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嚶嚶慢條斯理的將手裡的竹筒放下鳥籠的架子上別好,青蕪在旁邊趕緊給皇子妃拿了溫熱的帕子凈手,看似目不斜視的伺候得十分麻利,實則神經綳的極緊。有的人就是喜歡作死,還當皇子妃會念舊情呢。
籠中的丑鳥撲騰了下翅膀,一雙綠豆眼斜著腦袋看著說話的人,腦袋上黃綠色的毛兒都炸開了,像是十分好奇的模樣。
冷風拂過水麵,吹過廊下將高懸著的青色帷幔微微掀起,又落下。江瑞感受到一陣寒冷,下意識的縮了縮手臂,向後退了幾步,空氣一時都凝固了起來。
江嚶嚶微微側過身,漆黑杏眼似笑非笑的看過來,像是沒聽清一般,聲音依舊十分甜膩,然而威脅之意卻叫人心中一寒:「爹爹方才說什麼?」
那雙漆眸微涼的視線看得江峙文背脊一涼,但是他怎麼可能被自己女兒嚇住,之前江嚶嚶便仗著皇子妃的身份將他威懾住了,他什麼事沒答應她,結果卻沒想到她在背地裡還在襄助太子。
她即便是再喜歡太子又如何,太子還能多瞧她一眼不成!
這樣想著,即便是方才被這危險的視線震懾,江峙文還是梗著口氣,怒斥責道:「逆女,你既嫁了二殿下,太子便……」
「爹爹是做夢沒醒嗎。」江嚶嚶嗤笑一聲,走近了些看著他,道,「老眼昏花了也可以治一治,即便是治不好,也多用用腦子。若是這腦子和眼睛都不行了……」
她走到了江峙文的面前,看著他吹鬍子瞪眼的模樣,微微揚唇笑得十分燦爛:「那就莫要在如今的官位上待著了,也為旁人挪挪空,亦省得害幾害民。」
江峙文猛然抬頭看著她,一雙帶著褶皺的老眼睜大,眼前女子珠翠綾羅,菱唇的微笑看著乖巧卻透著涼薄的惡意,全然和從前沒有半分相似,他背脊僵直,顫聲道:「你豈敢如此!」
她做了這些事,到底知道不知道,不說二殿下向來最厭惡背叛,對太子更是極為厭惡,即便是一般男人對這樣的事也絕不可能忍受。
這樣的把柄被人捏在手裡,她竟然還是這番態度,她是當真想帶著江家滿門一起去死不成!
對上江嚶嚶含著笑的眼睛的時候,他不可置信的確認了,她當著可以帶著江家一起去死。
「還有啊,爹爹知不知道,求人要有求人的態度。」江嚶嚶輕唔了一聲,轉過身看著被風吹皺的湖面,如扇長睫微掩,菱唇翹起帶著惡意道,「要想江家上下好好活著,就得聽我的,想讓我不推著江家去送死,就來求我啊。」
「記得要誠懇一點,多和阿兄學學。這即便是有怨言啊,背後使出來,這當著我的面,就莫要說些什麼我不愛聽的。」
她一襲鵝黃襦裙立在朱紅欄杆邊,身形如玉修長,腰間佩著珍珠鏈,垂下絲絛環佩泠泠作響。
看著是極美的一個人,但是說出來的話卻要人氣得心頭梗塞,指尖顫抖,卻連處置她的辦法都沒有。
江峙文帶著冷意的視線看向了身側的江瑞,江瑞心虛的後退幾步,自從上次被江嚶嚶陷害后被二殿下的人送回了江峙文面前,這位大伯就對他不復以往了,即便他是被江嚶嚶威脅才做那些事的,但是他背著大伯做了這些多,倒是還是叫人寒心的。
但是好歹被當成接班人培養這麼多年,他將江嚶嚶供出來后,和大伯的關係也不是沒有修復的餘地。
然而,目前狀況看著就不怎麼對了,江峙文也被這魔頭拿捏住了。
「剛好聽聞這幾日朝中又有動靜。」江嚶嚶嘆息一聲,看向江峙文悠悠的道,「爹爹要記著,事情若有什麼進展,還得一五一十與我說了才是。」
「要不然啊……」隨後便是意味深長的笑聲。
