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第 113 章
江嚶嚶手裡還把玩著他腰間的衣帶,靜靜靠在他肩胛上。溫熱修長的指尖拂過她額間碎發,她清晰的感受到他話里未盡的鄭重珍視之意,為了那個位置他可以付出一切,但是有些東西就是不能失去。
心中忍不住五味成雜,哪個反派能像他這樣的,還有沒有一點心狠手辣的樣子了。
江嚶嚶想起了書里關於李燃的一些往事,有很多次李恆都能被他陷害成功,但是只要涉及到了貴妃或是會傷了太傅他都及時收手了。
對於李燃來說,李恆的命還不值得用那些東西來換,一次不成還可以有下次,但是有些東西失去了就再也不會回來了。
若是在書里,他未曾與太傅決裂,寧貴妃也不曾薨逝的話,他應該也不會走到那最後一步。
可是書里的那個皇子妃江氏呢,江嚶嚶突然意識到了什麼,李恆會放過她,當真是因為需要一個弱女子彰顯他的仁德嗎?
李燃清晰的聲音,在她頭頂上方響起,清磁低緩,夾雜著複雜的情緒:「所以不管如何,嚶嚶都絕不能將自己置於險境。」
「夫君這般說,是早已經打定主意,想讓我做寡婦嗎?」江嚶嚶忍不住憤憤抬眸。
李燃語塞。
江嚶嚶毫不猶豫起身離開,外面有些寒涼,她走之前還沒忘將架子上的他的外袍拿走披在身上。
李燃:……
倒是不會虧著自己。
曹欒一直在門外恭候著,見到皇子妃不怎麼高興的出來,趕緊恭敬的迎了上去問安。然而皇子妃隨意只是看了他一眼,就頭也不回的走了。
皇子妃走後,曹欒趕緊恭敬的進入了寢房裡。漆黑夜色寂靜,暖橙色的燭光隱隱綽綽,青色紗幔曳地,殿下身影隱沒在帳中,看不清神色。
「殿下,陛下旨意讓您明早便進宮。」
這是意料之中的事,李燃沒感到意外,問道:「鄒臨回來了?」
曹欒恭敬的道了一聲是,接著又道:「鄒先生見天色已晚,想著殿下不會再見他,便先回去了。鄒先生還說,請殿下放心,事情已辦妥當。」
李燃嗯了聲,讓他備了熱水來,就退下吧。
曹欒應是,剛要恭敬離開,誰知殿下又突然開口道:「若皇子妃離府,派人保護妥當。」
按照嚶嚶的性子,這樣的距離一定不會乖乖帶護衛。
曹欒愣了一下,恭敬應是。
天光將將拂曉,燦爛明媚的暖陽照亮天際。江峙文剛下朝回府,仆婢就趕緊上前稟告皇子妃回來了。
江峙文身上還穿著緋紅的朝服,本來要回屬衙的,但是要回來取些東西便轉了個道,想不到回來就聽到這樣的驚喜,還有些反應不過來。仔細問了才知道二殿下沒來,只有皇子妃回來了。
這二殿下受傷未愈,她不在府中照顧,怎麼還一個人回來了。
江峙文強壓下心中不滿,將仆婢揮退了,就大步去了女兒從前的院子。院子地勢有些偏僻,但是這一路的景色在江嚶嚶成婚後都是精心打造過的,生怕二殿下哪日瞧見會覺得他們苛待嚶嚶。
小徑幽長,越往裡走就越有種清幽嫻靜的感覺。往日這邊是見不到人的,但是今日這走來,一路上就能碰到七八個婢女向江峙文行禮,還有陌生面孔的婢女,不用想都知道是江嚶嚶弄出來的,江峙文頓時覺得呼吸都有些不正常了。
原本有些空曠的院子此時已然都滿滿當當了起來,小閣樓廊外,憑欄可見一片不小的荷花池,光禿禿的湖面涼風吹皺滿池清波。
迴廊上擺著棋桌和蒲團,江嚶嚶坐在一側漫不經心的捻著手裡的如玉的白子,像是思索著該如何落子。
江瑞正
襟危坐坐在對側,臉上掛著僵硬的假笑,他怎麼也想不到這魔頭成婚了還能這樣陰魂不散,他在家躲得好好的,本來打定主意什麼事都不插手了,想不到還能被找上門來。
「聽說,爹爹動用關係將你調到禮部了?」江嚶嚶以前是不會下棋的,之前在宮裡貴妃手把手教了些日子,也算是研究了沒多久,一般人下不過,但是找江瑞這樣的菜雞練練手還是可以的。
江瑞沒想到江嚶嚶還對他這樣關心,一時間臉上的笑比哭都還難看:「伯父身邊本就缺人手,這才想將我調任過去使喚,到底是自家人用起來也放心些。」
他官職本就不高,調任也不是什麼大動靜,除了身邊關係最近的人,其他知道的也沒幾個。但是想不到江嚶嚶竟然這樣快就知道了,一時間心底湧上無限猜測,越想越覺得不好了,江嚶嚶回來不會就是為了這件事吧。
