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決裂

  《女妖黃大仙》的熱度限於網上，《親密接觸》就不一樣了，媒體新聞稿鋪天蓋地，從網路到電視到紙媒：「傑出的批判現實主義傑作。」

  大體是講，網路興起，帶來了許多不好的東西，比如《第一次親密接觸》，一本不入流的言情小說都能火起來，說明現在的年輕人的素質下滑了。

  《親密接觸》的導演非常擔心科技不被制約會給整個文明帶來災難，就像科技的發達讓戰爭一次比一次殘酷。

  而電影《親密接觸》就是為了喚醒沉迷虛幻世界的年輕人，回到現實，為建設國家發光發熱……

  總之，無限拔高，佔據制高點。

  至於《女妖黃大仙》？提都懶得提，瞧不上！

  華影，發行總監許志遠一早就到了辦公，雖然是周六，但是電影也屬於服務行業，沒有通常的周末概念。

  周五的票房數據已經擺好在他的辦公桌上。

  《親密接觸》，票房103萬，上座率67%。

  許志遠在心中默默算了一下這個票房成績。

  97年票房冠軍好萊塢大片7210萬，上映周期一個月，每天需要產出240萬票房。

  實際上周一到周四看電影的人少，周末每天票房得翻一番，480萬票房，是目前電影票房天花板。

  封剛的內地商業片冠軍是3600萬，周末每天票房240萬，超不過這個數據，就破不了內地商業片記錄。

  《親密接觸》周五票房103萬，看來是沒有希望超過封剛，對於這個成績，許志遠是比較滿意的，因為巨龍影業越成功，越顯得他不行——都盼死同行。

  許志遠一路掃票房數據，突然一個數據跳進眼睛：上座率93%！

  這是什麼電影，數據如此誇張？

  許志遠定睛一看：《女妖黃大仙》，票房18700，上座率93%。

  這是爆還是沒爆？

  理智上講，這是爆了，午夜場，新導演，沒有明星陣容，沒有投入宣發，居然拿下了93%的上座率，這已經破了午夜場記錄，絕對是爆了。

  但是，許志遠的情感上不能接受，自己多年的專業判斷會出錯？不可能！他的利益上也不能接受，那份沒有額外發行分成的合同，《女妖黃大仙》票房越高，代表華影額外損失越大，該賺的錢沒賺到，這個鍋肯定是他背。

  「不可能，一定是他拉的華清同學填座位，這上座率說明不了真實票房情況，沒有爆，一定是這樣！」許志遠暗自安慰自己。

  「咚咚……」

  這個時候，門被敲響了。

  「進來。」

  進來的是寧嘉運，興高采烈：「許總，許總，爆了，爆了！」

  「什麼爆了？」許總皺了皺眉頭啊。

  「《女妖黃大仙》啊，票房數據給你送過來了吧？我們趕緊追加宣傳追加拷貝和場次！」

  「2萬都沒有就叫爆了？」

  「你看上座率啊，93%啊，妥妥的爆了！」

  「我知道什麼叫爆了，不要你教！」許總厲聲訓斥道：「出去！」

  寧嘉運興高采烈的進，懵逼的出，站在許總辦公室門口，莫名其妙的自言自語：「93%是爆了啊，難道有什麼不對？」

  龍城也接到了寧嘉運的票房消息，趕到了華影，走進華影的時候，發現許多上班的人員紛紛在看他。

  什麼情況？來過華影幾次，路過員工，都是把自己當空氣啊。難道衣服穿反了？龍城瞧了瞧自己衣服，沒有啊！

  「哥哥姐姐們，你們看我幹什麼？難道我變帥了？」龍城笑嘻嘻的問道。

  「哈哈哈，帥了帥了，你電影破了午夜場上座率，帥了帥了。」

  「小龍導厲害啊，加油加油。」

  ……

  有員工和龍城搭訕，龍城一路應和著，不被當空氣人的感覺確實很好，只是「小龍導」這個稱呼有點彆扭啊，什麼時候才能去掉啊。

  龍城走過，背後員工小聲議論：

  「這是去問許總要拍片去了吧。」

  「肯定是啊，聽說小龍導和許總鬧得不太愉快，恐怕……」

  「閉嘴吧你，不關你我事，少議論，沒好處。」

  龍城假裝沒聽見背後的議論，到了許總辦公前，看著寧嘉運站著：「寧哥，我那電影票房你看到了吧，能不能給我加下拍片和拷貝啊？」

  寧嘉運小聲說道：「剛才我問過許總了，說不算爆。」

  「不算爆？」龍城皺了皺眉頭：「許總在吧，我問問他。」

  寧嘉運一把拉住龍城，小聲說道：「人在屋檐下，低頭不丟人，龍城，你態度可得好點。」

  「我知道。」龍城點頭應付，心裡卻想到，我前事低頭了一輩子，這世還來，我可不樂意。

  龍城推門進去，許志遠現在看著他就煩，張口就訓道：「你還是狀元，敲門不會啊？」

  「咚咚……」龍城側身象徵性的敲了敲門，然後說道：「我太激動了，沒敲門，是我不對，對不起，許總。」

  「有什麼事，趕緊說，我忙的很。」

  「我來問問，我電影午夜場拿下了93%的上座率，是不是應該給我加下拷貝加下排片啊？」

  「93%上座率？」許總嘲諷的一笑：「我給你的都是百人座小廳，你10個拷貝10個廳1000人，你們華清就填滿了吧？你們華清自娛自樂就行了，還來問我要什麼拷貝和排片？」

  龍城明白了，許總對他已經有了成見，自己越好許總就越難受，已經沒了溝通尋求幫助的可能。

  去告董總？那些大人物，自己主動找上去，就不值錢，龍城並不打算去越級找董總。

  「行吧，許總，」龍城沉著的說道：「許總，我本來以為我們的利益是一體的，我電影爆了你也應該高興，然後一起想著擴大戰果，既然你不這樣想，我也就不強求了。我去找其他發行公司沒問題吧？」

  「找其他發行公司？去，儘管去！」

  「我現在93%上座率，你不會直接把我排片砍了吧？你要砍的話，說不得我只好……」龍城拖長了尾音，意猶未盡。

  「告董總是吧？你放心，我會給你放到你票房抵不過場租水電，你儘管拉你們華清的來看。」

  「行。」

  龍城走到門口又回頭說道：「本來呢，我想著，不管怎麼說，都是你給我安排的排片，我都應該感謝你。現在我想明白了，這都是我自己掙來的，用不著感謝你。你放心，我不會再來打攪你了。」

  龍城拉門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