江峙文當然不會願意被自己女兒給拿捏了,但是如今又正是關鍵時期,若是江嚶嚶不管不顧去做一些瘋事,後果確實是他承受不起的。
他深吸了一口氣,還想在江嚶嚶面前拿捏起做父親的架子,然而卻忽視了從去年江嚶嚶穿過來后,他在江嚶嚶面前就從來沒有站得起來過。
「朝堂上的事不是你該管的,你若是有什麼旁的心愿,爹爹一定滿足你。」
江峙文以為江嚶嚶想知道朝堂消息只是因為怕二殿下對太子不利,除了這個之外他絲毫想不通,江嚶嚶還能因為出於何種原因對朝堂之事這樣關心。
然而,江嚶嚶卻是古怪的看著他,悠悠的問:「爹爹以為,你還有商量的餘地嗎?」
到是巧了,她一直覺得江瑞一個人不頂什麼用,如今正好江峙文來了。李燃策劃此事,不過就是為了將實權落實道江峙文手裡,如今這事的原委江峙文定然是最清楚不過的。
但是可惜了,當時江峙文之所以能這樣好運坐上這個位置,也不過只是因為陛下想分權給太子罷了。原本只要再等元文石熬兩年,工部長官之位到底還是他的。
如今就算元文石當真被他們陷害成功了,陛下也絕無可能讓這工部之權被捏在江峙文手裡。
今日元文石被禁軍拿下,整個府邸都被看管住了。一時之間江家氣焰從未如此之高過,就連今日上書省那些人對江峙文都更客氣了幾分。
江峙文也覺得自己在工部有一番作為的日子要來了,然而沒成想這才下午,一進二皇子府邸,就被自己的親女兒打回了原形。
從二皇子府邸告別後,乘坐在馬車之上,江峙文都是一副恍惚之態。
***
嵇府之中觥籌交錯交錯。
「斷然沒想到,元文石平日看著溫文爾雅,竟是如此之人!」
楊家門下,幾個官員大肆飲著酒,全然是已經開始慶祝的模樣。
「不過是披著人的衣冠罷了,看似金玉其外,實則敗絮其中罷了!」
但是元文石雖已落入獄中,此事還並未完。太子如今算是被架在了熱鍋上,而這個時候正是關鍵時候,就是要趁著他焦頭爛額之際,將他手中的差事也搶過來。
而今日就是幾人聚在此處的因由。
而坐在對側的朱紅官服男人正是這次的東道主,約莫四十有餘,撫須面上帶著笑,一邊應著是,一邊又舉杯向幾位大人示意,最後面向上座的二殿下,恭順的奉承道:「還是殿下年少有成,一早便發現這元文石不是什麼好人,如此體察入微,真叫吾等佩服的緊啊,也不愧配得雛鳳之讚譽。」
嵇泰寧是門下省左諫議,雖然嵇泰寧一個人倒是算不得什麼,但是嵇家在朝堂枝節盤錯,算得上是世代鐘鳴鼎食,族中子弟遍布朝堂關鍵位置。
眾人皆是紛紛應和,在這一片熱鬧中,坐在正上端的一襲玄色長袍的男人,二殿下長睫微斂,神色倒是也難得輕鬆,手裡端著酒盞飲了一杯。
算得上是相談甚歡,楊文述垂眸將杯中酒飲盡,瞧了一眼二殿下,接著彷彿置身事外一般看著事態發展。
嵇泰寧早些年與太子有幾分過節,所以天然便傾向於二殿下,但是一直遲遲未肯站隊,處於觀望時候。
如今太子處於低位,元家又處於風雨之中瞧這岌岌可危,而二殿下才從北地賑災平叛歸來,被陛下大加讚賞,如今正是氣盛之時。
於是這一次嵇泰寧便沒想在拒絕二殿下遞過來的橄欖枝了,他要投入二殿下門下,也不能瞧不見任何好處。
如今二殿下府中也只有皇子妃一人,後院之中著實清寂,若是女兒過去,也是極好的。
因為今日來的都是自己人,嵇泰寧也沒避諱,所以還準備來個單刀直入。
如今正當氛圍最好處,嵇泰寧方才便沖是從使了個眼色,然而到現在也沒有動靜。他便忍不住皺眉,看向了身後侍從,露出詢問之色。
