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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死別

  大殿外,寧威遠站住了身形,一口血涌了上了,他又面無表情地咽了回去。木杖的聲音有節奏地響著,那個太監若遊絲一般的慘呼終於在最後一下杖擊聲后徹底斷絕。

  大殿外寂靜非常,彷彿連樹上的鳥兒也摒住了呼吸。他的手碰到了長衫外懸挂的香囊,這是蘭若送他的。他的手輕輕捻著緞面,眼前浮現出蘭若羞紅的臉。

  香囊裡面放了他們各一縷頭髮打成的同心結,「儂既剪雲鬟,郎亦分絲髮。覓向無人處,綰作同心結!」

  一口鮮血緩緩流了下了,將寧威遠明黃龍袍上的五爪金龍染的面目猙獰。

  天子一怒,流血漂櫓。

  寧威遠默默騎著戰馬出了西華門,他的近衛軍虎豹騎緊隨其後。寧威遠在小西坡那裡下了馬,小時候自己還來這裡瘋玩過,記憶中是個鳥語花香、陽光明媚的所在。

  眼前出現的卻是一座怪樹嶙峋的亂墳崗。前朝大周的皇子龍孫們在這裡集體上吊壞了這裡的風水?從那件事後,小西坡成了宮裡的禁詞。寧威遠也是多年後第一次到這裡。

  那幾個負責收屍的太監、侍衛在前面帶路,有幾個已經尿了褲子。他們昨日倒是想老老實實把屍體運到化人庄去,只是那個老太監給了很多銀子,讓找口好棺材修個結實點的墳。

  白花花的銀子晃花了他們的眼,迷了他們的心。幾個人一合計掉轉了馬頭,把屍體拖到了小西坡,隨便找了個地方埋了。如今這幾個人已經嚇的魂飛魄散,如何還記得埋哪裡了?

  寧威遠看著如無頭蒼蠅滿山亂竄的這幫人,怒火中燒,貪銀子居然貪到了死人身上。

  一個侍衛面如死灰,自己才成的親,大胖兒子才會叫爹,自己第一次貪污就碰到了這檔子事。自己死了罪有應得,可是家人孩子何其無辜,是自己的錯啊!

  「皇上,小的記得埋在那裡!」那個侍衛轉身帶著虎豹騎向密林深處走去。

  侍衛帶著虎豹騎來到了那個小小的墳包面前,那墳包卻早已不知被什麼扒了開來,只餘一個黑漆漆的洞。寧威遠跪了下來,伸出顫抖的手,在黑洞里摸著,虎豹騎侍從沉默地在旁邊打著火把照明。

  半響,寧威遠從腥臭的污泥里掏出了一隻繡花鞋,他仔細用袖子擦掉鞋子上的泥土,一從紅如火焰的無憂花出現在他的眼前,寧威遠將那隻鞋捂在心窩窩裡,跪在那裡嚎啕大哭,全不顧自己的天子之尊。

  一隻成人差不多大的黑色巨犬悄無聲息地出現在寧威遠身邊,它溫柔地舔著他的手,似乎在安慰他。那隻巨犬仔細嗅了嗅那隻繡花鞋,向坡下跑去,一隊虎豹騎軍士緊隨其後。

  「這些個奴才殺,誅三族,只那個帶路來的罪不及家人。」良久,寧威遠木然站了起來,冷冷地命令道。那個帶路侍衛匍匐在污泥中,喜極而泣。

  巨犬在小山坡下停住了腳步,一股強烈的臭味遮蓋了所有的味道,巨犬不甘心地狂吠了一聲。

  正午的陽光很熱烈,這時的棚戶區很安靜,做小買賣的、打工的、賣苦力的都出門做生活去了,只餘下老弱婦孺守著門戶。遠處有雞鳴狗吠之聲傳來。

  小王先醒了過來,耳邊蒼蠅不停的嗡嗡,好死不死地停在了他的額頭上。小王一巴掌揮過去,手掌里黑紅的一團,噁心的小王跳了起來,到庭院里打水洗了手臉。

  小王洗過臉依然覺得困得不行,想了想,伸手從臉上揭下一張人皮面具,重新洗了一把臉,才覺得精神好了許多。他回到了堂屋,推了推趴在八仙桌上還在打呼的小梁子,這廝瘦的猴子似的,打起呼來卻是毫不含糊。

