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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留笑人間

  可憐天見,半個月後,王懷終於能夠自己做飯,獨立上茅房了。

  王懷痊癒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生火煲了一鍋雞湯。

  香味蔓延整個後山。待即將出鍋時,鬼運算元跟憶無痕尋味而來。

  「好香呀。」憶無痕淡淡道。

  「還算你小子有點良心,身子才痊癒,就知道給兩位師傅煲湯。」

  說著,兩人一連吃了三碗。

  王懷只好一邊看著,一邊幫忙打湯。

  還是憶無痕好心,吃飽后,說道:「王懷,你雖然恢復了,但身子還很薄弱,你也來喝點吧。」

  說完,兩人心滿意足,抹嘴而去。

  王懷拿著湯勺,兩眼睜地大大的,在鍋里找呀找,翻呀翻,最後終於找到一個好的——雞屁股。

  王懷環顧四周,急忙把雞屁股塞進嘴裡。

  王懷一邊吃著,一邊嘆聲道:「唉,都是些什麼人,我才是病人好吧。」

  再回友人廂的時候,王懷聽到有人在練功。

  幾步向前走去,眼前是一片較為隱秘的竹林。

  本來這片後山上就很少人來,即使走過的人也不會留意。

  王懷躲在石頭后,見練功的人居然是胖子。

  這次胖子沒有修鍊法器配筷碗,而是全身盤腿坐在空中,成千上萬的黑絲遊盪在胖子周身。

  「誰?」

  還沒等王懷說話,胖子已經到了眼前。

  「王懷,是你呀,可擔心死我了。」胖子見是王懷,於是上前樂呵呵地給了王懷一個熊抱。

  「啊痛,痛.……痛。」

  胖子哈哈一笑,鬆開王懷。

  「胖子,你說你這半個多月也不來看看我,害我受了不少苦。」王懷揉了揉雙肩。

  「你不是有傾國傾城的大師姐照顧么,哪裡還能想到胖爺我,這半月來,我可是一直辛勤練著功哩。」

  王懷想方才胖子練的功好像跟仙苑其餘人練的不一樣,當下好奇,問道:「胖子,你剛才練的是什麼功法,看起來好像很厲害的樣子。」

  「咳,就是師傅教的那些,不說這個了,你身體才好,我帶你下山去吃頓好的吧。」胖子眼神閃爍不定,像是故意切開話題。

  王懷看在眼裡,沒有多問。跟胖子十來年好友,兩人比親兄弟還親。

  這些功法,跟其餘師兄師姐不同,肯定是予詢特意教的。

  王懷心下一寬,說道:「好,吃的先不說,咱們去先去看看劉梅吧。」

  「好。」

  王懷胖子兩人躲在配筷碗中,「還是你這個法器好,大師姐那把古琴,又不能踩,每次下山進城,髮型都被吹亂了。」

  「那是,也不看看胖爺是誰,史上最年輕的金丹大仙。」

  兩人來到劉二所在的村莊。

  半個月不見,村莊已經重建,看上去十分寬敞。王懷沒有見過以前村莊的模樣,但現在看來,村莊應該比以前好上很多。

  應該是魏揚出錢修建的吧。

  果然,問了村民后,村民告訴王懷兩人,確實是魏揚重建的。

  在村頭,村民還專門修了個廟堂,以前供奉的是土地爺,現在把土地爺扯了,供奉的是魏揚,在魏揚兩邊分別是王懷跟胖子。

  兩人好奇,上去一看。

  中間石像下刻著魏國國君。

  左邊那個手持神筆天書的是小書聖。

  右邊的刻著福將天碗大仙。

  「咳~,這名字。」胖子摸了摸巨大的石像。

  「這個石像雕刻不易呀,因為是福將,身寬體胖,所以耗時最長,石匠花了三個通宵才刻出個模型,後來又十幾個人通宵幾晚才刻好。」

  村長一邊帶路,一邊解釋半個月來發生的事。

  「前面就是劉二家了。這半個月來,我也沒見過劉梅,唉,多好的姑娘,可憐呀。」

  王懷跟胖子上前敲門,良久,裡頭傳來一個有氣無力的聲音:「誰呀?」

  「是我,府門內當官的那個人。」

  屋內沒有回話,沒一會,裡頭又一陣聲響傳來,好像是人摔倒的聲音。

  兩人推門而入,見骨瘦如柴的劉梅正準備去梳洗,不曾想,半個月沒有怎麼動,吃喝的又少,竟連走路的力氣也沒了。

  胖子急忙把劉梅抱回床上,王懷把房內的窗戶全部打開,讓陽光照入。

  「公子不用開窗了,陽光再亮,也照不進我的心了。」

  「公子大德,奴家已無力回報,唯有這身皮囊,可惜也不幹凈了。奴家之所以還苟活世上,就是想再見公子一面。」

  劉梅伸出乾枯的手,似乎想拿什麼。

  王懷不知道她想要什麼,只好仍有著她。

  很久,很久。

  劉梅的手才碰到王懷的臉,又突然掉了下去。

  王懷雙手握著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臉上。

  那手出奇的凉,在烈日炎炎的中午,凉的像剛出窖的冰塊。

  從未有一個活生生的人,能有這樣一雙手。

  她的心涼了,手也跟著涼了。

  「如今見公子還活著,奴家死而無憾。」

  一個十七八歲的姑娘,正是如花般的年紀,臉卻已經乾枯。

  劉梅露出明亮的牙齒,她在微笑著。

  她把這個微笑留在了人世間,留給了這個一心為她伸冤的人。

  這,已經是她僅有的,能代表她感恩的東西了。

  胖子在房中找了把鋤頭,為劉梅在後山挖了一個坑。

  王懷去山上尋找了塊上好的花崗石,親自為劉梅雕刻碑文。

  中間刻下烈女劉梅之墓。

  左邊刻有留笑人間四個字,右下角刻了罪人王懷刻。

  王懷不知道怎麼刻這些,這是他自己的書寫,他有罪。

  太陽漸漸落下,月亮開始上升。已是黃昏時刻。

  眾位父老鄉親沒有上前祭拜,因為誰家都有一兩個這樣的人。

  大家早已習慣,死了的人死了,活著的人還要繼續活著。

  「行了,我們也該走了,我想劉梅活著,也不願你這樣。」胖子輕聲說道。

  王懷不曾想那麼多,這次前來,僅僅是想看看她,將軍府的人是否有找她麻煩,順便再給劉梅送點錢。

  不曾想,劉梅如此剛烈,活生生的餓死在自己房中,每天吃一點點東西,維持最後一口氣。

  王懷回到後山中,從此閉門不出。

  胖子等人為了即將到來的仙苑鬥法大賽都各自修鍊去了。

  幾日後,王懷新建了一架水車,引水灌溉其中,做了一把大風扇。

  此風扇一好,憶無痕跟鬼運算元兩人算了有了個著落,兩人在深淵盤天天下棋。

  而王懷收拾好一切后,獨自一人朝後山山頂走去。

  那裡什麼也沒有,只有白雲,一株千年白松,還有無盡的深淵為伴。

  就這樣,王懷在深淵旁一坐九天。

  直到仙苑比賽開始的第三天,王懷才微微睜開雙眼。

  一道無形的雲字元飄然入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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