侍從面露為難之色,趕緊附耳上前解釋了一番,下一刻嵇泰寧臉色便沉了下去。
嵇泰寧早年喪妻,膝下有了嫡長子也沒再娶,這些年後院如夫人便似正妻一般操持家事,就連膝下的女兒也享受的是嫡女的待遇。
就在兩日前,嵇泰寧已經決定投入二殿下門下,就將女兒嵇韻如記到了已故亡妻名下重做嫡女,也好有妥當的身份嫁入皇子府中為側妃。
偏生嵇韻如這些年已經被寵壞了,說是聽聞二殿下不僅面容猙獰,長相醜陋,還茹毛飲血,殺人如麻,是個殘暴狠絕之人,寧願去死也斷然也不要嫁。
即便是嵇泰寧再怎麼解釋她也不聽,於是嵇泰寧煩了,便將人關了兩日,準備今日二殿下過府再叫她出來斟酒,卻不想昨日說的好好的,今日卻又不願意出來了。
楊文述是早知道他的心思,微微垂了眼,又翹唇重新瞧他,假意略有疑問道:「嵇諫議,這是有何事?」
嵇泰寧瞧了一眼二殿下,隨即撲笑著拱手道:「是小女頑劣,倒也並無旁的事,就是之前便聽聞過二殿下英姿。今日聽聞二殿下過府,心中有些好奇。」
他看向二殿下,試探的問道:「不知二殿下……」
楊文述悠悠的端起了酒盞,如今正是關鍵之時,嵇家從前他們已經爭取了好幾年,直到如今才將將鬆口。
甚至於,嵇泰寧都沒提什麼過分的要求,從前那樣多的好處二殿下都許諾出去了,如今嵇泰寧甚至願意將女兒許配,不論如何,拒絕了都是極不合適的,不但掃人顏面,還是在將人往太子那邊推。
要知道太子也已經爭取嵇家好幾年了,既是儲君又得帝心,若不是因為當年嵇家與鄭家的過節,想來嵇家便早已投入太子門下了。
楊文述在等,等二殿下妥協,為嵇家破這個先河。
他根本沒擔心二殿下會拒絕,沒人比他更知道二殿下的野心,這是一個從骨子裡就冷漠的人,對皇位的執著已經到了一定地步。這十幾年來,他們付出了那樣多,到了這樣關鍵的時候殿下絕不可能會為了什麼兒女情長,去將嵇推出去。
空氣一瞬就靜默了下來,白瓷酒盞被擱在桌子上的聲音有些沉悶的傳入眾人耳中。
李燃卻是聲音淡漠,抬眸漆黑桃花眸略帶譏諷的看向嵇泰寧,涼薄至極:「本殿又不是猴兒,本殿家中尚有愛妻,嵇諫議如此怕是不合適吧?」
這是明晃晃的打臉,半分沒給人顏面。
嵇泰寧頓時猛然抬眸看了過去,因為太過錯愕,他甚至沒能顧得上羞惱。
「殿下,此話何意?」
「嵇諫議此話容后再道,本殿誠心招攬,原本也是想兩得其所。誰人不知太子仁孝,嵇家既然與鄭家早有齷齪,便該知道皇後有多憎惡嵇家。如今是太子式微,這才願意招賢納才,獲得更多助力。」
「然而嵇家若真陷入這糖衣炮彈之中,便是滅亡之日的開始。若是太子掌權,定然會扶持鄭家,即便是鄭家舊人他沒能找回來,愧疚之下又豈會重用嵇家?」
這番話清晰至極,有條有理,幾乎震懾人心。
嵇泰寧有些猶疑的看向他,這和他拒娶韻如有何關係。
「想來嵇諫議也不願意,叫陛下忌憚吧?」
譏諷過後再來一顆甜棗,禮賢下士什麼的,李燃也會。
他起了身,一身玄色衣袍張開,便擋住了園中大半的景色。白皙骨節分明的手親自端著酒盞,遙遙向嵇泰寧舉杯,殷紅的唇角微微揚起,聲音低磁清越道:「這杯酒,本殿敬嵇諫議……」
還沒等李燃說完,嵇泰寧便慌忙站了起來,口中說著客氣又恭敬的話。
這樣的事太子做多了,嵇泰寧心中本就有偏見,只覺得這是黃皮耗子給雞拜年,心中是警惕著的。
但是如今站在面前的是二殿下,要知道二殿下素來冷漠至極,這天底下能得二殿下這般親自以酒敬之的,又有哪個人?
