼,「我聽陳秘書說你們是來看我的?」

  「哈哈哈。」梁遠培打著哈哈,道:「看你和看弟妹不衝突嘛,咱們好歹也是一起長大的情誼,你這結婚我們都不來看看那不是說不過去,誰都像你似的,有了媳婦忘了兄弟。」

  梁遠培很快就找回了主場,還順便控訴了季辰岩一句。

  姜穗寧還以為季辰岩會婉轉解釋一下,沒想到他直接說:「老話不是說了嗎,兄弟不如妻。」大方承認媳婦比兄弟好。

  姜穗寧聽見幾聲筷子掉落的聲音,然後轉頭看季辰岩,他依舊一派清風明月,看姜穗寧看他,也回眸看她。

  不知道怎麼回事,姜穗寧突然紅了臉,忙低頭喝口湯壓壓驚。

  兩人剛才的舉動落到旁邊幾個人眼裡完全就是撒狗糧現場,梁遠培二話不說直接把藏了半天的酒提上來嚷嚷道:「好呀,季辰岩我是沒想到你是這種人,你不記掛兄弟情也別怪我們不留念舊了,今晚這酒你是逃不掉了。」

  想著他絕對不會備酒,索性自己帶了,趁機就全部拿出來了。

  姜穗寧看著梁遠培刷刷拿了三瓶白酒擺上桌,有點擔心的看了季辰岩一眼,這麼喝沒問題嗎?

  季辰岩像是早就料到了一樣,眉頭都沒皺一下。

  姜穗寧以前也是宿醉過的人,知道空腹喝酒難受,趁著他們還在開酒,趕緊幫季辰岩添了湯遞給他,又幫他夾了菜,說:「你先喝點湯,吃點東西墊墊。」

  「謝謝。」季辰岩抬碗喝了兩口湯,也象徵性的吃了點東西。

  男人的酒桌沒有虛禮客套,上來就是直接喝。

  姜穗寧看著他們喝酒那樣都害怕,特別是梁遠培,仗著年紀最大,看季辰岩喝一杯第二杯就立刻續上。

  大有一種今天必須把季辰岩放倒的感覺。

  季辰岩也沒拒絕,本來一開始感覺大家都還有點怕他,喝了幾杯酒之後看他脾氣依舊溫和,大家似乎放開膽子了,說兩句話就要喊喝酒。

  梁遠培再一次起身給季辰岩添滿的時候,給姜穗寧倒了一杯,「說起來今天算是我們第一次見弟妹,弟妹怎麼著也要喝一杯吧。」

  姜穗寧其實不害怕喝酒的,以前她們經常擼串喝酒,不過是啤酒,白酒她還沒喝過。

  季辰岩聽了梁遠培的話,平展的眉頭突然皺了起來,聲音冷冷的道:「你們不要欺負她年紀小,我陪你們喝。」

  冷淡的聲音讓原本還算活躍的氣氛靜了靜,梁遠培說:「行啊,你要替弟妹喝就喝三杯,弟妹喝就喝一杯。」

  姜穗寧這一聽壓力不是給自己了嗎?他們再這麼灌下去季辰岩根本吃不消啊。

  立刻起身端起酒杯,說了幾句客套話,仰頭喝了一杯。

  嘶,真辣。

  大家也就意思一下,看著季辰岩那眼神也沒繼續讓姜穗寧喝了。

  喝到後面大家倒是趨於平靜,不怎麼勸酒了,開始回憶過往。

  老男人的酒桌文化。

  不過梁遠培回憶得最多,庄澤興和塗國安偶爾附和兩句。

  季辰岩基本不說話,情緒淡淡的。

  不過姜穗寧看他眼眶發紅,估計是有點醉了,但依舊儘力克制著不說話。

  「辰岩,今年你和文申的事情鬧得整個京市都知道了啊,別說京市我們空司那邊都有所耳聞,說起來咱們五個以前也是好兄弟啊,怎麼就鬧成現在這樣呢?」

  梁遠培果然年紀大了,回憶起往事來不眠不休。

  塗國安看了季辰岩一眼,又看了一眼姜穗寧,生怕他們這個大哥說出些不合適的話,忙岔開話題說:「遠培哥,今天不講那些不開心的事情。」

  姜穗寧已經吃飽了,吃飽喝足就喜歡聽八卦,梁遠培口裡的文申就是蔡文申吧?他竟然和季辰岩以前是好兄弟。

  為什麼現在鬧成這樣?

