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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石出

  「那你就可以去收拾收拾東西,跟兄弟們告個別,我去要你的軍契,從現在開始,你可以有底氣的跟任何人說,你是江平王靳騫臣的部下了。」靳佩哲跟俞鋮說。

  俞鋮一愣:「啊?王爺,您們去找劉惜中,不用我出面作證的嗎?」

  「不用,我怕劉惜中一激動,當面給你一刀,那我這兒,不就少了一個跟東郢城主硬碰硬的鐵石了嗎?」

  靳佩哲淺笑道。

  「那我們也去吧,早點了結,我早點回去睡一覺,你佩哲少爺這幾夜沒回去,他娘子該擔心了。」霍沄洺打趣道。

  他起身帶著幾人往劉惜中的營帳走去。

  慕長庚去調了幾個他的部眾,一起跟著,這樣搞得陣仗大些,也顯得在氣勢上便壓人一頭。

  一眾人招呼都不打,直接衝進營帳的時候,著實是嚇了劉惜中一跳,他頓了頓,站起身來,故作鎮定道:「呦,王爺帶了這麼多人來,作甚啊?」

  霍沄洺沒跟他廢話,直接偏一側首,慕長庚抬手,食指輕擺,身後的四個部眾立馬上前去押住劉惜中,剩下四個,分別站在霍沄洺幾人的四角邊上,以防劉惜中狗急跳牆,做出什麼同歸於盡的事兒來。

  劉惜中並未反抗,只是輕蔑一笑:「王爺這是查出什麼了?」

  「如今啊,人,事兒,都已經水落石出,劉大人.……不,很快就不是大人了,你這位置,會有新的人來接替,如今再給你個機會,你若把事情原委一一道來,倒是能留你個活口,若不然,好幾條人命,就得你血債血償了。」

  霍沄洺一撩衣擺,端坐在營帳的正位,他冷著臉看著劉惜中,那行事做派,高傲的很。

  「你不敢將我告到君上那裡的,不然你還跟罪臣之後有瓜葛這件事,就沒人替你藏著了。」劉惜中突然說出這話來。

  靳佩哲跟霍沄洺一對眼神,說到:「咱們給這位劉大人留些薄面吧,你們出去候著。」

  屋內的兵眾,聽了靳佩哲的話,退了出去。

  劉惜中做作地拍了拍剛才那幾人抓過的地方,自己坐在了霍沄洺對面的位置上。

  慕長庚剛要阻攔,「你」的字已經出了音兒,被靳佩哲一抬手制止了。

  「嘉榮王,我不知道你從哪兒聽了些鬼神兒話,跑來跟我興師問罪呢?」劉惜中的表情傲慢起來。

  「我霍沄洺到此年歲,從沒信過鬼神之言,我若不知實情,是斷不敢找到您這兒,如今您若是不想說呢,我也就不聽了,那就依著我知道的,叫他們把您帶下去吧。」霍沄洺也斷然不讓份兒,說到。

  頓了一瞬,他又補充道:「對了,您說我不敢將你告到君上那裡,我也跟你交個實底兒,就你,我就算今日一劍斃了你,也根本不配讓君上知道。」

  劉惜中神色變了變。

  他輕笑一下,故作鎮定繼續說:「我想,這樣欺上瞞下的事兒,王爺您是不會做的。如今這番話,不過是激我罷了。」

  霍沄洺嘴角微揚:「那你可是想錯了我,我從小跋扈驕縱慣了,家裡我師父師娘寵著我,我很小的時候,就已經恃寵而驕,想幹嘛幹嘛了,如今成了嘉榮王,在君上那兒,我也是比你有分量的多。」

  「我們沒必要激你說什麼,你說了,不過是給你自己一個從輕發落的機會,你若不願說,我們也沒辦法救你了,我們都是君上親封的,都把君上的心意放在心上,希望各部王軍都一心向國,遇到你這樣的蛀蟲,替君上捉拿是職責所在,若是衝撞了大人,您別見怪就是。」

  靳佩哲見霍沄洺威逼的話說的差不多,劉惜中也還沒有坦白的意向,便開口說了幾句漂亮的場面話,換個角度試試。

  沒成想劉惜中是個軟硬不吃的硬骨頭,不好弄得很。

  此時劉惜中的心裡防線,被霍沄洺一鋤頭敲破了些,又被靳佩哲一鎚子砸軟了點,已經碎裂開裂紋。

  霍沄洺又開口道:「你啊,還說別人是逃兵,你到這兒之前逃了多少次,還需要我幫你清點一下嗎?」

  劉惜中聽了這話,緊張起來。

  霍沄洺繼續說:「岐令武館里,你偷了人家武藝,就不怕也有人砍了你的手?去了農山,又從師門叛逃,劉惜中,我若是你師父,連夜就把你抓回去給殺了,也能阻止你如今給師門抹黑,這麼多年了,還連累他老人家陪你遭人唾罵。」

