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遠處的婢女皆垂著首忍不住偷笑,曹欒趕緊揮了揮拂塵讓人都退下,一邊拿眼睛覷著那邊鬧著的兩人。
誰見過殿下這幅模樣,外面那些人瞧見,眼睛怕是得驚得摳出來。
江嚶嚶被他攬著腰半禁錮在懷裡,一雙杏眼含著悲戚,有些朦朧的瞪著他,一邊掙扎拍打的,菱唇微啟一個字一個字往外蹦,彷彿被始亂終棄的怨女一般。
「我在家等你這樣久,你竟然在外面與人私會,你對得起我嗎!」
李燃攥住嚶嚶在他胸前拍打的手腕,趕緊好聲解釋:「哪有什麼小娘子,嚶嚶是瞧見什麼了?」
就方才嚶嚶變臉的瞬間,李燃就已經將從今早出門到現在的全過程都想了個遍,然後記憶就停留在離開嵇家前被人揮過來的那一抹香粉味。
他整個人都不好了,恨不能將嵇家那幾個弄死的心都有了。
「你還狡辯,你身上的香粉味道是哪家的?這味道可不常見,想來人家為了見你可是廢了好些心思!」江嚶嚶控訴質問著,手上卻沒留情,用力掙了一下,奈何這人捏得太緊,沒能掙脫開,頓時漆黑杏眼惱怒瞪他。
隨著香粉浮動過來的還有一絲極為淡的酒氣,應當是已經過了很久了,下午的時候散掉了。
雖然並不覺得這人敢做什麼事,但是鬧還是要鬧的,自己的東西怎麼能沾染旁人的氣息。
況且今早她喝苦藥的時候就想鬧了,都怪他!
看著這壞東西百口莫辯的樣子,江嚶嚶勉強心裡舒心了些,但是當然不能這樣簡單放過他。
在外面的時候,李燃慣會用各種話術,言談微中,輕描淡寫的便將人壓得說不出話來。但是到了嚶嚶面前,那滿腹言語便彷彿倒不出來的似的,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
「嚶嚶,並非你想的那樣……」
「我不聽我不聽!」江嚶嚶掙著手腕,睜大眼睛控訴,「你竟然還勒我,手腕都要叫你擰斷了!」
她皮膚嫩,向來是輕輕用力就能留下消不掉的紅痕。李燃是隔著衣袖攥著她手腕的,隔著的衣料也不薄,按說是不會疼的,但是瞧見嚶嚶吃痛的模樣,他下意識便撒了手。
然而下一刻,這人痛色就收斂了起來,張牙舞爪又理直氣壯的。
江嚶嚶十分舒爽的轉身一甩袖子就走:「既然夫君已經厭煩我了,今晚就去書房歇著吧!」
這下是真哄不好了,李燃察覺了身後看熱鬧的視線,頓時定定的回頭看去。
曹欒趕緊避開殿下視線,挪著碎步退開了些,一邊扭頭佯做無事般望著天上。
李燃一揮袖子,便大步跟上了江嚶嚶,一邊好生解釋著。
然而面對他的只有吱呀一聲關上的花梨木花折門。
李燃:「……」
廂房裡點了熏香,裡間靠著池塘的窗戶大開著,徐徐涼風灌進來吹散了沉悶的檀香味。
江嚶嚶悠悠閑閑的趴在軟枕上,看著話本子,腳上套著白襪子在身後愜意的晃了晃,心情甚好。
李燃這壞東西,天天晚上撩撥她,避子湯苦死了。
晚間的暮風帶起了些涼意,李燃看著緊閉的房門,又抬眸望了一眼已經暗下來的天色,天邊霧霾的灰藍色點綴著幾顆零落的星星。