  蔡文申的妻子是馮瑜,是季子書的姨媽,和季辰岩前妻是姐妹,算起來他和蔡文申是連襟關係。

  兩人又是好朋友,怎麼就鬧成現在這個樣子呢?

  難不成有什麼愛恨情仇的往事?電視劇總這麼演。

  姜穗寧瞬間來勁兒了,忙坐起了身體,想聽聽看季辰岩怎麼說。

  結果等了半天季辰岩都不說話,好奇的朝他看一眼,結果頭才剛轉過去就看季辰岩目光一直在自己身上。

  不知道看了多久。

  啊這……

  又被抓包了。

  姜穗寧想趕緊轉開頭,沒想到季辰岩抬手捏住了她的耳朵。

  她還以為他要擰自己耳朵,嚇得不敢動,呆愣愣的看著他,不會這麼不給面子吧?嗚嗚嗚當著這麼多人她也要面子的好吧。

  結果他只是輕輕捏了捏她的耳垂就把手放下了。

  放手的時候還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她,不過只一眼,便把目光收回去了。

  耳尖溫度傳來,她又臉紅了,這人今天幹嘛啊。

  結果一走神就沒聽注意季辰岩說了什麼,當她回過神的時候季辰岩已經抿著嘴不說話了。

  桌子上突然就安靜了下來,四個男人不約而同的舉杯喝了一杯,這一話題算是揭過去了。

  姜穗寧心中嘆氣,啥話是她不能聽的呢?好奇。

  最後大家都喝的暈暈乎乎,特別是梁遠辰,嘴裡都沒一句完整話了。

  狀態最好的就是季辰岩,除了眼眶發紅,好像變化不大,走路也還端正。

  陳秘書這時候來了,估計要安排遠道而來的幾人去休息,所以大家也沒耽誤,說了幾句話就紛紛起身了。

  陳秘書扶著東倒西歪的梁遠培,另外兩個相互扶著。

  姜穗寧則扶著季辰岩,其實說是扶著,她也沒用力,只是虛虛挽住他的手臂。

  走出餐廳,到了院子里冷風一吹,酒勁兒似乎一下就上頭了。

  季辰岩微微晃了一下身體,隨即就站穩了。

  倒是梁遠培踉蹌得厲害,要不是陳秘書扶著估計都倒地上了,而且嘴裡開始罵罵咧咧:「季……辰岩,你真禽獸啊……當初是誰大言不慚說這輩子不結婚了……轉頭就娶個十八歲的小姑娘……你怎麼下的去手的。」

