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楚汐離開飯店的后,邊走,邊給金鑫鑫打了個電話。
「怎麼樣？」金鑫鑫的語氣透著緊張。
「搞定！」楚汐笑著答道。
金鑫鑫大叫了一聲,聲音挺激動：「牛逼！我以為你搞不定顧敬寒呢！我連預案都準備好了，在寫新聞稿呢！這下好了,都省了,省了省了！完美！完美！感覺人生到達了巔峰~！」
楚汐也嘿嘿笑了兩聲，手裡抱著顧敬寒送她的那束瓊花。她帶著帽子和圍巾,走在路上倒也不顯眼。
金鑫鑫回過味來,又問：「快和我說說,你是怎麼搞定這座冰山的,我以為他肯定把你一腳踢開、讓你哪涼快哪待著去呢！」
楚汐看了看手裡的花，「說實話，我也不知道他怎麼就答應了,倒是挺不像他的作風的。」
「你覺得他該是什麼作風？」
楚汐想了想，說道：「顧家人的作風。」
顧家人是典型的利己主義,人不為己天誅地滅的典型,這一點在顧三少的身上表現的尤為明顯，為了個繼承人之爭，是可以對自己的血親狠下殺手的。
這樣的家庭培養出來的人，總不可能是心慈手軟之輩。就算心有良善，手段也必是果斷殺伐的，否則在那個吃人不如骨頭的地方，恐怕沒法存活下來。
可顧敬寒這次卻真的是做了一件對他自己有百害而無一利的事，說實話,連楚汐自己都沒想到他會答應自己的要求。
也是在這個時候，路上突然聲響大作，有救護車的警笛聲響起，路上的車都紛紛讓開了一條通道。
楚汐回頭，正看到一輛救護車從她剛才出來的飯店前院駛出，飛速的從自己身邊掠過，心裡沒來由的緊了緊。
她剛才出來的時候，顧敬寒還在裡面沒有出來，不會是他出了什麼事吧？
楚汐回想了下顧敬寒方才的臉色，好像是不大好來著。
隨即，她又搖了搖頭，那個人身體那樣強悍，怎麼會隨隨便便上救護車？他剛才就算真的臉色不好，也該是被自己氣的。她在這瞎擔心個什麼？
「汐汐？怎麼了？出什麼事了？」金鑫鑫叫道，自從楚汐決定更名后，金鑫鑫是第一個改口的。
楚汐回過神來，意識到自己居然剛才在擔心顧敬寒，簡直是奇也怪哉，答道：「沒什麼，有人被送醫院了，在我剛才吃飯的地方。」
「哦哦，你要沒事的話，現在回趟公司吧，剛才剛定了半個小時后開你的復出計劃會，你本人能來參加最好！」
楚汐看了看錶，「好的，我這就回公司。」
楚汐這一回公司，居然一直忙到了深夜。
璨星對她的復出寄予厚望，會議事無巨細的討論了方方面面，一連開到了傍晚，準備全面啟動為楚汐接洽工作的事宜，而金鑫鑫散會後，又接著投入工作，一刻都沒停歇。
楚汐忙到後來，累了，就在公司的休息室里找了張床睡了，沒回城東別墅。夜裡，手機震了幾聲，就沒電了，也沒能接到電話，一覺睡到天亮。
那之後，一連幾天，楚汐都沒有再碰到過顧敬寒。
男人一連幾天沒有回家，她倒也沒覺得有什麼奇怪，顧敬寒去了哪裡，做些什麼，她向來都沒什麼資格知道的，倒是鍾姨這兩天好像總有心事似的，有點反常。
看到楚汐換了衣服準備出門，鍾姨臉色有些猶豫，最終還是問道：「少夫人，您這是要去哪裡？」
「有點工作上的事，晚上我不回來吃了，您好好休息一下吧。」楚汐正在穿鞋，抬頭看了眼鍾姨，發現對方好像有什麼話想說，又問：「鍾姨，是有什麼事要跟我說嗎？」
鍾姨張了張嘴，最後還是搖了搖頭，「沒事，那您注意安全。」
有些事情，顧敬寒嚴令下人多嘴說出去，鍾姨雖然看著心焦，卻也不能忤逆顧敬寒，終是把要說的話咽進了肚子里。
