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衝冠一怒破鏡圓
「是海桐和小陽來了嗎？」卧室中傳來年邁的老人渾厚的聲音，其中帶著倦意。
馮陽答：「溫爺爺，我們來看你了。」
馮陽和海桐迅速調整情緒，盡量不讓溫爺爺瞧出端倪。
他們推開卧室的門，裡面黑漆漆的，溫爺爺睡覺時把窗帘拉上了。
進去之後海桐過去拉住溫爺爺的手：「溫爺爺，海桐想你。」
「好孩子，爺爺也想你。」
馮陽拉開了窗帘，陽光瞬間灑進來，溫爺爺有些刺眼，馮陽趕緊走過來，幫溫爺爺擋住一些陽光：「溫爺爺，您身體好些了嗎？」
溫爺爺答非所問：「人不能不服老啊！還記得當年，你們都還小，幾個小崽子整天圍著我轉，要我帶你們去集市上玩。當時還能跑的和你們一樣快，誰知道，一轉眼就老成這個樣子，走路都費勁，更別提追著你們跑了。」
溫爺爺忽然想起什麼：「哎，溫一凡那小子呢？還有小佳，沒跟著你一起過來嗎？」
溫一凡推門進來：「來了來了，我們榨果汁去了。」
小佳手中拿著一杯果汁，走到溫爺爺床前，笑得極甜：「溫爺爺，你喝果汁！」
溫爺爺連聲說好。
大家一起幫忙把溫爺爺扶起來，海桐拿了一個靠墊放在溫爺爺背後。
溫爺爺接過果汁，卻沒喝。眼睛環視一圈，看著四雙腫的像核桃一樣的眼睛，緩緩開口：「怎麼著，外面風這麼大，吹得你們流了這麼多眼淚？」
四個人互相對視一眼，齊齊點頭。
「溫一凡，人家三個人從外面來的，你又是去哪裡吹的風？」
溫一凡：「我開門的時候.……」
「你閉嘴吧你。你們幾個都是我看著長大的，說的大言不慚一點，我陪你們的時間，比你們爸媽陪你們的時間都多，你們有什麼事能瞞得過我？
一年前的事，對你們的生活影響不小，爺爺眼睜睜地看著你們一個個的變了樣。你們都是好孩子，那件不幸的事不是你們任何一個人的錯。
你們年輕氣盛，多愁善感，有些東西鬱結於心解不開。但是，你們以後的日子長著呢，不能一直糾結於一件事不放手，該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
溫爺爺陷入了回憶：「爺爺年輕的時候，心懷大志，立誓要干出一番事業，當時和你們一樣，覺得整個世界圍著自己轉，心高氣傲，目中無人，因此吃的苦頭你們根本想象不到。你們的事跟我當年付出的代價比起來，簡直是滄海一粟。
爺爺白手起家，之所以能有如今的成就，全是因為一次次跌倒之後可以再咬牙站起來。」
溫爺爺目光在四個人身上流轉：「人生在世，傷心痛苦的事多了去了。也許你們覺得這件事是你們可以承受的極限，但我可以很殘忍地告訴你們，比這更傷人的事還在後面等著你們呢。
我這麼說並不是想要讓你們向生活妥協，相反，我想讓你們永遠都不認輸。
你們以為你們現在這樣是在向生活宣戰，其實不是，你們這樣是因為你們懦弱、不堪一擊。
命運這個東西，僅僅用了三分力，你們就判若兩人、千瘡百孔了，人生這樣長，你們以後可怎麼辦？」
海桐撲在溫爺爺身上，失聲痛哭。
溫爺爺嘆氣，輕輕拍她的背：「我的海桐受苦了，爺爺知道。」
海桐泣不成聲：「溫爺爺，是我的錯，全是我的錯，我受苦是我自食其果。但是，馮陽和一凡為了我從以前的好兄弟變成如今這副關係冷淡的模樣，我心裡實在內疚。」
馮陽和溫一凡聞言又掉下眼淚。
小佳也哭，說：「哥哥，溫一凡，你們和好吧。不要讓海桐姐姐傷心了。」
溫爺爺佯裝生氣：「行了行了，等我死了，你們再圍著我哭。」
馮陽抹掉眼淚：「溫爺爺，你別說這些不吉利的話。」
小佳努力擠出笑臉：「溫爺爺，我們不哭了，我們不哭了，您別生氣。」
溫一凡：「爺爺，你喝果汁啊，小佳親手榨的。」
溫爺爺這才想起手裡還有一杯果汁，說了這許多話，確實有些渴了。
溫爺爺喝了一大口果汁，突然想起什麼：「對了，一凡，上次你給我買的糕點味道還不錯，你和小陽一起去，多買點回來，大家都嘗嘗。我再和兩個女娃娃聊會天。」
倆人站著邁不開步子，溫爺爺把還有半杯果汁的杯子使勁砸在床頭桌子上，嚇得幾個孩子一哆嗦，怒喝：「怎麼，我支使不動你們兩個？」
倆人一路小跑出了家門。
海桐和小佳非常不厚道的笑出了聲。
小佳說：「溫爺爺，我看我賴著誰都不如賴著您靠譜，有您給我撐腰，誰都不敢欺負我。」
海桐笑著捏她臉：「心變得好快。」
溫爺爺也笑了：「兩個女娃娃，誰要是欺負你們，儘管告訴溫爺爺，看溫爺爺不打斷他的腿！」
冬日的陽光照在馮陽和溫一凡身上，兩個少年顯得越發清朗俊逸。
溫一凡澀澀開口：「你為什麼不告訴我？」
「告訴你什麼？」
「告訴我你和海桐分手的原因。我一直以為是你變了心，拋棄了海桐。」
馮陽冷笑：「懶得解釋。我告訴你，你他媽信嗎？」
「你不是懶得解釋，你是在保護海桐，你不想讓別人覺得她是個壞女孩兒。」
「別總是覺得你很了解我。」
溫一凡揪住他領口，惡狠狠的：「你他媽拿我當外人是嗎？」
馮陽一拳揮到溫一凡臉上：「你他媽沒拿我當外人嗎？」
溫一凡嘴角滲出血，他直起腰一拳打到馮陽臉上：「我他媽怎麼拿你當外人了？」
倆人廝打在一起。
馮陽：「你從小就喜歡海桐，你就從來沒告訴我！」
「我靠，老子為了成全你倆，老子讓著你呢，你他媽有點良心！」
兩個少年提著糕點鼻青臉腫的回到家，把小佳和海桐嚇了一大跳。
小佳忙問：「哥哥，溫一凡，你們怎麼了，跟別人打架了嗎？」
倆人不說話。
海桐也擔心：「你們快說話啊，到底怎麼了？」
反倒是溫爺爺，坐在沙發上面帶微笑看著兩個少年，開口說道：「不用管他倆。和小時候一樣，打架永遠分不出勝負，誰也不肯認輸。」
小佳和海桐反應了好久，才哈哈大笑起來。
兩位少年羞愧難當，滿屋子找地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