  「虧我還替你擔心……」不結婚以後老了孤單一個人可咋辦。

  好傢夥結果一來別人找了個那麼小的,給他養老送終都夠了。

  梁遠培越想越生氣,為了這個兄弟他可是沒少操心,結果別人不但結婚了,還說出兄弟不如妻這種話,傷心啊。

  陳秘書一聽這話趕緊伸手去捂他的嘴,然後不由分說拽著醉的糊塗的人往前面住宿樓走。

  姜穗寧看了一眼季辰岩,倒是四平八穩的,似乎沒受醉話的影響,淡淡道:「回家吧,張秘書的車在外頭。」

  男人的聲音因為喝了酒伴隨著沙沙的啞意,在寂靜的夜晚顯得十分蠱惑。

  姜穗寧覺得耳朵發癢,偏頭在他的手臂上蹭了蹭。

  季辰岩側頭看了一眼,反手握住她的手牽著她往外走。

  回到家季子書已經睡覺了,劉阿姨還在收拾家裡。

  看見兩人回來,帶進來一股強烈的酒味,「季同志,小姜同志回來了,我先去給你們泡兩杯蜂蜜水吧。」

  姜穗寧先把季辰岩扶到沙發上靠著,才跟著劉阿姨進廚房說:「劉阿姨泡一杯就可以了,我沒喝酒。」

  劉阿姨「誒」了一聲開始從柜子里拿蜂蜜。

  姜穗寧想到自己還有兩間衣服晾在外門晾衣房,還有自己貼身衣服,所以沒讓劉阿姨幫自己收進來,「劉阿姨,你把蜂蜜水兌好端給季首長一下,我出去收一下我的衣服。」

  「行,你去吧,出去前記得開燈。」這個事情劉阿姨沒搶著做,她知道小姜同志的貼身衣物不喜歡別人碰,從來沒動過她的。

  「姜同志。」

  姜穗寧出去還在找牆壁上的開關,突然身邊出現一團黑黢黢的東西,嚇得一個哆嗦。

  「趙同志?」借著大門口半開門縫透出來的光,她看清了來人是早晨才來過的趙春梅。

  見姜穗寧認出自己,趙春梅趕緊把頭上的頭巾摘下,「是我是我。」

  姜穗寧看著趙春梅這個打扮,跟地下黨似的,疑惑的問:「趙同志你這是幹什麼去?」

  「我來找你的,姜同志。」

  姜穗寧:……

  她倆沒熟成要半夜來找的程度吧?而且兩人一口一個同志的,搞得真跟地下黨接頭一樣了。

  「你有什麼事情嗎?」

  趙春梅沒多說,趕緊從衣服荷包里掏出一個一個布包說:「姜同志我也是醫生,今天你那些藥材我看了一下,更多是作為食療輔助作用,效果不明顯,我這裡有一個效果比較好的,我特意去三部中醫院那邊拿的,你拿去用。」

  她回去想了很久,倒不是她巴結首長愛人,實在是她是個醫生,看著別人盲目的找不到方法治療,其實她很著急的。

  所以想著索性好人做到底,正好以前就跟著家裡學過中醫,後來說西醫比較受歡迎,大學才選擇了學西醫。

  反正這兩方面她都懂。

  姜穗寧看著趙春梅塞給自己的東西,直接石化,這人不僅嘴快熱情人設也不倒啊。

  不過她立刻把葯塞還回去了,說:「趙同志你誤會了,那些葯我真的是要給我舅媽送過去的。」

  「姜同志,我知道你年紀輕,臉皮薄,但我是醫生,你相信大姐,這事兒大姐也不會和別人說的。」

  呵,你看我信不信,姜穗寧想說你早晨出門就逮著一個人說了,別以為我不知道。

  呸,她在想什麼呢,趕緊解釋才是正事,她今天要把這玩意兒拿回家才是徹底說不清楚了。

  「趙大姐,你聽我說,你真的誤會了,我舅媽是東城醫院的醫生,我外公以前也是南城中醫院的醫生,這些葯啊是我要送去我舅舅家的,真不是我們家用的。」

  姜穗寧真是恨得叫趙春梅親姐了,她咋能熱情成這樣呢?

  「真的?」趙春梅還是將信將疑,甚至還拿出了醫生的態度說:「小姜妹子,不是大姐話多啊,咱們女人嫁人也不圖那些虛的,要不要孩子自己選擇,但幸福還是要自己追求的,知道吧。」

  這……這是淳樸的七十年代的人該說的話?

  姜穗寧真是怕了這個趙春梅了,索性一咬牙說:「趙大姐你相信我,我們家老季真的沒問題,他很厲害的,非常厲害!!」

  淦,怎麼一個個這麼關心她們的私生活啊,偏偏他們還比自己都會腦補,真是無語她媽給無語開門,無語到家了。

  趙春梅見她一臉堅定,也只能把葯收回來了,說:「成,既然小姜妹子這麼說我也不耽誤你了,反正大姐就在三部醫院上班,你要有啥想諮詢的都可以來找我,我中醫西醫都行。」

  姜穗寧望著趙春梅離開,像看騙子似的,真的,她那熱切的模樣真的像後世天橋腳底給你塞小卡片的黑診所。

  看著趙春梅走遠,姜穗寧終於鬆口氣,想著轉身去找晾衣房的開關。

  結果一轉身就看季辰岩站在開了一半的門後面,似笑非笑的盯著自己。

  姜穗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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