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兩軍對望
神秘的古城牆，月光搖了又晃。
已是數日後的丑時，王懷依舊站在斑駁的城牆上。
牆上插滿了弓箭，有的已經斷裂，有的還是新的。
「戰爭就是這樣。」趙文宣不知道什麼時候來到身邊。
「是呀，我也知道是這樣，只是當我真的站在這裡的時候，才明白古代士兵是多麼的不容易。」
「我從小在這長大，如今三十年過去了，一切都變了，只有戰爭，從未變過。」趙文宣兩眼望著寒蒼江。
在王懷記憶中，認識趙文宣那麼久，這應該是他第一次說那麼多話。
「如此情形下長大的人，也難怪你如何冷漠。」王懷現在算是明白了，趙文宣的心性是怎樣來的。
「每個人都要生存。」
說完，趙文宣悄然離去。
漆黑的大地，月光照在寒蒼江上，猶如地面噴涌而出的一道綿延千里的白光。
「大將軍，夜深了，您還是回軍營睡一會吧，明天趕早還要召開軍事會議哩。」
說話的人是邊城守將莫子云，他守護邊城三十年了。如今四十八歲，從十八歲開始，一直在邊城，老婆孩子也一直住在邊城城中。
莫子云是一個跟王懷很像的人，看上去很文雅，然而，正是這個文雅的人，把如狼般的秦軍阻擋在外。
「莫將軍，你說這三十年裡，你是怎麼過的？」
「蒙大將軍關心，末將這三十年中，跟許多老兵一樣，一起吃飯，一起過節，一起娶老婆，一起迎戰。能夠跟他們在一起三十年，末將很開心。」
莫子云忽然停了停，說道：「只有，有的人活著，有的人已經把白骨插在這冰冷的大地上。」
「我聽說將軍原本一文人，卻能手刃護國大將軍之子，還差點喪了性命，可見大將軍也是性情中人。」
性情中人，王懷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性情中人，許多事，他不想，卻不能不做。
許多事，他想，卻還是不能做。
天已微亮，小明來到王懷身邊。
「是要議事了吧。」
小明點了點頭。
「去幫我把戰甲拿來。」
王懷穿上戰甲后，大步朝軍營走去。
軍營中，眾將領兩旁而立。
「大將軍。」眾人喊道。
王懷站在台上，回道：「眾位將軍辛苦了，都起來吧。」
「啟稟大將軍，我軍來到邊城已有數日，請問將軍，何時出兵？」魏無病率先說道。
王懷從未打過仗，哪裡懂得這些，於是回道；「依將軍之意，我們何時出兵？」
眾將領都是身經百戰的人，見王懷問出如此話來，當下全部雙眉緊皺。
「你是大將軍，自然由你做決定。」魏無病啪的一聲，坐在冰冷的木凳上。
「放肆，大將軍都沒坐，你一個副將也敢先坐。」
小明忽然大斥一聲，魏無病倒是安然的坐著，卻把王懷嚇了一跳。
眾將領看在眼裡，各個搖頭嘆氣。
「你作甚，冒冒失失地。」王懷緩過神來，擺了擺手，示意眾人坐下：「眾位將軍辛苦了，都請坐吧。」
「那個，莫將軍，你是邊城守將，你說說何時出兵合適？」
莫子云起身回道：「回大將軍話，此時深秋，再過些日子就要寒冬了，屆時寒蒼江凍，再出兵不遲。不過，」
「不過什麼，你直說。」
「不過，大將軍初次出征，如果一直拖延不出兵，士氣必然低下，所以末將認為，大將軍應該親自帶兵去寒蒼江，以示軍威。」
王懷想了想，看著張伯老軍師，問道：「軍師以為如何？」
「末將以為莫將軍所言可行。」
「行，就這麼決定了，吩咐下去，明日一早，出發寒蒼江。」
這天，王懷哪裡都沒去。
