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山高水遠
洛丹城下,魏揚跟公叔子等文武大臣頂著秋風,站在城樓下。
淡黃色的軍旗上,一個大紅紅的王字飄在空中,隨行的,還有帶魏字的軍旗。
因為王懷的姓,所以軍旗上綉著的是王字。
這是主帥的象徵。
如果說,以前王懷舌戰群儒,文溪筆談只是魏國樹立的文人形象,那麼與護國大將軍龐傳刑台雲霄一戰,則展示了王懷大義凜然,勇猛直前的一面。
如今,王懷作為劍仙憶無痕的唯一徒弟,代表的,是整個潁川後院。
萬人迎接,魏揚自上位以來,還是第一次。
這個叫王懷的人,給了魏國太多太多的驚喜。他似乎滿足了所有人的需求。
造紙拓碑著文章,為文人做了不少貢獻。
府門刑台砍三霸,為百姓出了一口惡氣。
舌戰群儒,創意賣紙,為魏王解了結盟軍需之苦。
唯獨王懷自己,心中坎坷。他所做的一切,並不是為了名譽,更不是為了打仗,他只是想安穩的修仙,然後平安的回到現實中去。
王懷沒有進城,他也進不了城。
魏揚已經在城樓下命人擺起亭子,沒有給王懷留一點溫存的時間。
幾十人快速抱木而出,沒一會,一座小亭便出現在王懷眼前。
王懷大步向魏王走去,因之前造紙有功,被魏王親封鬻紙官,所以沿途百姓大喊「鬻紙官小書聖。」
走到一半路,就來了幾個宮裡的宦官,為王懷換上大將軍軍裝及帽子。
換好后,魏王身邊宦官大喊道:「國君有旨,鬻紙官王懷聽旨。」
王懷與魏王見面甚多,卻從未像今天這般正式。
除了向師傅下跪外,王懷至今還不曾跪過。這次,他單膝著地,跪在宦官身前。
【鬻紙官王懷造紙拓碑有功,於魏國乃至整個混元界文人所仰慕,世人尊稱小書聖,后潁川文武考均排名第一,可謂文武全才,入後院修行,然心繫家國社稷,憐百姓疾苦,故下山入府門刑台除惡,為魏國百姓立下不世之功。孤自繼位以來,無日不宵衣旰食,如履薄冰,今當順應天道,封王懷為大將軍,帶領魏國十萬兵馬,出征河西,保我國土,護我百姓,望不負上天所託,百姓所願,再創奇功,凱旋而歸。】
宦官念完旨后,魏揚親自上前將王懷扶起,挽著王懷的手,同步走上亭內。
「孤深知王弟之恨,然風雨將至,何人能獨善其身?孤也是迫不得已,如僅僅是為了這區區王室之貴,又何足道哉。然看著這成百上千萬的無辜百姓,孤於心不忍呀。」
魏揚說的叩心泣血,王懷只好低著頭,任由著魏揚繼續說著。
「方今天下,各諸侯國蓄勢待發,一心盼著我魏國倒下,好趁機攻城佔地,此番河西之戰,請後院出手,就是要告訴天下諸侯國,我魏揚還沒死。」
王懷來到魏國已有半年時間,多少聽聞一些魏揚以前的事。
魏揚自幼繼位,當時的魏國風雨飄搖,內憂外患。
成年後,魏揚奪回大權,一步一步硬生生將瀕臨深淵的魏國給拯救了過來,如今四十年過去了,魏國已然成為混元界最強大諸侯國。
雖然跟傳統封建專制國王一樣獨裁,但好歹也算是一位明君。
「這是孤的親侄子,魏無病,此次戰役,他會在途中給王弟詳細說明。」
王懷見此人一臉鬍鬚,虎腰熊背的,看樣子倒是個猛人,於是起身行禮道:「見過將軍。」
「什麼將軍不將軍的,一個瘦弱文人而已,也能當我魏國大將軍?」魏無病見王懷瘦小,一臉不屑,連哼幾聲。
「放肆,見到大將軍,還不行跪拜之禮。」魏揚酒杯一摔,怒道。
