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二十九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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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連沈宓聽說路軫去了國望之後還每天來接送溫泱都覺得實在是太辛苦了。
雖然沈宓很開心有人願意對溫泱這麼好,可也怕路軫太辛苦。
溫煥下了碗雞蛋面，他今天也加班。沈宓瞧見溫煥端出來的面，拍了拍大腿，才反應過來剛剛應該喊路軫留下來吃個飯的。
溫泱也從廚房拿了一個碗一雙筷子,從溫煥的湯碗里夾走了幾筷子的面：「他有家政阿姨,家政阿姨會給他做晚飯的。」
沈宓這才稍稍放心：「那還好。」
溫煥看溫泱那費勁夾面的樣子,上筷子幫忙,用只有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告訴她：「他們公司好像出事情了。」
說著他從口袋裡拿出手機,翻開同事專門閑聊的群。
新聞因為事關青少年所以上了社會新聞,影響有點大,股票也一直在跌。
今天他送自己回來的時候,溫泱倒是沒有發現他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但又怕是自己疏忽了。
晚上她幫沈宓換了新的床單,前一段時間做化療她頭髮掉的有點嚴重。溫泱趁著沈宓自己去洗澡的時候將枕頭上的頭髮都用紙巾包好丟進其他房間的垃圾桶里。
溫煥洗完他和溫泱吃面的兩個碗，看見沈宓房間敞開著的門，朝里望見溫泱正在換被套，走過去搭了把手。
「你還沒回來的時候,媽和我說馬上婚禮沒多少天了,叫我們去看看老爸。但是媽說她就不去了,你正好可以問問路軫要不要一起去。」
溫泱第一反應是為什麼沈宓不去,可又瞬間明白了。
套被子的手變慢了：「我到時候問問路軫。」
「嗯。過兩天等你予微姐把喜帖弄好了,你帶一張給他。」
等沈宓洗完澡她和溫煥沒打擾她休息，溫泱洗了個熱水澡之後打開手機，發現路軫給她發了信息。
是張照片,今天的晚飯。
菜不錯,都是一人份的。
照片是半個小時前發來的,溫泱想了想給他回撥了一個電話。
電話響了沒兩聲就被接通了。
電話接通的時候路軫正端著咖啡回書房：「喂。」
「喂。」溫泱坐在床邊,一隻手拿著手機一隻手往後撐著床面，聽見他的聲音溫泱下意識抓了抓手掌下的被子。
電話那頭的人問：「怎麼了？」
溫泱：「沒什麼事情，就是聽我哥說了上次我看見的那些照片被新聞發出來了。」
路軫沒瞞著她：「嗯，今天上午的時候發出來的。」
她床上有一個毛茸茸的抱枕，將抱枕拿過來抱在懷裡，掌心陷在長長的玩具絨毛里，她來來回回撫摸著。
「會不會有什麼影響啊？我聽說股票跌了。」
「沒關係的，跌得不是很厲害。有的時候一些負面新聞對於一些長期的投資者來說時間好事，因為股價跌下去了他們就可以便宜買入了。畢竟也不是什麼對公司致命打擊的新聞。」路軫用肩膀將書房門頂開，又補了句，「不過你在擔心我關心我嗎？」
撫摸著玩偶的手抓了抓玩偶的毛線絨毛，她輕輕嗯了一聲：「然後我打電話來還想問問你，你要不要見見我爸爸，過一段時間我和我哥還有我嫂子要去探監。」
探監，聽著並不是一件多好聽的事情。溫泱也沒有把握他會不會答應。
「好。」
他答應得很爽快。
把所有要交代的事情都說了，溫泱一時間也不知道要和電話那頭的人說什麼，兩個人都沉默了一會兒，兩隻腳的腳後跟搭在拖鞋上，十個腳趾頭用力地張開。因為通話而微微發燙的手機彷彿將熱度傳給了身體，她突然覺得房間里悶悶的。