漆黑的眸中閃過了些懊惱,還欲再扣門,然而門后之人好像鐵了心一般的賭著氣。
這時候有內侍匆匆過來,將一道密函遞給了曹欒,曹欒趕緊上前道:「皇子妃正在氣頭上,殿下還是晚些再來吧。」
他趕緊將手中密函遞上。
李燃蹙眉接了過去,三兩下拆開,視線剛掃過信紙上兩行字,眉眼邊落了下來,唇角涼薄的翹了翹,帶著森寒冷戾,嗤笑道:「這孩子
來的到正是時候,想必也可以去的是時候。」
自那日在圍獵之後,鄭阿芙事情沒辦成,雖未被懷疑,但是還是被太子強硬安置在了宮外。
鄭阿芙這一步棋子,李燃當時並未急著揭開,等的便是如今這個時候。
在陛下與太子隔閡最深的時候,將太子私藏鄭氏罪女之事挑出來,三方動蕩之下,看他如何能安穩。
一瞬間,李燃雋秀的眉眼便盡顯涼薄之意,眼底漆黑如墨生動至極。
白皙修長的指節將信紙重新折好,他抬眸看向了曹欒,微微蹙眉道,「你就留在此處候著,皇子妃什麼時候出來,你便什麼時候與他再解釋。」
曹欒手裡還提著原本要送給皇子妃的幾個錦盒,聞言瞬間瞪目,覺得手裡的東西都燙手起來。
然而殿下卻沒給他迴旋的餘地,一揮衣袖便大步走了,曹欒只好恭敬的在背後應是。
元家大廈將傾,倒是沒必要多留下一個皇嗣。
「殿下當真要如此?」鄒臨沉吟片刻,道,「不過就是一個尚未出世的孩子,還不值得咱們如此費心。即便是出生便冊封世子,被陛下帶在身側又如何?」
如今重要的是,如何扳倒元家,坐實元文石的罪名。
透過窗外可瞧見徹底暗下來的天色,門外廊下點著的兩盞風燈微微搖曳著。
一襲玄色麒麟袍的李燃立在敞開的雕花窗前,蕭索的冷風吹起他額間的碎發,露出漆黑陰冷的眸子。
他筆直修長的指節叩著窗欞,語氣平淡無波:「不想看見那個孩子出世的人何其多,咱們也不過只是推撥助瀾罷了。」
極其清晰的聲音傳入人耳中,他轉眸看向了武炎:「元文石手下的那些人如何了?」
武炎上前一步,恭敬的道:「接觸那批軍械的工匠,一共三百二十二人。禁軍現已遵從聖命,全部拿下。元文石自己身在獄中,還想極力保下那些人,可惜了,陛下眼裡向來容不得沙子,不管最後審出來結果如何,這些人丟失軍械,必然是活不成的。」
李燃漆黑眸底閃過一絲冷戾殘忍之色,轉過身來看向兩人,聲音低沉:「東宮那邊繼續讓人盯著,若有消息,立刻來報!」
他等這一天,等的著實太久了。
武炎抬臂,恭敬應是。
後院廊下一排排風燈燃著橙色的暖光,如天幕零星星光將漆黑的園中點亮。
陳老大夫背著個藥箱,匆匆的往後院趕去,迎面就撞上了闊步過來的二殿下。
二殿下一襲玄色麒麟紋寬袍,身影幾乎已隱沒在了這黑夜裡,等到走近了些陳老大夫才看見眼前漆黑的輪廓,趕緊恭敬行禮。
李燃瞧見他要往後院而去,便停下了腳步,眉間微蹙,漆黑視線落在他的頭頂上,沉聲:「可是皇子妃怎麼了,是有哪裡不適?」
陳老大夫趕緊搖頭,望著二殿下的面容上,閃過一絲猶疑之色,恭敬抬手道:「今晨皇子妃才用過葯,屬下只是想到些事宜還未曾提醒皇子妃,於是便過來了。」
葯?
