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 很無趣呢
但這只是一種簡單的、無謂的發泄而已。
他當然明白，這是一種無可扭轉的轉化。那來自一種以月之神力，改變血脈基因，使之變成另一個種族的高深魔法。
甚至說，是神力。
當然是無可扭轉的。
再怎麼痛苦、憤恨，也無濟於事。因為這已是被註定了的結果，誰都改變不了。
他抬頭深深凝視著月亮。不知看了多久。
某一刻，他發覺自己眼中的月亮，好像越來越大、越來越亮。直至充斥了全部的視覺。一時間，好似身處在了另一個世界。
他的意識有些模糊。
恍惚間，他似乎看見了一雙極高遠、深邃、滿含無盡神力與永恆溫柔的眼睛。
那是映在月上的一雙眼。令他感到無比親切。同時也感覺到了如神般的威壓，令他不自覺就想要跪拜、行禮。
甚至說，他感覺這就是神。
「神明，召見了我？」
他心在顫慄。靈魂在顫抖。
是神明知曉了自己的怨憤、痛苦，要開解自己？
還是說，是知曉了自己的不敬，對所懷的月之血脈的憎惡，而感到憤怒？
他感覺，是後者。
那雙眼，太高貴、高遠、深邃。充滿神力與神聖。彷彿處在永恆無邊的神國，是凡人永不可企及之處。
他剛看了一眼，便迅速低下了頭。
因為他忽然想起了不知在哪裡看到的一句話：凡人沒有直視神的資格。
那不止會引來神的怒意，還會因為望見神的神軀，而崩壞神智。
他原本看到這個說法只是覺得可笑。但現在，他卻莫名其妙的相信了。
因為他真的感覺，自己若真的再直視「神」的真面，將會導致無可想象的災禍。
「是我的不虔誠，我的不忿，引來了神的關注嗎？」他心臟狂跳，低垂著頭。心中升起了為自己的不誠而悲憤。這讓神失望了……那是比讓自己死還難忍的事啊……
不自禁地就這樣想到。
他想說什麼，但一時間失語。
在神的面前，凡人哪裡能有說話的資格呢？
於是，能做的便只有虔誠的向神跪拜。展示自己的虔誠，贖罪自己的不誠……
「呵呵。真是個傻子呢。對吧，米亞？」遠處，河的盡頭。兩位從發色到眼瞳到衣裙，還有身後羽翼，都儘是火紅色的美艷少女，踏立虛空中，嘲弄般神情看著那正在橋頭不斷向月亮磕頭跪拜的普爾。
兩位熾天使站立在一起，兩人身後各有一個火紅色透明羽翼。一左一右。
在她們身前，是一個黑西裝的，膚色蒼白的西方長相的男子。是吸血鬼伯爵，西蒙先生。
他神情冷漠的看著那普爾。
「在他的視線里，他看到了神。這是正常的舉動。」西蒙淡淡道。
「但是，竟然真的這麼輕易就相信了是神，還不是愚蠢嗎？」
「是呀。我是從沒有見過這麼愚蠢的傢伙呢。」
兩位熾天使同時嗤笑道。
西蒙神情沒有絲毫變化，只是一直冷漠的看著普爾。
「看來，你真的很在意這一點。對於種族夠不夠虔誠這一點。」
「即便是他憎惡你怨恨你的時候，你也沒有如何在意。但，在他說出那樣的，想要背棄吸血鬼一族的話后，你便憤怒了呢。伯爵先生。」
米亞們看向他。
「不忠於一族的，是叛徒。是該死的。」西蒙冷聲道。
從復生以來，他的神情從未如此刻一般的冰冷。冷如冰霜一樣的。
兩位熾天使都很驚訝，但偏偏都很喜歡這樣的他的狀態。甚至也很樂於看到這樣充滿恨意與憤怒狀態下的吸血鬼伯爵西蒙先生，做出什麼可怕的殺戮事情來。
「那為何，不幹脆殺了他呢？」
「或者，吃了他？」
「吃掉自己後裔的感覺，應該很不錯的吧？」
米亞們微笑道。
西蒙卻是冷笑了一聲，「並不美味。」
米亞們笑容瞬間凝滯。本來是想調笑一下他，但這樣看來，他恐怕，是真的吃過自己的後裔的……當然，可能是另一種意義上的吃……
「殺掉他的話，我的心血就會白費了。我深刻明白，現在的我，想要轉化一個後裔，是多麼艱難的事情。他，很有可能就是我唯一的後裔。」
「所以，我是不忍殺了他的。」西蒙嘆了口氣。目光中有些憂傷。
「真可惜啊。」
「很為你難過呢。」
兩位熾天使毫無同情樣的回道。
「不需要。經過這次教訓，他今後會是一個虔誠的月之信徒的。」西蒙微笑道。
米亞們皺眉，看著他。
「用不著如此看著我。是覺得我沒有像你們所想的那樣發狂，很失望，是嗎？」西蒙看也沒看她們，便冷笑道。
「怎麼會呢。」
「西蒙先生並沒有因此而情緒失控，我們最開心了。」
米亞們又是微笑道。
「那最好了。我也很開心，我解決了我這個後裔的本來很難搞的心理問題。這是一項突破。」西蒙笑道。
米亞們沉默。
本來一開始，在見到西蒙因為這個後裔的做法與說話而極度憤怒與充滿恨意的時候，她們是極其開心的。
不是因為幸災樂禍。
而是因為看到了這個彷彿遊戲人間，對一切都毫不在乎的傢伙的所憎恨的時刻。
但沒想到這麼快，他的這種憎恨就消退了。
真是個……奇怪的人啊。
「與這個人在一起，真的是太無味了。」米亞們這樣想道。
跟他在一起，他們永遠體會不到平常跟別人在一起的，那種隨時都能感受到的，戲謔、捉弄、操控他人的快樂感覺。
這就像是一個隊一切都不在乎，超然於世間的遊戲者。
真是……很無趣呢。
原本今晚看到的一個難得的讓他情緒失控乃至崩潰的事情，竟然這麼快就解決了。甚至達成了讓他十分滿意的走向。真是……很不開心。
米亞們輕哼一聲，同時轉身。
接著兩個透明火焰羽翼一下扇動，便一齊消失在了這裡。
西蒙沒在乎。好像從一開始便沒有別人處在他的身邊一樣。
他就那樣微笑般看著遠處的普爾動作，很滿意的表情。
「就這樣。你會做一個合格的吸血鬼的。」他微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