  「你懂些什麼!也在這兒說嘴,他,如今他那間小茅屋估計也沒了,倒也不必算得上什麼師門了。」劉惜中的眼神犀利起來,提起他的師門,他更多的還是嗤之以鼻。

  「好,那不說師門,後來你到了簫家做門客的時候,也是心思不正的吧,那時候你又想在簫家得到些什麼?後來簫赫大人一朝隕落,你也跟著吃了瓜落,怎麼?是心裡不服氣,如今把一切都算在了簫廬凇身上?污衊他偷了你的東西,還要砍他的手?」

  霍沄洺緩緩的揭開劉惜中的傷疤,旁人眼瞧著,隨著霍沄洺將他的老底兒一點點掀開,他的狀態明顯變得很不好。

  他的眼中生出怨懟,緊緊的咬住后槽牙,脖子上的青筋因為忍耐而爆開。

  「別說了!」劉惜中猛然站起身來,揮手將桌上的茶杯攬在地上,碎片崩得到處,羽澤和原離都第一時間擋在自家少爺身前,生怕劉惜中傷到他們。

  霍沄洺拉了下羽澤的胳膊,輕搖了搖頭:「沒事。」

  羽澤和原離這才又站到身後側處。

  「簫赫!都是因為他!那年我若參加武試,定然是能奪魁的!是他哄騙我,說那年參加武試的能人比比皆是,我根本排不上前列,若是給他筆銀子,他能直接保我做官!」

  劉惜中情緒激動,他大聲說到。

  「我……我當時剛從農山回來,身上的銀子都花光了,我拿了我娘治病喝葯的錢給他,我以為我娘能撐到我做官,我都想好了,我掙了銀錢,給她請宮醫看病,給她抓最好的藥材!」說起阿娘,劉惜中也哽咽起來。

  「可誰知村裡的大夫不可靠,明明跟我說我娘的病不重,活個七八年根本不算什麼,可那年冬天,她就沒熬過去,我當時窮的連棺材都不能給她買好的!幸好我殺了他,給我娘報仇了!」

  他咽了口氣,身子上下浮動,那是太激動的表現。

  「我怨恨簫赫有錯嗎!是他殺了我阿娘!是他騙了我阿娘治病的銀錢!他被下獄,也害的我五年不能參加武試!我年歲增進,身體條件也不如當年,去年我好不容易考上了!就在這區區北郊做個副統領,我根本不配做將領,更別提出兵打仗,若是我當年參加了武試,我如今也比靳侯爺差不到哪兒去!是他毀了我一輩子,我拿住他兒子,父債子償,簫廬凇也不算委屈!」

  劉惜中憤憤地說完這些話,最後提到靳侯爺,靳佩哲站起身來,輕哼一聲:「比我爹差不到哪兒去?我爹從君上潛邸時候就跟著他了,我家幾代人都是國將,你比得了嗎?照我說,就你這心思和你睚眥必報的性子,你這輩子都不可能近君上的邊兒。」

  「來人!帶走!」慕長庚高喊。

  「慢著!」劉惜中說,門口的兵卒也不知道該聽誰的了,「你們預備把我怎麼樣?」

  「這你就管不著了,如今人已階下囚,你沒資格過問。」霍沄洺高聲叫來人。

  那幾個兵卒,把劉惜中押了下去。

  「那走吧,咱們去把廬凇接出來。」靳佩哲說。

  「你跟長庚去吧,把他接出來,好好洗洗,去去晦氣,劉惜中好說也是個統領,這事兒還得是稟告君上,我們沒權利給他定罪的。」霍沄洺說,「今兒時辰不夠了,我先回家沐浴,明早進宮參拜。」

  「那你準備怎麼跟君上說?」靳佩哲問道。

  「嗐,那是君上啊,我還敢欺君不成?」霍沄洺笑了下。

  雖是不能欺君,可關於江知酒的那部分,霍沄洺是鐵了心不報的。

  事關勾結罪臣,若是怪罪起來,也是個不小的罪責,這罪責,霍沄洺有恩寵護著,興許會免除,可若牽扯到她,君上是不會念什麼情誼的。

  霍沄洺和羽澤離開了北郊,近城中的時候時辰已經漸暮。

  「羽澤,你先回去,幫我準備沐浴,我去一趟尹家,跟她說一聲。」

  羽澤聽見少爺說要去見江知酒,立馬慌了神,忙說到:「少爺!我去說吧!您先回家!」

  「做什麼?」霍沄洺看出來羽澤的慌亂。

  「沒什麼啊,就是.……就是您得要跟二爺說說吧,我嘴笨,當著二爺面兒,我什麼話都說不出了,不如我替您去回尹少夫人,您親自回咱家爺的話吧!」羽澤隨口扯了個借口。

  「那行吧,你去。」霍沄洺知道羽澤又是因為所謂避嫌,不讓他跟江知酒見面,他正好也累了,不太想見江知酒了,也便沒追究,許了他。

  霍沄洺回家之後,淺淺地跟二爺說了幾句。

  二爺一副漠不關心的樣子:「你不必跟我說,如今你能耐大著呢,端起來王爺的架子有模有樣的,這事兒,我不管你,你做了也便做了,做完也就心安了。」

  霍沄洺從星嵐閣退出來之後,吩咐人備的熱水也備好了,沐浴更衣罷,次日一早,就進了宮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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