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朝花夕拾望君好
馮陽剛回家，屁股還沒坐熱，馮媽媽就開始催了：「你溫爺爺前兩天剛從醫院回來，每天念叨你們，有空你帶著妹妹去探望一下他老人家。」
馮陽：「知道了，明天就去。」
小佳才上初中，放學比馮陽早幾天，早就在家盼著哥哥回來了，聽到哥哥的聲音，馬上從房間跑出來，抱住馮陽就撒嬌：「哥哥，我在家都等你好多天了，媽媽在家天天罵我，你和爸爸都不在，我就只能任人欺負。」
馮陽笑，揉小佳的頭髮：「你要是乖乖聽話，媽媽怎麼會罵你。」
馮媽媽：「好兒子，你總算說了一次正經話。這小妮子我是真管不了，我說往東她就往西，我說往西她就往東。你像她這麼大的時候可從來沒惹我生氣過。」
馮陽：「媽，你老是這麼說，但我記得可清楚，你可沒少罵我打我。」
馮媽媽：「哪有哪有，你乖得很。」
小佳想起小時候，媽媽手中拿著掃把，追著哥哥滿屋子跑：「臭小子，你給我站住，今天小胖他媽都找上門了，把人孩子打的鼻青臉腫的，你真有本事呀你！」
小馮陽：「誰讓他欺負海桐，再說了，一凡也動手了，你怎麼不去揍他？」
馮媽媽氣急敗壞：「誰家的兒子誰揍！你給我站住，看我不把你打得屁股開花。」
小佳追在媽媽後面：「媽媽，你別打哥哥了，哥哥下次不不會了。」
在小佳有記憶以來，馮爸爸就經常出差很少在家，雖然經常通電話通視頻，但是通過手機連接起來的情感遠不如親身陪伴來的真實深刻。長姐如母，長兄如父，在她心裡，哥哥就像爸爸一樣。
第二天吃過午飯後，馮陽帶著小佳去拜訪溫爺爺，開門的是溫一凡。
溫一凡撇了馮陽一眼，一句話都不說轉身進屋，一屁股倒在沙發上。
馮陽也不理他，走進屋裡，沒看到溫爺爺，問道：「溫爺爺呢？」
溫一凡冷淡回答：「剛睡下。」
馮陽坐在沙發另一頭，誰都不理誰。
小佳坐在倆人中間，左看看哥哥又看看溫一凡，忍不住開口：「哥哥，溫一凡，你們不要這樣好不好？」
溫一凡揪她耳朵：「小鬼頭，你再敢直呼我大名！叫哥哥，叫哥哥，懂不懂？」
本來小佳確實喊溫一凡哥哥的，但是有一次，小溫一凡搶小小佳的棒棒糖，小小佳搶不過他，哭著找馮陽：「哥哥哥哥，溫一凡，搶我，棒棒糖。」
小馮陽把小溫一凡按在草地上打滾。
回到家之後，兩家家長看著倆人一身的泥，又各自挨了一頓揍。
小小佳心中氣憤，發誓和溫一凡斷絕關係，他再不是我哥哥了。
小佳扯掉他的手：「你們能不能和好？能不能像以前一樣？以前哥哥開朗熱情，又會討大家開心，誰見了都喜歡，可是現在呢？就像一座冰山一樣，整天沉默寡言，連笑都很少笑。還有你，溫一凡，明明正直善良，偏偏每天整的像黑社會大佬一樣，任誰看了都害怕。你們到底要鬧彆扭到什麼時候？」
馮陽：「我們沒有鬧彆扭。」
小佳：「你們以為我什麼都不懂，什麼都不知道，其實我什麼都清楚。你們當時在醫院吵架，我偷偷躲在門后，什麼都聽到了。」
溫一凡想起自己的小奴隸：「你們女孩子是不是就喜歡偷聽別人講話啊？」
小佳：「當初的事不是你們的錯。時隔一年，我們都放下吧好不好？連海桐姐姐都不在乎了，你們還在較什麼勁？」
馮陽感覺有什麼東西要從眼睛裡面流出來，轉頭起身說：「我去看看溫爺爺醒了嗎？」
小佳抱住溫一凡：「溫一凡，其實哥哥在你心裡一直都是你最好的朋友對不對？哥哥也一樣，哥哥過生日時，你送給他的遊戲手柄他一直不捨得用，悄悄藏在自己的衣櫃里。」
溫一凡眼淚掉在小佳臉上，小佳鬆開手用手抹掉溫一凡臉上的淚水：「放過自己吧。」