楚汐看了看鐘姨的神色，最終沒有多想，說了聲「拜拜」便出門了。
***
這段時間，金鑫鑫已經在網上發出了幾份公告聲明，公布楚汐已正式加盟璨星，並且更名為「楚汐」，而不再延用「林希」這個名字，另外還嚴厲駁斥了楚汐身上曾經的不實新聞，表示再有相關情況發生，將採用法律手段追責到底，最後還放出了消息，說是近期會有重磅消息放出，敬請大家關注。
雖然這幾分聲明只激起了一點點水花，但看到消息的人都品出了味來——這個曾經名聲狼藉的落魄千金，似乎是要拋下過去，重新開始了。
璨星為楚汐接下的第一份復出的工作，是與顧敬寒一同作為嘉賓參加一檔名為《怦然心動》的戀愛觀察類綜藝節目，以藉此全面官宣他們的關係，為楚汐的復出造勢超熱度。
楚汐在會上聽到這個議案之後，立刻提出了否決意見。
開玩笑，讓顧敬寒那個煞神陪他上綜藝？她這是嫌活的太長？
「這次的機會是公司努力為你爭取來的，對方是聽到『顧敬寒』這個名字才答應讓你上節目的，沒有他，他們是不會讓你單獨上節目的。這件事你還是要儘力去說服他，你付出的第一個工作至關重要，機不可失。」
楚汐：「……」
她當然知道這個機會來之不易，此前女主原身都已經淪落到做裸替的地步了，自然是沒有任何項目願意用她這張臉的。這次璨星煞費苦心的運作，攝製組完全是沖著顧敬寒才願意給她一次機會。
若是沒有顧敬寒，她恐怕連這樣的機會都沒有。
顧家人一向行事低調神秘，可越是這樣，他們的私生活卻越是令人關注。顧敬寒人設完美，豪門公子，有顏有權又多金，活脫脫就是萬千少女心目中的男神，他的綜藝首秀，肯定會引爆關注度的。
《怦然心動》這個節目也是看準了這一點，才願意嘗試性的用一用楚汐。
從會上下來后，金鑫鑫看著楚汐一臉愁雲，拍了拍她的肩膀，「試試吧，沒準他就答應了呢？」
金鑫鑫是清楚楚汐和顧敬寒的關係的，公司只有少部分人是知情人，剛才有的話沒法在會上當著眾人說，這會楚汐倒是可以講了：「他是絕對沒有可能會陪我上綜藝的。他不喜歡我，要求他做這種事情，確實過分了。」
金鑫鑫也嘆了口氣，「別妄自菲薄，萬一他願意支持你呢？」
楚汐勉強笑了笑。
她這次要求官宣已經給他添了那麼大的麻煩，要是再提出這種要求，可就太得寸進尺了。她自己有幾斤幾兩，自己還是掂量的清的。
顧敬寒在人前秀的那些恩愛，都是做戲而已，從來不是真的。她要是搞不清狀況，認為對方真的對她有意思，想要藉機要求些什麼，可就要鬧笑話了。
恃寵而驕，是那些被愛著的人才擁有的權力。
一瞬間，楚汐想到了白雅竹。如果提出要求的人換成了這位白月光，顧敬寒是不是會為她破例呢？
出乎意料的，想到這個念頭的時候，楚汐的心頭微微一蜷，像被刺到了。
楚汐揉了揉胸口，覺得自己的反應挺反常，沒再多想，和金鑫鑫一起走出了公司。
日子很快到了《怦然心動》錄製的那一天。
這段時間，公司為了楚汐的復出首秀造了不少聲勢，但又保持了一定的神秘度，放出消息說她會協同神秘嘉賓一起上一檔國民綜藝，請大家敬請期待，並對她與顧敬寒的官宣首秀寄予厚望。在此期間，璨星還重新為楚汐打造了新的形象，花重金為她籌備復出。
可只有楚汐自己知道，她已經很多天沒有見到顧敬寒的面了。
節目錄製前1個鐘頭的時候，導演來到化妝間和楚汐對腳本。
《怦然心動》是一檔戀愛觀察真人秀，每季12期，楚汐和顧敬寒被設定的角色是其中一期的觀察嘉賓。