之前因為和張家的婚事被江嚶嚶攪黃了,在上官面前就一直沒有什麼好臉,好不容易被調到了個舒適的窩,可不能再出什麼意外了。
江嚶嚶抬眸仔細審視著他,將江瑞瞧得毛骨悚然,整個人都不自在了起來。然而江嚶嚶卻是收回了視線,在棋盤上落下了一字,讓江瑞快下。
按照書里,江瑞本就對元雅容有情,哪怕元雅容壓根都不知道他是誰,他也一直將人默默揣在心底,很有自知之明的知道自己就是癩/□□惦記著天鵝肉,只想著遠遠的看著就好。
但是愛而不得就會越來越情深,到後面江瑞為了元雅容連江家都不要了,已死成全主角。
但是這一世因為江嚶嚶橫插一腳的干擾,好像哪裡不一樣了,江瑞好像對元雅容也沒有那樣深情了。許是江嚶嚶一直用元雅容威脅他的事情,命都保不住了,哪還有心思想入非非。
看到對坐趕緊落子的江瑞,江嚶嚶對他這一改變還是滿意的,雖然依舊不像人,但是應該不會敢壞她事。
「既然是爹爹安排的,阿兄就好好留在工部好好乾。」江嚶嚶瞧見他明顯的鬆了口氣的樣子,慢悠悠的道,「聽說是個閑職,剛好這些日子溫檀妹妹也要定親了,準備這些日子一道去西城的莊子上小住些日子,踏踏青,也好散散心。若是阿兄無事的時候,也記得來陪陪妹妹。」
江瑞忙擦著汗應承著:「這是自然,這是自然。」
終於江嚶嚶落在最後一子,心情還不錯的樣子,輕啊了一聲道:「瞧著也不必下了,阿兄你輸了啊。」
江瑞敢緊奉承道:「這點本事,當然及不上皇子妃。」
下了這樣久,他愣是一個子都沒敢贏。
就在這時候,外間扶姞恭敬的道:「皇子妃,江尚書來了。」
來的到正是時候江嚶嚶懶散的抬眸:「讓他進來吧。」
江瑞頓覺坐立難安,趕緊告辭,江嚶嚶也沒留他。
很快,江峙文進來了,一進來就看到江嚶嚶坐在欄杆邊的矮桌旁喝著茶,旁邊猊獸香爐中清幽的瑞腦香裊裊。
看到江峙文來了,江嚶嚶悠悠笑語:「爹爹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
江峙文忍著心中的怒氣,大步上前耐著性子問她:「聽聞二殿下受了傷,嚶嚶現在回來做什麼,外面人聽了要怎麼說。」
屋中沒有侍女侍奉,江嚶嚶抬眸看他,慢悠悠的招手,讓他過來些坐,然後一邊將手裡的茶盞推到他面前。
江峙文一眼就認出來,那是他平時里都喝不到的御賜貢茶,然而江嚶嚶根本沒什麼品茗的意思,在她這就是普通飲用的茶,可見平日里是糟蹋了多少好東西。
但是這些他卻是沒有說話的餘地的,若是旁的女兒這般,他還會教導兩句,免得女兒太能敗家,女婿心有不滿,然而他要是敢對嚶嚶說兩句什麼,明日怕是都要被二殿下算到自己頭上。
「你要如何解釋。」江峙文一撩衣擺端坐下,整理好衣裳,耐著性子。
江嚶嚶將很久之前李燃給的玉牌隨意擱在桌上,好整以暇的揚唇問他:「爹爹如今在也夫君帳下,不能不認識這個吧。」
江峙文看著熟悉又有些陌生的玉牌,眼睛瞬間瞪大,指尖都有些微微顫抖。他當然認得了,這個玉牌的意義就在於它可以隨意調遣二殿下帳下的任何人。
二殿下怎麼能把這個東西就這樣給嚶嚶!!
那種複雜的感情,江峙文有些難以言說,說直白一些就是痛心疾首。
他雖是個不怎麼著調的,但是也知道自家命運與二殿下是在同一條船上的。他自是希望二殿下英明決斷一些,最後奪得大位。
怎麼著也不該把玉牌給嚶嚶!
若是江峙文知道,這局牌是在兩人成婚不久后,江嚶嚶就拿到手的,怕是要更心梗。
然而江嚶嚶卻並不能理解他複雜的心情,含著笑看著他:「所以啊,嚶嚶現在有些事情要問一問爹爹,爹爹可要好好說與我聽。」
「你想知道什麼?」江峙文深吸了一口氣,覺得要靠二殿下克制這孽女是靠不住了,現如今還有誰能拿捏住她?
「也沒有別的,就是想知道,元家那個如今如何了?」江嚶嚶捏著手中的白玉茶盞,茶水溫度適宜,熱氣氤氳恰到好處。
元家那個,元家還有哪個……
元文石,三日前已經病死獄中,但是此事知道的人不多,行不上下將消息瞞得死死的,丁點也沒泄露出去。
事情都是二殿下在處理,元家其他人,包括太子都不知分毫。
可是這件事情與嚶嚶有什麼關係,嚶嚶又怎麼會問起這個。
江峙文神色微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