看著魏揚,無奈,魏無病只好單膝著地,雖跪在地上,頭卻往左邊偏著,仍舊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
王懷欲上前將魏無病扶起,卻被魏揚起身攔道:「就讓他跪著吧,這是先王留下的寶劍,王弟此番前去,就攜帶著它,如遇不服之人,可軍規處置。」
「王叔,這可是我魏國的國寶,怎能輕易交給外人?」
「混賬東西,哪個是你王叔,這裡只有國君與臣子,還有,你說誰是外人。」魏揚上前甩手一耳光,啪的一聲打在魏無病臉上。
「真是氣死孤了,你給我滾。」
「滾。」
魏無病只好氣哄哄地離去。
「你看到沒,就連孤的親侄子都如此,可見朝上眾臣之野心。孤此番讓王弟做大將軍,也是希望王弟能樹立軍威,將來行事便無人敢阻攔於你。」
魏揚此時五十有八,沒說幾句話,就咳嗽起來。
「陛下,入秋了,您還是多穿件衣裳吧。」身邊宦官拿來一件棉襖,給魏揚披上。
魏揚將貂皮棉襖取下,上前為王懷披上,嘆道:「此番一別,山高水遠,也不知道王弟凱旋而歸之時,孤還能否見到。」
「陛下放心,臣弟此番前去,一定披肝瀝膽,保我魏國邊境,護我魏國百姓,他日臣弟歸來,當身披戰甲,再與陛下痛飲百杯。」
王懷說的是真心話,這個世界,也只有魏揚,劍仙憶無痕,小婉幾人是真心待他。
一向平平無奇的王懷,能得到一國之君的賞識,自是以為知己。
秋風蕭瑟,塵灰盡起。
王懷與魏揚兩兩彎腰,最終還是告別了。
「出發。」
隨著一聲令下,所有隨軍人員整齊的邁出了第一步。
軍旗飄搖,塵土飛揚,十萬精銳,筆直的行走在瑟瑟秋風中。
各個皮膚黝黑,一雙又黑又亮的眼睛目視前方。他們的臉上布滿了溝壑,有的還帶著傷疤,冷冷長槍上,閃爍著點點冷光,猶如他們的眼神一般,這是軍人的威嚴。
王懷騎了一匹黑馬,身邊是華先為跟小明。
走在最前頭的是副將魏無病,而趙文宣則在王懷身後。
「幫我去邀請魏將軍過來。」王懷朝小明說了一句。
小明便立即拍馬前去請魏無病。
沒一會,魏無病停在前頭,見王懷來了,抬頭大聲問道:「喚末將何事?」
王懷知道魏無病不服他,於是下馬行禮道:「將軍威猛,一人開路,只是軍隊還在後面,咱們還是一起走吧,也好有個照應,另外,在下初入軍旅,還有一些事不明白,要向將軍請教。」
「啰里啰嗦的,像個娘們,你是大將軍,有事你就問呀。」魏無病還是目中無人,一人走在最前面,不過這次離王懷不遠,彼此能通話。
「將軍久經沙場,而在下是第一次帶兵,所以軍中之事,還望將軍能耐心講解講解。」
一路上,魏無病雖然不滿王懷,但軍人職責所在,還是把以往戰爭詳情一五一十的告訴了王懷。
如此,軍隊一天行進六十里,一連行軍半個月,總算來到邊城。
距離河西不過三十里遠。
來到邊城,魏無病便找個理由離開了王懷,說是去查看軍隊去了,王懷只好喚來一位叫張伯的老軍師。
王懷站在城牆上,指著前面的大河,問道:「張軍師,請問前方的長河叫什麼名字?」
「回稟大將軍,此河名叫寒蒼江。」
透過空氣中的塵埃,依稀可見一條碩大的河流橫跨在大地之上,猶如一條婉轉綿延的沉睡巨龍,只待有人將其喚醒。
王懷雙手放在口前,哈了幾口氣。
「天冷了。」
此地已靠西北,天氣轉涼,是深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