李燃皺眉:「好端端的,喝的是什麼葯!為何不早說?」
陳老大夫看著殿下的模樣,突然心下一驚,才知道原來殿下是不知此事的。
身上的眸光似是壓了千鈞重,陳老大夫心下哆嗦著,還是將事情原委一字不漏的道了出來。就連皇子妃的每一句話,每一個表情都沒有錯過。
那葯是葯童熬好之後,親自給皇子妃送過去的,在說到那葯汁極苦,皇子妃喝一口就吐了,卻還是讓葯童重新熬了一碗來,一滴不落的喝完了的時候,空氣一下更為靜謐了。
他哆嗦了一下,彷彿聽到了一聲淹沒在涼風中的極低的嗤笑聲。
嚇得陳老大夫趕緊彎腰,恭
敬請罪。
廊下的風彷彿變得更大了,將懸挂著的風箏吹得七零八落,將人的影子也不斷拉長。
陳老大夫依舊保持著恭敬行禮的姿勢,卻許久沒有聽到聲響,抬眸再看去的時候,那道玄色的身影已經行遠了,隱沒在了無邊的黑暗裡。
窗下掛著的銅風鈴清脆作響,垂下的紅色絲絛在風裡凌亂的打著架。
江嚶嚶沐了浴回來,身上著著白色寢衣,外面披著一層厚厚的狐裘,白嫩的玉足踩著木屐,趾頭腳踝都因在霧氣熏染下泛著瀲灧的紅。
被衾已經被扶姞熏好了,柔軟中泛著一股舒緩的馨香。
風從窗戶處灌了進來,帶起的涼意叫江嚶嚶微微打了個寒噤,婢子全都被她遣出去了,這會兒只好自己踢了鞋子,踩在厚厚的軟毯上走過去,將窗戶合上。
寒風被擋在了窗外,江嚶嚶滿意的拍了拍手,卻下意識的看向了門外的方向。
沒有動靜,心下還是有些不高興。她讓他睡書房,他還真就不爭取一下了,雖然她也不會同意他回來睡。
罷了,管他來不來,反正今晚的床是要她一個人獨享了。
江嚶嚶慢吞吞的從軟榻的柜子上拿回了沒看完的話本,然後將身上的狐裘隨意的掛在了屏風上,滿意的鑽進了被窩。
溫暖柔軟的被衾一下子將她包圍住,她舒服的調整了個姿勢,靠在了軟枕上,打開了話本子繼續看。
門外似是傳來了腳步聲,江嚶嚶將敞開的書摁在了胸前,揚眉翹首聽著動靜。
不多時,青蕪的聲音自門外響起,帶著那股子熟悉的殷切:「皇子妃,今夜天氣又涼了些,晚些怕是要下雨,婢子進來給您換個厚些被子吧。」
江嚶嚶頓時皺了眉頭,聲音敷衍:「不必,若是無事莫要擾我!」
青蕪應著是,失落的退下了。外面又重新回歸一片寂靜,江嚶嚶覺得手裡的話,本子突然都沒了什麼意思,竟然打起了瞌睡來,索性直接將手裡的畫本子蓋在了臉上,擋住了帳子外的燈光。
廂房門透著溫暖的燈光,在這寂靜的黑夜中有著致命的吸引力,黢黑的夜色像是能吞噬人的野獸,飛蛾背對著黑暗圍繞在窗邊撲騰著翅膀,也想飛進去一頭撞進這烈焰里。
頎長的黑色身影在門外站了良久,向來冷戾的眼底出現了靜默又有些迷茫之色。
他沒有動,白皙修長的指節隱藏在玄黑色的寬袖下,微微蜷縮著。
曹欒出現在了身後,恭敬又有些試探道:「奴瞧著皇子妃已經不生氣了,傍晚間的時候還在與奴婢們說著笑,東西也都叫青蕪收下了。殿下現在去,皇子妃定是高興的。」
李燃垂了眸,掩下眼底的一片暗色,道:「你先退下吧。」
曹欒敏銳地察覺到殿下的不對勁,廊下的風燈映著地暖光照在殿下雋秀清晰的面容上,搖搖晃晃,有些明暗不定。
縱然殿下沒有表露出來,但是曹欒這麼些年一直跟在殿下身邊,又怎會看不出來?粗略望去好似和往日沒什麼不同,但是透出來的那股子寒涼之意幾乎要將人淹沒。