於是很順利的,這件事情便這樣結束了。嵇泰寧也沒再提將女兒許配之事,他方才敏銳地聽到二殿下對皇子妃的稱呼。
從前太子微服宮外,提起太子妃之時笑得柔軟,與人說起之時也只是道了句「拙荊」,這是最樸素的稱呼。
而如今聽到二殿下這般稱呼皇子妃之時,嵇泰寧心裡便知曉,這是極在意家中皇子妃的,怕是拒娶緣由也多少包含其中。
但是即便是二殿下拒絕了,即便是掃了他的顏面,他此刻也不能就此翻臉。
剛剛二殿下的那一番話,幾乎說到他心裡去了。太子對鄭家情義向來深重,當年鄭家落罪之時,太子幾乎不要儲君之位,也要跪在太和殿外,求陛下收回成命。
如今瞧瞧,嵇泰寧不能肯定若是站在太子陣營,會不會在其事成之後,便又來一招狡兔死,走狗烹。這一招陛下當年玩的可是太順遂了些,甚至還是言傳身教親手教太子著手去辦的,要知道當時的程將軍在西北是何等的戰功赫赫,不也是折四在了邊地。
於是思索一分,嵇泰寧還是選擇了屈服。他面上掛了笑,於是便開始新一輪的飲酒。
瞧著這一幕落定,楊文述眼底湧現一抹暗色,抬手白瓷酒盞便遞到了唇間。
而此時嵇家后宅,一排桂花樹鬱鬱蔥蔥,擋在了窗棱前,廂房門緊閉著。
一個穿著淡紫長裙的婦人,手裡拎著一個食盒,面上湧上擔憂之色,焦急的在外喚道:「韻兒聽話,他是你爹爹怎會害你?便是不聽你爹爹的,也要出來用些飯才是,其餘的便再說。」
裡間的人卻是固執極了,廂房花折門緊閉著,一點兒聲音也沒有。
嵇韻如知曉現在自己若是出去了,怕是下一刻就要被母親拉到爹爹面前,這婚事母親也是極歡喜的。八字尚且沒一撇的時候,便天天在她面前道若是日後二殿下登上那個位置,她便是娘娘,在宮中一輩子吃喝,不愁榮華富貴,再也不用看嵇家那些長輩的臉色。
終於過了好些時候,外間的婦人總算忍不住嘆息一聲,將食盒放在了門外,帶著身邊的嬤嬤一起離開了。
廂房裡,嵇韻如鬆了一口氣,拉著身邊女子的手道:「虧得你提醒我,只是如今我在這房間里躲著,也始終不是個事兒啊。」
她面上露出憂愁之色,十分難過的道:「父親怎會將我許配給這樣的人,我便知道,他和母親一樣,就是只想著攀權附勢的。」
在她身側被拉著的女子與她年紀相仿,身上也是穿著漂亮的羅裙,只是瞧這款式要陳舊些。
廖凝玉攥著她的手安慰道:「韻妹妹放心,即便是姑父如何強求,只要你不答應,那二殿下還能強娶不成?」
嵇韻如覺得她說的十分有道理,冷笑了一聲,道:「父親想的倒是好,他怕得罪二殿下,便不可能將我強拉出去。他要真敢這般,我就又哭又鬧,看他將自己和二殿下的顏面往哪擱!」
然後又嘆息一聲,看向她道:「還好有你在,不然我一個人,當真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廖凝玉便笑了笑,道:「你是我妹妹,我自是要護著你的。」
