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 我想做回人
走出火鍋店,普爾感覺舒爽的長舒了一口氣。
「好在變成這鬼玩意后,味覺沒喪失太多。否則,吃什麼都沒味道,還不如死了算了。」他暗想道。
因為之前喝酒時對酒入口后與水無異的情況可著實讓他擔心了一會兒。現在想想,卻也在懷疑是不是那個酒保給自己兌了不少的水……難怪那家酒吧生意那麼的差……
在這回吃完火鍋后與往常毫無區別的感覺便更讓他相信了這個猜測。
「之後不要再去那家酒吧了。真是……」普爾撇嘴道。
現在想想,的確那家酒吧生意差是難免的。真是夠姦猾的啊……
「月亮,真好啊。」抬頭望了一眼夜空中那輪彎月,明亮無比。
他從未感覺過這種在月下如此舒適的美妙體驗。
以前他從來都是討厭夜晚的。也不喜歡月亮。
大約是因為小時候在孤兒院被關過數天禁閉的緣故。他對於一切黑暗都很不適。
但在成為了吸血鬼后,或許是因為這種血脈里所帶來的潛移默化的轉變,他現在對於黑暗極為痴迷。月下更是讓他感覺最有力量的時候。
不需要傳承記憶,從成為吸血鬼后自然就能明白這個道理:吸血鬼,是月亮的眷者。
人類,是行走在陽光下的生物。夜晚到來,視線降低,那是休眠的時候。
但對於吸血鬼,那卻是力量最強盛的時候。
「這些日子傳承記憶有些東西解鎖,讓我知道了,如果在陽光下太久,是真的會死的……那位伯爵先生,不知道是忘記了,還是純粹想誤導我。」普爾思索道。
按理說,是不應懷疑自己的宗主的。
但這位宗主實在是太不負責了些。
現在想來,對方轉化自己,似乎更多的是在做一種實驗一樣的。
隨著轉化的越久,先前的記憶也隨之浮現……
自己是在收工后因為太疲憊就獨自留在劇院里睡了一會兒。醒來便到了深夜。
正好這個時候,那位西蒙先生來到了劇院里,而這裡除了守在大門口的保安外,就只剩自己了。
他便悄無聲息的動手,轉化了自己。
以很草率的儀式。
正常來講,一位伯爵轉化後裔,是需要讓對方副食三種藥草,在月下飲下宗主的血死去的。
但這次他並沒有做的那麼完整,只是讓自己服下了他的血,然後就殺了自己。
他好像一開始並不確定自己能不能醒過來。
在確認自己死後又重現心跳,他表現得很驚喜一樣。
這都說明了,他是在嘗試、試驗。
「看來,西蒙先生雖然解封復活,但也被那個解封他的組織,或者說那個人,所控制著。力量受到很大局限。而嗜血的詛咒失效,也說不清是好事還是壞事。」
「他恐怕都以為自己完全失去了轉化後裔的能力了。所以,便抱著試試看的態度試驗了下。」
想了下,普爾便明白自己並不是對方選中的,想培養的後裔。只是一個試驗品罷了。
想到此,就覺得很悲涼。
「但他也說,觀察過我很久。說過我是合適的人。是否是在騙我?但他並沒有這個必要。」普爾皺眉,嘆口氣。
隨後便也想到,糾結這個沒有任何必要。怎樣,他的那位宗主,伯爵西蒙先生,都已經明確表示過今後不會管他。他們此後,只當做不認識便好。
他也想了下。日後要是碰到別的吸血鬼,自己說是伯爵的後裔,也不會被相信的。
所有人都知道,吸血鬼伯爵在如今的世界是不存在的。
連男爵,在這樣的世界中誕生都是幾乎不可能的。伯爵,那是已經只存在於傳說中的了。
說自己的伯爵後裔的人,一定會被人當做是瘋子、妄想症的。
「我真是悲哀、可憐吶。」
他走到一座小橋邊,看著遠處夜空的彎月,目光凜然。
他能感覺到,自己血脈中的力量,或者說本能,在與月亮形成呼應、交織。他深切的明白了吸血鬼是月下生物這種說法到底是什麼意思了。
隨月而生。隨月而興。
三個世紀前,吸血鬼始祖在的時候,是吸血鬼最鼎盛的時候。而那個時候,也因為月之神力極強,足以在大地上投放影響力。
但在三個世紀后的今天,月之神力在地上的影響力已經十分的弱了。依靠月亮維繫力量的吸血鬼,當然便也隨之弱小了。
現在的月之神力,能夠讓隨之誕生出的吸血鬼男爵都很少很有限了。
他忽然在想,在這樣的吸血鬼末日下,成為吸血鬼,是不是一件特悲催特無語的事呢?
但這件事,他其實並沒有任何的選擇權。
那位伯爵,西蒙先生,並沒有給自己以那樣的選擇權。
在最初的那種極強的血脈鏈接逐漸淡薄之後,他開始有些怨憤起自己的那個宗主。
這種怨憤在進入零組分部工作,真正了解了靈能者們對於吸血鬼這樣群體的深惡痛絕與嚴厲打擊之下,便更尤甚了。
這不是幸運。
是詛咒。
「如果可以的話,我真想做回人類啊……」他輕嘆道。
剛說出口,他便頗有些緊張的看向四周。
隨後便也覺得其實沒什麼。便是別人聽見了,也只會覺得是這人有病而已。不會怎麼多想的。更不會聯想到是吸血鬼這種事情的。只要那不是一位零組的靈能者便好。
「月之神力,在不斷地消退。要是過個十年,月之神力徹底沒有了呢?」
「吸血鬼是完全仰仗於這種月之神力而活著的。沒有月之神力,便只是一具已死的屍體而已。」
普爾開始擔憂起來。
他感覺到了自己的困境。
現在不是三百年前。這不是吸血鬼的世界。
不是月亮普照大地的時代。
這是真正的,吸血鬼的末日。
而他,在這樣的末日下,變成了這樣的一種可悲生物。
「真是該死。」他暗罵一聲,手緊緊地抓著欄杆。一時,都讓這欄杆被抓著的部分扭曲、變形。
他深切明白了自己的處境。
深惡痛絕。
「我想做回人。哪怕是原本那樣的可憐的無能的人。」他目光憂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