門鈴響了，溫一凡說：「應該是海桐。」正要起身去開門，小佳忙說：「我去我去，我好久都沒見海桐姐姐了。」
開門，果然是海桐。小佳上來就抱住海桐的胳膊：「海桐姐姐，想死你了。溫一凡那個壞蛋老是欺負我，哥哥也不管，我只能賴著你了。」
海桐笑：「你個小丫頭，大傢伙都把你寵上天了，誰敢欺負你？」
馮陽剛好走出來，看到小佳沖海桐撒嬌，笑了：「你可得巴結好你海桐姐姐，別總是來煩我。」
小佳朝馮陽撇嘴。
海桐：「小佳，我剛來的路上就好渴，你幫我去榨個果汁喝好不好？」
小佳：「好，馬上去！」
溫一凡：「既然榨就多榨點，這麼多張嘴呢。正好一會爺爺醒了也可以喝點。」
小佳蹦蹦跳跳的：「知道啦！」
海桐和馮陽坐到沙發上，三個人無言以對。
海桐苦笑：「我們三個非得這樣嗎？」
馮陽：「你把小佳支走，想說什麼就說吧。」
海桐：「我想說，那些不愉快的東西都忘了吧，我們還可以回到從前的。」
溫一凡：「海桐，你忘了嗎？」
海桐眸子顫了顫：「我，我沒忘，但是我在努力地忽視它擺脫它，不像你們，你們想把自己困在裡面一輩子。」
馮陽：「海桐.……」
海桐：「你讓我說完。當初是我任性、胡鬧、不懂得珍惜，才導致後來的結果，是我自作自受，和你們沒關係。」
她的眼淚不受控制，一滴一滴掉落：「當初我和馮陽在一起之後，每天真的都好開心。他給我買我最愛喝的紅豆奶茶，給我買我喜歡的超大個的哆啦A夢公仔，他陪我去遊樂場，陪我爬山。但是，慢慢的，我認識了另外一個男孩子……」
馮陽眼眶紅了：「別說了。」
溫一凡的心狠狠揪著，既急切渴望知道自己不知道的某些秘密，又害怕聽到讓自己心痛的東西。
海桐哭著笑：「你讓我說完。你們有權力知道所有的真相，如今你們變成這樣全是因為我。我心裡已經夠苦了，不想再帶著滿心內疚。」
「那個男孩子和你們很不一樣，他和我們不是一個學校，他學習不好，他不會畫畫，不會彈吉他，他不會寵著我，你們會的他都不會。可是，我就是喜歡上他了。所以，我對馮陽越來越冷淡，直到他發現之後，跟我提了分手。我很爽快的答應了。看著馮陽傷心離去的背影，我知道他哭了，但是我竟無動於衷。我滿心想的都是那個男孩子。
我們在一起了，但是好景不長，很快我就發現他根本不值得我喜歡，他跟學校外面的人打架，向年紀比他小的人收保護費，他還有好幾個女朋友。我當時真的好傷心，感覺眼淚都要哭幹了。到那時我才發現，我心裡最喜歡的人還是馮陽。所以，我跟他分手，斷絕一切聯繫。我哭著去找馮陽複合，我哭著說我錯了，我最喜歡的是你，你可以原諒我嗎？但是馮陽告訴我他已經不喜歡我了。」
「我覺得腦子很不清醒，像蒙了一層霧，想要去山上吹吹風，所以我就跟溫一凡打電話，我說溫一凡，你陪我去爬山，溫一凡沒聽出我的反常，告訴我說要陪爺爺釣魚，溫爺爺最愛釣魚了，我知道的。所以我就自己去爬山，後來我就遇上了他們，他們真的好凶，我害怕極了.……」
海桐的眸子滲出血絲，無限的恐懼。
馮陽：「別說了，真的別說了，夠了。」
溫一凡鬆開一直緊握的拳頭，慌忙起身，聲音有些沙啞，他說：「我去幫幫小佳。」轉頭的時候一滴眼淚掉在了茶几上。
他走到廚房看到小佳跌坐在地上，捂著嘴痛哭。
小佳抬眼看他：「對不起，溫一凡，我又偷聽了。」
溫一凡紅了眼眶，蹲下抱住小佳，她在他懷裡哭得更凶，眼淚打濕了他的毛衣。
他壓低聲音說：「快把眼淚擦擦，爺爺應該快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