電話那頭的人也不說話但也不掛電話，沒一會兒她聽見電話那頭傳來打字的聲音。
溫泱試探性地問了句：「在忙？」
路軫：「一些工作上的事情。」
溫泱：「那我不打擾你了，你忙。」
路軫剛想說不會打擾，但視線瞄到了電腦顯示的時間，已經不早了，想了想還是沒那麼說：「早點睡。」
溫泱應聲：「好，拜拜。」
「泱泱。」
溫泱正要掛電話的時候卻聽見電話那頭的人喊她，聽筒里傳出來的聲音和平時現實中聽他說話的聲音有些不一樣：「泱泱以後不要說拜拜，說晚安。」
好像不是什麼特別的「知識點」，溫泱有點不解但還是改了口：」晚安。「
電話那頭傳來淺淺的笑聲：「嗯，晚安。」 -
陶予微和溫煥的婚禮一天天靠近了，上次陶予微幫她拉了一單辦公室下午茶的生意，再見到陶予微正好那天她去試婚紗，路過了溫泱店裡給她送了件短袖過來。
最近商場的夏裝早就佔據了巨大的市場，溫泱天天開店已經好久沒有逛過街了。陶予微今天逛街的時候看見了一件上衣覺得很好看就買下來了。
她拒絕了溫泱要給她打包的小蛋糕，嘴上說是要辦婚禮她得減肥。
說著，正巧也給溫泱看看自己今天試婚紗的成果，兩個人頭湊到一塊看著她手機的照片。
溫泱哇了一聲：「好好看。」
宋航一正在折著手裡裝蛋糕的包裝盒，眼睛卻看著那邊聊天的兩個人，小聲問旁邊摸魚玩手機的盧穎：「那是老闆的姐姐嗎？」
「不是。」盧穎是認識陶予微的，「那是溫泱姐的嫂子。」
宋航一又問：「老闆有哥哥？」
盧穎點頭：「親哥哥，大了三歲吧。」
宋航一：「那你知道老闆爸媽是做什麼的嗎？」
盧穎思忖了一會兒：「老闆沒有詳細說過，但聽說以前老闆家裡很有錢，後來好像是家裡出了變故。具體的我也不是很清楚。」
「那老闆她……」
溫泱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我怎麼了？」
正在聊天的兩個人立馬噤若寒蟬。
陶予微已經走了，溫泱手裡拿著紙袋子，裡面是陶予微給她買的上衣。大約是要去裡間將袋子放裡面，結果正巧聽見兩個人在聊自己。
宋航一低頭，有種被抓包的羞赧：「沒。」 -
張致堯來告訴路軫「申請查閱近六年國望所有審批投資文件」被拒絕的時候路軫一點也不意外，傅萬進自然是不准他們將手伸這麼長的。
既然都來了路軫辦公室了，還有半個小時就要去吃午飯了他乾脆就坐下來了。
為了顯得自己摸魚的樣子不明顯，他還給路軫想辦法：「我們的工號直接就是禁止訪問，找技術部我估計也要推脫一下，說什麼系統維修啊之類的話。」
「找秦簡。」路軫一秒就將他想混時間的難題給解決了。
這話言外之意是路留青會出面。
路軫用內線給秦簡打了個電話，沒一會兒秦簡就進來了，路軫把他和張致堯申請查閱公司內部網站一些文件卻被拒絕的事情告訴了他。
他二話沒說：「我去處理。」
任務完成，但張致堯沒走，隨手翻出剛來國望的時候秦簡給路軫的那份度假村的投資報告：「你看完了嗎？」
「看完了。」路軫瞄了一眼之後繼續忙著自己手邊的事情。
張致堯隨手翻開：「怎麼說？」
「有點奇怪。」路軫說著蹙起了眉，「這種真的要去實地考察一下。」
奇怪是因為報告做得太完美了，但是完美的報告不能證明什麼，之前張致堯那份波黑的酒店報告也完美，還能趕上國家政策的紅利，但現實就是當地的人文環境並不適合。
報告是為了應付工作的，員工只負責完成任務，決定權反正在老闆的手裡。
「這裡不是總部，少摸魚。」路軫提醒他。
張致堯起身：「懂了，這報告看完了，決定也有了，但還不行動是不是因為捨不得你老婆？」
路軫抬眸懶懶地看向他：「派你一起去也不是不可以。」
張致堯來國望是來頂替張董的位置的，大爛攤子還等著他來收拾，他現在到寧願去實地考察一下呢。
張致堯前腳剛走，路軫就開始咳嗽了起來。
最近開始轉夏天了，晚上睡覺關著窗總覺得有點悶熱，昨晚開著窗戶沒有想到有點感冒了。他嗓子有點不舒服，拿起水杯的時候發現杯子空了。
