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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蜜汁

  「夫君,怎麼這麼晚才回來。」

  通明的燈火下,江嚶嚶散落的鬢髮都被渡上了一層柔和的光。少女杏眸燦燦的,看也沒有看那伏跪地上的女子一眼,步伐輕快的就如往常一樣直奔著他而來。

  李燃起身卻沒有如往常一樣接住她,只是側開兩步,負手無奈道:「慢些,我方才回來,身上臟。」

  江嚶嚶聞言就立刻停住了腳步,凝眸端詳了一眼,輕唔一聲就十分聽話的站到了一邊,還不忘道:「時候不早了,夫君還是快些去沐浴更衣吧,為了個歌姬在這候著做什麼。」

  大晚上的她身上還乾淨,可不想再洗一次了。

  不遠處,蘇琬還嚇得伏跪地上瑟瑟發抖,她今晚被二皇子嚇得不輕,到現在滿腦子還是貼在自己脖頸間冰涼鋒利的刀刃,還有那漆黑織金暗紋衣擺間濃郁的暗紅血跡,以及那冰涼的聲音。

  她十分想不通,皇子妃這樣溫柔和善的人怎麼就嫁給了這樣一個狠戾之人。

  然而,等到這會兒皇子妃過來,聲音依舊如白日聽到的那樣嬌嗔婉轉。蘇琬悄悄抬首看去,就見原本冷戾的二皇子竟然站在一旁十分順從的任由皇子妃數落。

  有一瞬間,蘇琬有些恍惚,以為自己被嚇傻了。

  然而李燃的順從只是對皇子妃的,落過來的視線始終十分冷戾,他蹙眉道:「嚶嚶,她是誰?」

  江嚶嚶下午的時候被這幾個歌姬伺候的挺快樂的,這會兒心情也是不錯的。她背脊筆直的站在李燃身側,隨意的理了一下臂彎間的披帛,抬眸讓那歌姬抬頭,然後莞爾:「這不是夫君同僚送給咱們的歌姬嗎,夫君不喜歡?」

  喜歡?喜歡什麼,那劉成澗是滿腦酒色之徒,以為他也是嗎?李燃覺得自己有被侮辱到。

  「君子不重不威,府邸不需要這些。」李燃蹙著眉聲音還隱隱壓抑著怒氣,他視線掃過還匍匐在地的女子,冷聲道,「武炎,將她給劉侍中送回去。」

  江嚶嚶漆黑杏眸看著瑟瑟發抖的歌姬,翹唇笑嘻嘻道:「可是她唱的曲子真的很好聽誒,不如先讓她唱一曲?」

  李燃臉黑:「嚶嚶!」

  蘇琬瞥了眼身後提著劍就要過來的武炎,嚇得膝行向前,向皇子妃求饒:「皇子妃救救奴!」

  這場面她熟悉的緊,明明收下了又送回去那是傷及兩家體面,一般這些貴人說的送回去,實則都是秘密處決了。

  「起來吧。」江嚶嚶十分欣慰輕抬藕臂,將她扶了起來,十分溫柔道,「放心吧,你這樣的美人,本妃怎麼捨得呢。」

  她真是越看越覺得喜歡,尤其是這受驚后梨花帶雨的樣子,還有這無腦又勇敢的炮灰舉止,哪哪都十分合心意。

  扶姞靜靜站在皇子妃身後,一臉見鬼,她瞧了那女子一眼,姿容不錯身段柔美,舉止詭異風格十分符合皇子妃身邊婢女的風格。

  她真想勸這歌姬趕緊走吧,殿下不會草芥人命,但是要是跟著皇子妃可真不一定。

  蘇琬瑟瑟發抖的站在皇子妃身後,聽到皇子妃乖巧的和二殿下道:「夫君,劉侍中送來的這幾個歌姬我倒是都挺喜歡的,他花的多少銀子還給他就是了。」

  李燃還沒有發現,江嚶嚶和他如出一轍的喜歡收斂人才,就是人才的類型略有不同。此刻他臉色有些古怪,漆眸有些難以相信的看著江嚶嚶:「為何?」

  「嚶嚶若是喜歡,過幾日讓人去挑些樂人來便罷了。」他蹙了眉,語氣略微有些冷硬道,「這等心術不正之人不可留。」

  少年心性現下還有些微妙,嚶嚶竟然一點沒有在乎這件事,還要將人留下一點,也不在意他。

  「生氣了?」江嚶嚶揮揮手讓蘇琬先回去,然後走近了幾步笑眯眯抬眸看他。

  李燃見她執意如此,也沒有阻攔,向武炎使了個眼色,讓武炎和侍候的婢女都退下了。

  武炎心領神會,抱劍告退就出去了。

  待人都走趕緊了,堂中燭火明亮只剩下一片寂靜。

  李燃看著燈下嚶嚶漆黑杏眼閃著的燈火熠熠,不由抿了唇下頜繃緊,倒是還記得自己身上帶著血不能碰到她,只沉聲道:「好了,嚶嚶既然現在不想處置她,就先回去休息吧,此事明日再說。」

  李燃身量頎長寬肩窄腰,鴉青色勾金麒麟暗紋衣袍下的腿筆直修長,挺身立在燈架后,幾乎就擋住了大半的光芒。因為背著光,俊朗的面容顯得有些暗色,看著靠過來的江嚶嚶,身子一瞬就緊繃住了,腳下不動聲色的後退了兩步。