他已經在城牆上三天三夜未睡，此時的他，已經疲倦不堪。
不過他睡不著，再次拿出鬼運算元臨別時給的書，這本書叫《兵法十要》，該書通俗易懂，王懷已能倒背如流。
其中內容涉及頗廣，有攻城，守城，有戰術，有奇謀等等。
奈何王懷沒有實戰過，並不懂得如何應用這些，目前只能依靠這些有實戰經驗的將領。
「大將軍，你已三日未睡，還是先睡一會吧，明天還要出兵呢。」小明端過來一碗熱湯，放在王懷的案桌上。
「也只能這樣了，先睡覺。」王懷喝了湯后，倒床便睡。
這些時日，王懷又開始做噩夢了，且夢境十分逼真。
夢中，王懷回到混元界一千年前的周王朝大殿上，無數張陌生而熟悉的面孔，無數法器飛行在空中。
「大將軍，你沒事吧。」小明替王懷擦掉額角的冷汗。
「沒事，現在是什麼時辰了？」王懷覺得經歷了很多很多，只是，這些夢境不相連，一個片段一個片段的。
「還有一個時辰，就要出兵了。」
「給我準備洗澡水。」
王懷抖了抖身子，自從來到邊城后，就再也沒有見過陽光。
邊城的天氣，始終陰沉沉的，沒有一點活氣。
待沖完涼后，王懷整理了戰甲，披上一件紅色戰袍。
等王懷到邊城城下時，十萬精銳已經列陣完畢，蓄勢待發。眾人齊聲道：「大將軍。」
這一喊聲，震動天地。
沒一會，對岸秦國軍營也傳來一聲巨響：「人間無敵。」
王懷被兩個聲音驚在原地，還好小明用手指推了推發獃的王懷。
此時，王懷還是一臉茫然，不過既然要造勢，那就讓勢來得再大一點吧。
王懷覺得自己的想法很好，當下手腕一轉，一道道金黃色飛向空中，漸漸地，灰色的天空中出現一個漂浮不定的斬字。
這是王懷的斬字元。
十萬將士不知道他們的大將軍想幹嘛，這不還未到開戰么，怎麼就使上仙法了，莫非秦天來攻？
當下眾將士握緊長槍，注視著前方。
良久，並未見有何異樣。
只見他們的大將軍戰袍一揮，已然站在斬字元上。
灰濛濛的一片，一個身披紅色戰袍，頭頂一片白髮，腳踏金黃色神秘符文的人，緩緩向寒蒼江飄去。
「出發。」
底下十萬將士，上百位將領，搖頭晃腦地看著漂浮在上空的大將軍。
本來將士士兵就沒讀什麼書，但護國大將軍龐傳行軍打仗一向低調，善出奇兵。
終於一個暴脾氣士兵忍不住出聲了，大喊道：「哪來的小丑，這是要鬧哪樣？」
聽完吶喊后，其餘將士也是唉聲嘆氣。
王懷正洋洋得意著呢，哪裡還管別人怎麼看待的。
正午時光，天空出現一片淡黃，似陽光有穿透雲層之勢。
王懷等人停在寒蒼江岸，對面秦軍已經在對岸等候。
「來人可是魏國新任大將軍王懷？」對岸有人用內力傳來一個聲音。
「說話何人，報上姓名。」王懷也用內力回了一句。
「哈哈，我怎麼越看此人，越特么像個小丑，年紀輕輕，一頭白髮，還一身紅色披風，腳踩個也不知道是什麼勞什子的玩意。」
「你是何人，叫你們秦天回話。」王懷聽在耳中，也不生氣。
「你想跟老夫說話，得先看看有沒有這個資格。」一道沉穩有力的聲音似從天降一般，響徹整個大地。
王懷真氣一聚，雙目凝視著對岸騎馬之人，只見此人大約四五十上下，一身戰甲，身穿黑色披風。
那人手持黑色寶劍，接著隨意揮了一劍，似乎是向王懷他們劈來的。
「不好。」王懷大叫一聲。
忽然，天地為之一變，一道巨大的黑色劍氣自對岸撲面而來，所到之處，江水斷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