嵇韻如覺得心中燙貼了些,又道:「我一個人餓著便好,現在沒人注意,你快去吃些東西吧。」
接著她又小聲道:「也藏些進來,我也想偷偷吃點。」
廖凝玉看著笑了笑,自然是應著好。
到了下午,人也漸漸散去了。
穿著暗紫色羅裙的女子提著食盒,匆匆的在廊下跑過,看著在垂花門前與兄長靜靜相對站著的那道頎長如玉身影,廖凝玉心中便砰砰直跳。
這是他從兩日前便開始謀划的,直到方才她從廚房撞見嵇泰寧,嵇泰寧實在拿嵇韻如沒轍了,才不得已讓她去。
紫檀木雕花適合彷彿有些燙手一般,廖凝玉感覺到掌心炙熱至極,她上前的時候匆匆向表兄行了個禮,然後漆黑磨光有些羞澀的看向了那道頎長玄色身影。
嵇家長子看了一眼廖凝玉,眉心微皺,但是也猜到了是父親計劃,沒敢多待,便拱手告辭了,道:「這是舍妹凝玉,既然凝玉來了,在下便告辭了,凝玉送一送殿下。」
李燃沒想到嵇泰寧依舊賊心不死,蹙眉讓曹欒去將人打發了。
廖凝玉還沒和二殿下說上話,二殿下便要走了。
眼看著到手的人要走,廖凝玉急了,這次機會一旦放過,下次還不知道要等多久。
她狠下了心佯裝腳下不穩,向眼前人身上靠去,手裡的香粉就往順著袖子灑了出來,想要來個暗香盈袖。
然而下一刻,便被曹欒穩穩的扶住了。
曹欒微笑著看著她,道:「女郎小心。」
李燃皺著眉,只覺得內心厭惡異常,一揮袖頭也不抬的走了。
天色已經不早了,遠處霞光燦爛。
眼前是開闊的石子路,兩邊楊樹長得高大豐茂,兩側小譚假山中間游魚嬉戲。石子路往前就是正殿,門口站著兩個內侍。
今日元文石被禁軍拿下,太子勢落,乃是大喜的日子。曹欒臉上掛著喜氣的笑,跟在殿下身後,手裡還提著各種樣式的錦盒。
李燃一襲玄色麒麟紋長袍,身材筆直頎長,大步到了後院。到了府邸后,他臉上神色才勉強鬆快了下來。
聽到婢女道殿下回來了,江嚶嚶便心情甚好的出來了。
大紅的長廊那頭,鵝黃襦裙的少女提著裙擺,宛若蝴蝶一般腳步輕快翩然而來,喜笑顏開:「夫君,你可回來了——」
看著江嚶嚶如往常一般笑著撲過來,李燃看著愛妻臉色也終於好些了,唇角也不自覺揚起,張開雙臂想將人攬在懷裡。
然後,就見原本神色極好的少女撲至跟前,卻突然停住了腳步,臉色驟然一變。
「李犀照,你是去見哪個小娘子了!」
李燃:「!」
不,他不是,他沒有!
果然,下一刻作精就開始了。
「李燃,你這個沒有心的東西,我在家裡這麼辛苦的操持家事……」嚶嚶一邊推拒著,一邊用帕子抹著眼淚,十分悲戚的就開始細數他的罪過。
李燃:嵇家的狗東西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