  他從神策軍府出來的身後身上都是血氣,此刻都還未消退,嚶嚶靠過來的時候身上清潤微甜的氣息一下就侵染過來,消融在這份血氣里。

  因為身上衣袍是鴉青色的,沾染的血跡就不是那樣容易看出來,他有些懊惱方才為何不先去前院換身衣裳,又慶幸今日著的衣袍色深。

  江嚶嚶歪著腦袋看著他,眉心微蹙,試探道:「你受傷了?」

  這壞東西也不知道幹什麼去了,稜角分明的下頜處還沾了血灰,看著竟有幾分可憐。

  「沒有,那是旁人的血。」李燃背脊微僵,以為她是瞧見了衣袂上的血,又補充道,「今日提審人,應當是不小心蹭的。」

  江嚶嚶看了他半晌,只覺得這張臉沾著血灰怪彆扭的,就忍不住從袖子里掏出一塊絲帕,走上前去道了聲別動,然後便輕輕墊腳給他下頜角輕輕擦了擦。

  她擦的認真的緊,好看的眉心微蹙,纖指捏著那帕子擦的十分小心。

  在嚶嚶靠近的時候,李燃就不敢動了,背脊挺直身子都緊繃著,怕衣袂上的血碰到她。他幾乎可以感受到絲帕柔軟,垂眸就瞧見少女如扇長睫微顫,瓊鼻玉挺,朱紅菱唇唇角輕翹起。

  他抬首喉結微微動了動,別過視線去。

  江嚶嚶卻依然收回了手,將髒了的絲帕塞進他懷裡,拍了拍手嬌哼一聲道:「好了,你快去吧我要去睡了。」

  李燃語氣不急不緩的應了聲好,漆眸看著江嚶嚶打著哈欠利索的就轉身走了,掩在袖間的指節微微動了動捏緊了,帶著薄繭的指腹就摩挲過柔軟的帕子。

  然後,神情變得冷戾,踏門而出去。

  劉成澗真的是活得不耐煩了,他才成婚不久,這人就敢送人膈應他妻。那幾個歌姬不能處理,還不能處理送人的人嗎。

  正房之中燈影朦朧,青紗帳縵放下,角落蓮花香爐清涼的瑞腦香裊裊。

  江嚶嚶整個人陷入柔軟的被衾里打了個滾,到最里側躺定,看著青紗帳頂半晌才想了起來這個劉侍中是個什麼樣的角色。

  此人是世家出身心術不正,那些朝堂上的陰私手段被他玩了個遍,一步步才走到了今天,但是他還不甘心想要再更進一步。

  於是他就勾搭上了同樣不是好人的李燃,在一拍即合想要結盟之際,給李燃府邸送了好些美人,自覺都是男人嘛,以後他要有什麼需求少不得要有他的人在李燃枕邊吹吹什麼風。

  然而可惜了,書里的李燃的皇子妃江氏最是囂張跋扈,豈會管這些,直接讓人將送人來管事連同美人都一併趕了出去。

  江嚶嚶摩挲著下頜還在忍不住想著,書里的這個皇子妃江氏倒是和自己還是有些相似的。

  但是,可惜了,這劉成澗就是個鼠肚雞腸之人,立馬就去投靠了太子暗中幫其對付李燃。

  想了半天,她有些睏倦,翻了個身閉眼想,明日得想辦法暗示一下李燃,這人先不能得罪,得先把這人穩住有一擊得逞的把握了,再想辦法弄死他。

  月移開中稍,房門輕輕吱呀一聲,燈燭被吹滅了。

  房裡瞬間漆黑,只剩下柔和的月光透過半掩的窗戶透進來,照在花梨木屏風上。李燃披著寢衣抬手撩開了帘子,漆黑眸光不期然就落在床上夾著被子睡得迷糊的身影上,她睡覺一向不老實,喜歡抱著各種東西,還會蜷縮成一團。

  她這會兒抱著被子翻了個身,白色的寢衣滑了上去,露出一截細嫩纖白晃眼的腰肢。

  瞬間額角不受控制的跳了跳,原本沐浴過才還帶著些濕氣和涼意的身體就熱了起來。李燃抿了唇,倉促移開視線,抬手將床幔放了下來,在外側小心躺好,瞬便輕輕將被子拉上給她蓋好。

  然而,這點細微的動靜還是叫江嚶嚶迷迷糊糊醒了,然後翻了個身就拱進了他懷裡蹭了蹭。

  李燃:……

  呼吸微亂,李燃漆黑眉眼閃過一絲無奈,唇角卻是翹起,抬臂小心將人攬好,蓋好被子。

  次日一早,陽光透進來的時候,江嚶嚶迷迷糊糊睜開了眼,摸了摸身側又是冰涼一片。不由微微皺眉,人形抱枕又跑了,她都不知道還能不能見到李燃不早起的一天。

  從床上坐起來,踩上木屐,推開窗戶,扶姞正在不遠處門邊候著。

  見到皇子妃醒了,扶姞趕緊進來伺候。

  「李燃呢?」江嚶嚶端坐在雕花妝台前。

  扶姞對皇子妃這樣不敬的稱呼已經逐漸麻木了,她拿起梳子給皇子妃梳著披散的青絲,一邊恭敬道:「殿下今日沐休,應在前院。」

  殿下每日起都要去前院習武,這會兒還未回來。

  江嚶嚶興緻缺缺哦了一聲,就在下一刻透過窗戶瞧見院內光影斑駁的槐樹那頭走過來一道墨青色頎長的身影,一瞬間笑意就侵染那雙漆黑的杏眸。

  不知道壞東西,今天又要做什麼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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