上一次曹欒見到殿下露出這副神色,還是在多年前宮裡。
曹欒沒有動,恭敬的喚了一聲:「殿下若有何吩咐,老奴隨時在。」
風燈下的那道身影轉過身來,那照在身上微明的光影漸漸退去,整個人背光而站,一襲寬大玄色衣袍彷彿就天生該隱沒在這片黑暗裡。
他走了下台階來,抬眸瞧了一眼天際。那一輪明月被攏在漆黑雲霧裡,天邊只透著幾顆零星。
「殿下?」曹欒敏銳地察覺到殿下今夜如此,定是與皇子妃有關。
他想起來下午還在沒心沒肺的鬧著的皇子妃,心裡突然湧上了些無盡
的擔憂。
但是他又覺得,殿下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傷害皇子妃的。
「無是,只是想起了些往事。」
在聽到陳府醫所言的那一刻,渾身的冷意幾乎要將他吞沒了,那時候他便想不管不顧,詢問嚶嚶到底為何。
然而站在廂房門前的時候,看著透過門瑩潤泛著暖橙色光芒的的燈火,他突然就清醒了,想起了好些事情。
幼時在宮中時候,太學里除去一些宗室子弟,還有一些世家挑上來的貴族郎君。
這些貴族郎君也是作為皇子陪讀而來的,這些貴族子弟家中在朝堂勢力分佈各有不同,有一些是敵對關係,更有對太子偏見過剩的。
分明剛相識之時,還有人對太子陽奉陰違,面前恭順背後譏諷。因為那陣子鄭家傾塌,李恆勢力幾乎滑到了低谷。
太學之中那些人便不約而同的迴避太子,選擇親近李燃。那一段時日,是李燃最盛的時候,擁躉眾多,幾乎所有人都對李恆敬而遠之。
但是不過短短兩個月下來,形勢便發生了極大的轉折。哪怕這些人礙於鄭家,不敢明著與李恆示好,但是卻紛紛在背後對李恆有極大的改觀。
李恆在哪,哪裡就是人心所向。
就連那些宗室子弟們,也皆無不向著李恆,他們說李恆仁德心性寬厚,待人親善有禮,從不拘於禮節。
還有學監老師們,皆對李恆讚賞有加。
若說這些還能說是被蠱惑,可是就連宣和長公主李環,也是對李恆更為喜歡一些。
後來年紀增長,京中女眷只要是知道的,無有不對李恆傾心的。
他費盡心思拉攏官員,許諾其好處。然而卻抵不上李恆出現,只要李恆出現,不過多久便可得到消息,那些人必然已經轉投入李恆門下。
李恆彷彿天生就有這等蠱惑人心的能力,就連李燃帳下那些真心以待的隨侍,在東宮呆久了都有背叛的風險。
還有曾經,李燃那樣喜歡的一匹小馬駒,哪怕餵養過很多回,一轉身見了李恆便天生的親近其。
他耳邊又彷彿回蕩起了昨日少女的聲音,有些含糊,像是夢中囈語一般,帶著粘稠的味道:「你又被欺負了嗎?」
「你退下吧,無事莫要過來。」
曹欒看著殿下深蹙的眉心,知道自己再待下去便不合適了,趕緊躬身應是,退下了。
廂房帷幔曳地,牆角廊柱邊仙鶴立燈閃著暖橘色的光芒,將剪影印在了屏風后。
躺在床上的少女已經沉沉的睡了過去,手裡的話本子還蓋在臉上,她睡得極沉,房間里里瀰漫著輕輕淺淺的呼吸聲。
她身上穿著白色的寢衣,一隻手還拎在書上,綢緞般的袖子滑下了去,露皓白的腕骨。
李燃推門進來步子輕淺的繞過屏風,看見的就是這一幕。
他一瞬眸色變得極為複雜,步子輕淺的來到床邊,輕緩地吐了一口氣,小心的將她臉上的話本子拿開放到了一邊的柜子上。
然後拿起她皓白的手腕,將袖子小心的放了下來,給她塞進了溫暖的被窩裡。