  「幹嘛呢,幹嘛呢,爺還要睡會!」小梁子閉著眼睛嫌他煩。

  小王又推了推紫衣女子,那女子的後背被打爛了,估計衣服也沒換過,衣服和肉都爛在一起了,蒼蠅不時在落在她的背上。都打成這樣了還能活?

  小王吃不準這是人還是鬼。要不是她趴在自家的桌子上,恍惚間,他還以為昨晚的一切只是自己的夢。

  他又用力推了推,一聲悶響,那女子直接後仰摔在了堂屋地上,小王吃了一驚,用手去探她的鼻息,好燙!小王的手碰到了那女子的嘴唇。

  小王又摸了摸她的額頭,真燙,這女子發燒了。說不定昨晚一進門就暈過去了。小王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她一個小女子,自己和小梁子兩個老爺們,咋辦?

  小梁子這時也終於清醒了過來。「咱要不給她請個大夫?」,小梁子看了小王一眼,嚇了一跳,「你能把臉換了嗎?我看不習慣!」

  「不能!」小王沒好氣拉長聲音回了他一句。

  「這張臉太俊了」小梁子盯著看了半響,然後又來了一句「看著覺得你這個人特邪氣。」

  小王氣結,「你看這女子沒覺得邪氣?!」

  「是啊,她長得真好看!」

  「那為什麼同一張臉,她就是好看,我是邪氣?!」

  「是嘍,是嘍,為啥呢?」小梁子的眼睛在兩張臉上看過來看過去,倒吸了一口冷氣,「你們兩個真像啊,太像了,她不會是你親姐吧?!」

  「親你個頭啊!」小王終於沒忍住踢了小梁子一腳。「我去找大夫,你扶著她上炕躺著吧。」

  小王人已經到了堂屋門口,想想又回到屋裡把人皮面具戴上,看看那女子,氣出多進少也不知道能不能活。

  小王急匆匆來到了落月樓,門口的護衛伸手欲攔,一見是小王,笑嘻嘻地退了回去。這落月樓的老鴇何翠兒是老大的姘頭,自己是老大的乾兒子,這關係算不算親呢?

  小王還沒想完,額頭就吃了好大一個爆栗子,「姐,姐,你這是幹啥?!」

  一個穿金戴銀擦著厚厚粉底的女人一挑門帘出現在小王面前,「你這是掉茅坑了還是掘了人家墳了,這臭的!你這是要壞老娘我的財運啊!」女人蔥一樣修長的手指指著小王。

  小王心裡默想了一下,自己還真是兩樣都被這女人說中了。

  「姐,我記得上次樓子里的姑娘病了是請的郎中是吧?」

  何翠兒斜了小王一眼,這小子就是會說話。上次那個新買的丫頭死活不肯接客,失手打的狠了,連忙給請的郎中才救了回來。

  「是啊,是磚塔衚衕回春堂秦大夫,那人醫術好話少嘴牢靠,除了貴沒毛病。」

  「姐,我就直說了,我朋友病的極重,你知道我手緊,這筆診金和葯錢能記在落月樓的賬上嗎?」

  何翠兒飛快地看了小王一眼,上次秦大夫的診金是五兩銀子,那小蹄子的身價不過也就五兩。要不是看在她小模樣清俊,又被打服了,自己還真懶得給她請大夫,隨她死在柴房,拖出去扔了也就是了。

  老王是丐幫幫主,膝下只有小王這麼一個乾兒子,而落月樓是丐幫的產業。何翠兒飛快地就把賬算完了。

  「沒問題!姐這裡有根客人孝敬的極品老人蔘,姐用不著你拿了去吧。」既做了人情就要做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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