說是真人秀，當然也是有腳本的，他們這些觀察嘉賓要說些什麼，自然也是有預先設定的，過一遍流程這個環節必不可少。
可直到導演從化妝間離開的時候，顧敬寒都沒有出現。
金鑫鑫送導演離開的時候，一個勁的打包票說顧敬寒一定會在節目開始錄製前到達，請大家放心，可回到只有楚汐一人在的房間時，臉上還是有遮掩不住的憂慮。
「汐汐，顧敬寒不會真放咱們鴿子吧？」金鑫鑫問道。
楚汐坐在VIP化妝間里，這休息室也是節目組沖著顧敬寒的面子才為她開的，吐了口氣，如實說道：「我已經很多天沒見過他了，發了信息也沒回，可能真的在忙吧。」
她幾天前鼓起勇氣把參加真人秀的事編輯了條微信，給顧敬寒發了過去，但石沉大海，一直沒收到回應。後來她試圖打電話過去，對方的電話也一直關機。
再後來，楚汐就沒再嘗試了。
她覺得，這個結果她也不該意外。
顧敬寒同意配合她在大眾面前官宣，已經是仁至義盡，他實在沒有義務、也沒有責任再去為了她做任何他不願意做的事情，上綜藝無疑是其中一件。
然而雖然楚汐是有這個自知之明的，心底還是不免有些小失落。
也許是復出這件事情對她在這個世界里翻盤真的很重要，她起初在聯繫顧敬寒之前，是抱有過一些小期待的。
期待顧敬寒真的能夠答應她，與她並肩作戰，迎接這個世界可能撲面而來的惡意，迎接大家對她的審視。
但失落歸失落，楚汐倒是沒那麼容易被打倒，見金鑫鑫神色凝重，知道她是在擔心如果顧敬寒不來，自己恐怕連進到演播室的機會都沒有就直接被拒之門外，扯出了個微笑說道：「他不來，大不了我拼了，直接衝進去，女藝人當場情緒大崩潰不也是個爆點么哈哈，說不定不會被剪掉呢？」
金鑫鑫看著楚汐臉上的笑，莫名的心頭一酸，隨即說道：「我看行。你衝進去，我給你斷後，保證沒人敢攔你。」
兩人都笑了笑。
但她們都清楚，這也只是說說而已。楚汐現在最不需要的，就是另一個□□。
如果顧敬寒不出現，她也只能灰溜溜的離開，無論多麼丟臉，多麼令人恥笑，那都也是她必須要面對的結局。
楚汐到覺得這沒什麼，她一直以來也都是一個人，習慣了一個人面對危險，一個人經歷磨難，再一個人走出困境。她早就習慣了，沒關係的。
節目錄製開始前10分鐘。楚汐已經帶好了耳返和胸麥，來到了演播室外面候場。演播室內，主持人已經站了進去，準備錄製開場了。
顧敬寒還是遲遲沒有出現。
周圍人的眼光已經開始有了異樣，金鑫鑫在和導演組那邊做最後的爭取，希望他們能給楚汐一次機會，讓她能在顧敬寒不到場的情況下獨自上節目。
導演組當然不會同意這樣的「無理要求」，做節目又不是慈善，他們沒有必要幫扶楚汐這麼個曾經劣跡斑斑的過氣明星。
「你們這是欺騙行為你知道嗎？我看顧少是從頭到尾都沒說過要來吧？是你們一直在那自說自話呢？想要把你家藝人塞進我們節目啊？我告訴你，我們節目再缺人，也不缺她！讓她自己上節目這事沒商量，你們要麼把顧少請來，要麼走人。」欄目組的人已經把話說的十分直白，心想，剛才連VIP化妝室都不該給楚汐安排，簡直是浪費資源。
時間一點點逼近整點，楚汐到了這個時候反倒已經平靜了下來。
導演組早就料到了顧敬寒不會出席的這種結果，提前準備了預案，徹底刪除了楚汐的那一部分錄製，對金鑫鑫也不再客氣，說道：「行了，別在這耽誤大家時間了，我們節目錄製就要開始了，閑雜人等趕緊離開吧。」
這個「閑雜人等」指的自然是楚汐和金鑫鑫了。