端著水杯從辦公室出去的時候，外面就裴斐一個人在。
她看見出來的路軫立馬站了起來：「路總有什麼吩咐的嗎？」說著裴斐突然想到什麼，立馬又補了一句：「王姐早上吃壞了肚子去上廁所了，秦特助離開去處理工作上的事情了。」
路軫舉起水杯：「我沒有什麼事情，只是去倒杯水，你也繼續忙吧。」
看見路軫這麼好說話，裴斐想到了自己剛入職的時候，她就比路軫早來一周。剛入職就聽王姐他們說總部的小路總即將調職來國望分部。對於裴斐這樣的小員工來說老闆是誰都一樣幹活。
只是路軫上的八卦實在是太適合在上班的時候和同事一起聊了。
裴斐這才聽說面前這個男人是私生子，如果不是董事長的兒子也就是路軫的爸爸發生了意外，和妻子孩子一起死了那場車禍里否則路軫還是一個住在出租房裡窮人。
原以為路軫這樣的人性格多少會有點奇怪，但是這幾天的相處下來裴斐總覺得他是一個很有禮貌的人。只要工作按時完成，他彷彿是一個很好說話的領導。
裴斐迎了上去：「是辦公室的飲水機壞掉了嗎？我立馬去叫人來維修。」
路軫搖頭：「沒有，我只是準備去泡杯咖啡。」
裴斐伸手想要從他手裡接過杯子：「這種小事交給我就好了。」
路軫並不喜歡太麻煩別人，杯子也沒有給對方：「不用了，我也算是勞逸結合。」
雖然自己這麼說了，但裴斐還是跟著他走去了茶水間。
但是他對膠囊咖啡機的使用不算很熟練，最後還是麻煩了裴斐。他站在一旁，將位置讓給了裴斐。看著她泡咖啡，路軫不知道怎麼就想到了溫泱，也想到了之前一次下班的時候碰見了還在加班的裴斐，好像聽她說過她是洵川大學畢業的。
路軫問：「洵川大學的嗎？」
裴斐聞聲轉過頭，像個上課突然被點名的學生：「本科是洵川大學的，我後來在學校里考研考回了首府大學。」
但是考研在首府大和本科就在首府大學是有很大差別的。
這也是裴斐在這一眾不是本碩博都是頂尖學府就是海外世界名校的留學派面前有點自卑的原因。
路軫沒有能夠參與溫泱的大學，突然有點好奇以前溫泱大學是什麼樣子的。
「食堂好吃嗎？」
裴斐搖了搖頭：「反正我吃不習慣，他們那邊偏甜口的。」
路軫微微蹙眉，那溫泱是不是也吃不習慣？
「學校有什麼比較好的點嗎？」
裴斐突然拉喪著臉：「哪兒都不好，我大學室友特別不好。有一個室友天天晚上做兼職，回來吵得我睡不著。而且還偷東西，人也悶。洵川夏天比較長，可能就這點挺好的，五月就可以穿裙子一直穿到十月。」
裴斐說著說著就打開了話茬，告訴路軫她大學第一年的時候遇見了洵川的黃梅天，下了整整一個月的雨。學校操場直接變成了大海，所以當時學校還有一句宣傳標語叫做——來洵川大學看海。
她講得眉飛色舞，等說完了才發現自己這樣和上司聊天有點不太好。害羞來得猝不及防，她打偷偷瞄了眼面前的人，他倚著吧台，腿交疊。因為最近天慢慢變熱了，他就穿著一件襯衫系著領帶。襯衫下擺掖在褲子里，皮帶圈住細細的腰身。
——虎背蜂腰。
微微側對著她的臉，骨相極其優越。
咖啡已經做好了，路軫拿走了咖啡，說了句謝謝。
很客套。
裴斐看著他為了端走咖啡而微微靠近了自己一些，明明很客氣、剛剛和自己聊到她大學的時候也彷彿很有耐心，但裴斐仍舊覺得他周遭都是疏離。
回到辦公室之後，下午秦簡來報告他訪問許可權的開通還需要兩天的時間。
路軫沒有想到路留青出面都沒有手到擒來。甚至不僅沒有幫他解決這個問題，又給他找了一件事情做。
擱在旁邊的手機響了，看著來電備註，路軫表情略有些不好。
「喂，爺爺。」
「剛去國望的時候我讓秦簡給你的資料你看了嗎？」
路軫將張致堯之前翻開的文件拿了過來：「看了。」
路留青：「怎麼說？」
電話那頭路軫默了一會兒，沒說話。
隨機聽見路留青哼了一聲：「之前的現在查不了，可以查查現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