江嚶嚶向來睡眠極淺,李燃剛一動她就醒了,眼底還有些未清醒的迷茫,朦朦朧朧的看見李燃就蹲在床前,下意識的就打了個哈欠,然後將剛剛被他掖進被子里的手抽了出來,攬住了他的脖頸。
「你怎麼才回來!我等了你好久!」
李燃愣了一下,複雜的看著她。剛才他在冷風裡站了許久,身上還是冰涼的。
江嚶嚶剛貼過去的時候,就被這冰涼的寒意侵襲了,瞬間便清醒了,下意識的睜大眼睛看著他,思緒漸漸回籠。
頓時露出見鬼的神色,氣憤的推開他:「我都睡著了,不是讓夫君睡書房嗎!」
李燃攥著她的手腕,想要說些什麼,卻還是沒說。長睫微微顫了顫,掩了下來,遮住了眸底的晦暗之色。
她有些迷茫的視線逐漸清晰開來,終於察覺眼前的壞東西有那麼些不對勁起來,他背對著光,雋秀的面容都蒙在這片晦暗裡,眼底帶著散不開的霧氣一般,竟瞧著有些混沌之感。
於是便睜大了眼睛看著他,一隻胳膊撐著床,支起了些身子,蹙眉看著他試探問道:「怎麼了?」
「發生什麼事了?」
江嚶嚶皺著眉頭在心底瘋狂的搜索著劇情,到底哪裡不對?
按理說現在是這壞東西最春風得意的時候啊,元文石被關進了刑部大牢之中,整個元家都被禁軍圍住,就連陛下也對太子頗有微詞。
下午的時候他還生龍活虎的呢,怎麼突然就這副神色了?
李燃伸手替她掖好被子,卻終究什麼也沒說,只是彎了彎唇道:「既然困了,那便睡吧。」
江嚶嚶蹙眉看著他,豈會聽他的,固執的從被窩中將手抽了出來,撫向了他的眉心,有些溫柔的模樣,像是要替他撫平皺褶。
李燃微微愣了愣,下一刻就被捏住了臉頰,江嚶嚶乾脆盤腿坐直了身子,翹唇哈哈大笑道:「你瞧瞧你,眉心都要皺成賴皮狗了,都要不好看了。」
「本來也不好看。」李燃抬手攥住了她的手腕,她的手柔軟而溫暖,捏著他的臉頰的時候,帶起一陣顫慄。
卻見江嚶嚶立馬坐正了身子坐出誇張的神色來,發出誇張的驚嘆聲,乾脆雙手從他手中抽了出來,捧住了他的臉頰,看得仔細:「夫君年紀輕輕怎麼就瞎了。」
李燃:「……」
李燃看著她靜默了一下,然後就見江嚶嚶往後退了退,給他挪了一些地兒,拍了拍身側道:「好了,不就是讓你睡書房嗎,至於那麼難過嗎?」
大反派也會有這樣的時候嗎?
江嚶嚶翹唇笑的十分得意,佯裝做作的冷哼了一聲,道:「既然知道錯了,那這次就勉強原諒夫君好了,過來吧。」
李燃愣了一下,眼底的黑霧還沒來得及消散,就被江嚶嚶給一通亂來給攪散了。
江嚶嚶直接裹著被子滾到了床里,給他讓開了外間些許的地方。
李燃沒再猶豫,隨手熄了燈解下了外衣,躺在了外側,下一刻江嚶嚶就如往常一般滾了過來,鑽進了他的懷裡,像貓一般懶洋洋的打了個哈欠。
少女身上柔軟溫暖,胳膊環過他的腰肌,腦袋也枕在他的臂腕間。
嘴裡還抱怨著:「李燃,你身上好冷啊,怎麼會這樣冷!」
李燃靜靜的垂了垂眸,剛想要退開一點,但是懷中的少女卻並未撒手,她將他抱得更緊了一些。
「這樣是不是就不冷了?」
「就算是身體再好也不能在冷風中這樣吹呀,要是把我凍病了,都怪你了!」
李燃攬著她,將下頜抵在了她的發間,輕輕的嗯了一聲,道了聲好,都聽嚶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