音頻技術人員走向楚汐，示意她把胸麥和耳返摘下來，既然不錄節目，設備自然是要歸還的。
楚汐低頭，去摘她的耳機，但那耳機線上有個夾子固定在她的衣領後方，一時沒能摘下來。
突然，她感到身後的光線一暗，被什麼人遮住了。
楚汐以為是工作人員來幫她摘耳機，禮貌的說道：「耳機的夾子卡住了，麻煩您幫我摘一下了。」
「為什麼摘掉？」
熟悉的低沉聲音從背後響起，令楚汐微微一驚。
隨即，一雙手已經幫她把耳機線重新整理好，又撥弄了下她的長發，將耳機線遮住，動作間微微擦過她的臉頰耳根。
楚汐回過頭去，神色有一刻的凝固，似是震驚於眼前這個人的出現。
在她做出反應前，已經有欄目組的人殷勤的迎了上來，滿臉堆笑的像是中了什麼大獎：「顧總！太榮幸您能來參加我們的節目了！快，快給顧總把耳機和胸麥帶上！」
工作人員為顧敬寒佩戴耳機和胸麥的過程中，顧敬寒始終微微垂著頭看著楚汐。
楚汐不得不承認剛才看到顧敬寒突然出現，心跳猛然快了幾拍，現在這麼被近距離看著，臉都有些發燙，另一方面，也真的是覺得意外：「你來了啊。」
顧敬寒的聲音有些低啞：「嗯。」
後台燈光並不很明亮，楚汐並未看出顧敬寒的臉色其實與往日來比，是略顯蒼白的。
「剛才怎麼回事？」顧敬寒問道。看方才那情形，似乎是有人在催促楚汐離開。
楚汐搖了搖頭，笑了笑：「沒事。謝謝你能來。」
顧敬寒抬眼，目光透著寒意。剛才要轟楚汐走的幾個人脖子一涼，忙點頭哈腰的陪著笑，不停的道歉，說著「誤會誤會」，對楚汐完全變了一張臉，立馬恭敬了起來。
遠處，小楊接收到了顧敬寒的眼神，麻利的點頭，一個小小電視台的職員，居然也敢對少夫人無理，不是皮癢欠收拾是什麼？安城，這幾個人是呆不下去了。
記下冒犯楚汐的幾人之後，小楊又看向顧敬寒，眼中帶了些擔憂。他的這位總裁前陣子胃出血一度陷入昏迷，這一天其實是從醫院裡直接過來的，當然，這是在嚴重違反醫囑的情況下。
顧敬寒的胃出血完全是因為工作過度勞累、身體長時間的超負荷運轉導致，雖然這一次採取了保守治療，並沒有動手術，但情況並不樂觀，需要靜養。
顧敬寒因為身體的緣故錯過了楚汐的電話、未能及時回復楚汐的信息，但到了最後一刻，他還是出現了。
小楊清楚，他的老闆從來都是行動派，雖然嘴上不說，可卻的確是把楚汐放在心上的。
這一次，他的總裁似乎是動真格了。
然而，楚汐是怎麼想的，小楊卻不能確定了。
顧敬寒這次被送進醫院，是在與楚汐碰面之後，而這期間，楚汐卻一次都沒有來醫院探望顧敬寒。
雖然顧敬寒下了封口令，封鎖他入院的消息——對於顧家其他那些對繼承者之位虎視眈眈的人，顧敬寒不能顯露出一絲身體有恙，但據小楊所知，楚汐在這段時間裡，從未有過詢問顧敬寒情況的意願，像是對顧敬寒的一切都漠不關心。
楚汐不問，顧敬寒也不會主動提起自己的病情，大概是這人強勢慣了，並不習慣在楚汐那裡以此博取同情，於是楚汐對顧敬寒的身體狀況便是一無所知。
小楊看了看錶，又看了看顧敬寒顯然不佳的臉色，有點擔心會不會一會兒錄著節目錄到一半，顧敬寒會撐不住。
「嘉賓準備進場！Standby!」現場導演的聲音響起，打斷了小楊的思緒，也激的楚汐一怔。
工作人員引著顧敬寒和楚汐來到演播室門口，裡面主持人的聲音響起：「下面有請我們本場的特約觀察嘉賓！顧敬寒！楚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