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臨淵悟道
高山流水，白雲仙鶴。
千年老松下，一位白髮蒼蒼的人靜靜地打坐在那，一動不動，偶爾有幾個調皮的猴子跑過，朝他丟了丟果子。
見他不動，又砸了幾個過去。幾天過去，那人還是不動。猴子也就放棄了這個跟它們長得很像的傢伙，找別的猴子耍去了。
只有幾隻小鳥閑時無事會來光臨他，它們嘰嘰喳喳地從千年老松飛到那人頭上，撒了泡屎，又急忙飛走。
夜間，偶爾會降雨。
後院高山上，每逢雨夜，便雷電交加。那裡漆黑無比，跟黑雲相融在一起。
****無情的吹打著世間的一切，千年老松昂然挺立，已經千年了，它經歷了無數的風吹雨打。
九天九夜，那人竟一塵不染。
是夜也，烏雲密閉，殘月當空。
他緩緩地睜開雙眼，天上的雲也毫無徵兆地跟著緩緩轉動起來。
漸漸地，黑雲縈繞在他頭頂。
忽然一道白光自那人頭頂沖入上空，直入烏雲。
瞬間，烏雲跟白光融合在一起，一黑一白，一白一黑，彼此纏繞，彼此相融。
他眼睛再次聚攏。
籠罩在上空的黑白雲谷，快速朝四周擴散，沒一會，籠罩在整個洛丹城上。
忽然，黑白雲谷以破天之勢朝上天衝去。
轟
轟
轟
幾聲巨響后，夜空綻放出一朵朵黑白花朵雲，猶如浪花一般，向茫茫天際滾滾而去，真是漂亮極了。
深淵旁鬼運算元難得一笑：「沒想到，真是沒想到。」
憶無痕嘆了口氣，回道：「真是為難他了，二十歲不到，頭髮全白，雖然從仿形期跳過見意期直接進入交融期，可是……」
「你是不是想說這未免太殘忍了點？」
「難道你不覺得？畢竟他可是我們唯一的徒弟。」
鬼運算元跟憶無痕一邊下棋，一邊聊天。
突然，山頂一道清風吹來，一黑一白兩道光落在眼前。
來人正是王懷，他模樣依舊，只是一夜白頭。
「學生見過兩位師傅。」王懷行禮道。
「快起，快起，這幾日，你臨淵悟道，辛苦了。」憶無痕一臉祥和，千年來，他第一次收徒，也是唯一一次。
「無形無意，無我無他，一切是非恩怨，皆存於心。」
鬼運算元落下黑子，繼續說道：「這道符，你可想好了名？」
「回師傅的話，學生想好了，就叫心字元。」
「好，很好。既然悟出了，明天天一亮，就去參加仙苑的鬥法大賽吧。」
大師姐洛顏跟冰棍趙文宣看著王懷，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反正王懷也習慣了他倆。
這次，王懷沒有說話，只是朝兩人微笑的點了點頭，緩緩朝友人廂走去。
「老東西，你他娘的過分了。他可是未來仙苑老大，這種比賽，根本不需要去。」
「如果連仙苑都走不出去，你覺得你這唯一劍仙名號還有臉了是吧。」
「你」
王懷一路行走，不急不慢，一切如常。
只是路旁練功的師兄師姐目瞪口呆的望著他。
這可是未來仙苑的掌門，將來是要受到整個修行界尊敬仰慕的大仙。
「這才幾日不見，他怎麼頭髮都白了？」
「是呀，想來這鬼運算元跟劍仙他老人家不會教徒弟，導致走火入魔了。」
「你們在胡說什麼，好好練你們的功，明天還要比賽呢。」大師兄江南憶罵道。
眾人只好老老實實繼續練功。
回到友人廂，正準備敲門，耳邊就傳來裡面的呻吟聲，還有鐵床的搖晃聲。
此時夜色已深。
久違的鐵床搖晃聲，另王懷想起那些年跟胖子做鄰居的那些破碎往事。
王懷望著殘月，看不出喜怒哀樂，他還是二十歲的那個王懷，只是眼神變得更加深邃，頭髮白了而已。
大約半個小時后，呻吟聲跟搖床聲停了。
王懷再次下樓，大步向樓上走去，喊道：「胖子，我回來了。」
沒一會，只見一個碩大的身影從屋內快速閃出，沒幾秒功夫，身影已經進了對面的女生宿舍。那是秦小婉的卧室。
屋內燈重新點燃，裡面傳來胖子的聲音。
「王懷呀，這麼晚了，我都睡著了，還以為你這些天在後山住呢，所以就沒留門。」
胖子利索的批上衣服，故作睡眼惺忪樣。
「我在後山悟道，忽然聽見鐵床搖晃聲，也不知道是什麼情況，人就醒了。」
「咳~」
胖子開門一看，見王懷滿頭白髮。當下痴痴地站在原地，張著嘴，半天沒有說一個字。
「不用擔心，只是頭髮白了而已。」
「為什麼會這樣，你練功走火入魔了？」胖子上前摸了摸王懷的白髮，確認是真的。
心中忽然一陣劇痛傳來，竟然哭了。
「都是我不好，沒能保護好你。」
胖子哽咽說道：「要是我能力再強一點，就能殺了龐傳，你也不會如此。」
「你說什麼傻話，不是龐傳的事。」
王懷扶著胖子坐下，繼續說道：「胖子，我有話跟你說，你可要聽仔細了。」
胖子見王懷一臉嚴肅，心想，肯定是很重要的事，不然王懷不會如此，於是點了點頭。
「我們來到這個世界已經快半年了吧。」
「是，時間過得很快。」胖子回道。
「半年來，我們不知道半瞎乞丐想幹什麼，也猜不透，這個我們就先不管。」
「但是，接下來我們要做的事，一定要慎重。」
胖子不明白王懷這話的意思，以為王懷還在為府門當官的事內疚。於是安慰道：「這事都過去了，你也別太難過。」
「我說的不是這個，而是人心。」
王懷雙眉緊皺，緩緩道：「這裡的人，凡是對我們好的，他們都是有目的的，即便是自己的師傅。」
王懷想起鬼運算元的書道修行，雖說用心良苦，但稍有不慎，不僅別人要死，自己也有可能命喪混元界。
「在這裡，只有你我二人是可以相互依靠的，你聽明白了嗎？」
胖子自從來到仙苑，予詢對他是百般照顧，猶如父親一般，胖子疑惑道：「你多心了，師傅對我就很好。」
「你到底聽沒聽明白？」王懷說著說著，居然較真了。
胖子不敢多言，只好勉強點頭。
王懷嘆氣道：「無論何時何地，你我二人，都只是別人手中的棋子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